她一天就忙了這個?
唐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卻徑自在桌旁坐下,很“隨意”地拿起她用過的那把筷子,嘗了嘗她做的魚。已經冷掉了,但味道還不錯他應酬的時候吃的本來就不多,現在也餓了。
寂靜的夜,昏暗至極的房間,他靜靜地嘗著她的“冷菜”,最后甚至還自作主張地盛了一碗米飯——他有多久沒這么吃飯了?根本記不得
明明是簡單普通的菜色,卻讓他吃出一種平和的感覺。
印象中,這是“家”才有的感覺!
只是可惜
他抬眼望她,黑暗中,他的眸子依舊暗沉而銳利——她靜靜地趴在沙發背,不知什么時候醒了,眼睛瞇著,同樣也是靜靜地打量著他,像是大雨中被淋濕的貓,可憐兮兮
唐堯看著她,心里有點暖,又有點涼。
“好吃么?”她喃喃地開口,帶著懇求和期盼的意味,但是聽聲音就知道,她還醉著。
唐堯沒有回答,只是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帶著同情俯身,心甘情愿照顧恍若迷失的她:“我抱你去房間睡,好不好?”
他的語氣太過溫柔,溫柔得讓她找不出任何異樣。
于是,在他的胳膊攬上她的同時,她再度撲了上去,整個人黏在了她懷里,模糊不清地重復:“我們結婚吧好不好?”
唐堯微笑,抵上她的額頭,低啞的嗓音讓人分不清真假:“好啊。”
劉子凱坐了最快的一趟飛機回來。
晚上路上基本上沒什么車,他一路暢通無阻地飆車過來,終于在一聲尖銳的剎車聲響后,他的車穩穩地停在她的公寓樓下,此時正好凌晨一點。
小區內萬籟俱寂,卻因為他這聲刺耳的剎車音,引起了旁邊車輛一連串的警報。
劉子凱絲毫不顧地推門下車,高大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灰暗的樓梯口——他不放心她,必須回來看看。
公寓的房門緊閉,他在門口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按下了門鈴。
凌晨一點叫她開門,是不是不太好?
先前還在冷戰,他貿然跑過來會不會不合適?
算了,都不管了!
關于她的事情,他沒辦法想那么清楚。
*****
“叮咚!”
“叮咚!”
門鈴持續地響著,卻沒有人來開門,劉子凱越來越緊張,生怕她鎖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于是直接用力拍那扇鐵門:“歡顏?歡顏!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說話的同時,他已快速地掏起手機,想要找人來破門,可就在此時,門被拉開了——
一個上身赤\裸的男人,站在了門口。
他只身一條黑色的長褲,頭發上還殘留著些許水珠,胸口、肩膀上有幾道屬于女人指甲的清晰撓痕凌晨一點、沒穿衣服的男人、鎖門的公寓
種種證據,像是一顆炸彈,在劉子凱的大腦中轟然炸開。
動作快于思想,只是一秒鐘的停頓,劉子凱便握緊拳頭,狠狠地朝唐堯臉上砸了過去他現在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唐堯的神色一凜,飛快地側退一步,才險險避開他的拳鋒,臉色跟著冷到了極致:“干什么?”
“你們在干什么!!”劉子凱崩潰地大吼出聲,眼底帶著赭紅的血色,他一把推開了唐堯,大步朝著秦歡顏的房間走,拳頭上的青筋暴起,“歡顏!歡顏!”
當看到房間中的景象時,他更像是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房間內開著橘色的暖光燈,不是很明亮,卻能讓人更容易捕捉到曖mei:被褥一團亂,幾乎被提到了床下,而她就趴在的床中央,頭朝著門的方向,肩膀赤著,長頭發漂亮而肆意地鋪在淺色的床單上
他根本不用仔細看,就知道這里發生過什么!
劉子凱捏緊了拳頭,前所未有地憤怒著,看床上的人已經睡著,他理所當然地轉身,把所有的怒意都發泄了出去:“混賬!是不是你強”迫她的?
他沖動得一拳又要打上去,一把槍卻更快地抵上了他的眉心。
阻斷了他的動作,也阻斷了他的話。
“我今天有點煩,不太想使用武力。”唐堯蹙了蹙眉,淡淡開口,“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幫你?”
劉子凱有片刻的怔然:他沒有想到,在這個公寓會出現槍!更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有槍,并且用槍對著他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他憤怒地喘息著,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問出來。
唐堯失笑:“你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唔好吵。”就在這種兩兩僵持的情況下,臥室里傳來模糊不清的低吟,秦歡顏瞇著眼抬頭,煩躁地用手敲床,“我要睡覺,不準有聲音!”
她今天是蠻橫慣了,但聽在劉子凱耳朵里卻不是那么回事——
她沒有哭,沒有喊救命,沒有任何的抵抗她還在那邊命令不準有聲音他明白了。心底徹骨冰涼,劉子凱的拳頭緊了緊,終于快步走了出去
他今晚不該回來。
他不該對她心軟的
“乒!”
一聲巨響,大門被他用力甩上,屋子里才徹底安靜下來。
唐堯閑閑地收了槍,若有所思地望著劉子凱離開的方向,而秦歡顏卻被這聲摔門聲弄煩躁,在夢境中再度發出一聲抗議的低吟,聲音把唐堯的目光收回——
他看了看趴在床上的人,眉頭蹙緊:“真的是好麻煩。”
無可奈何地抬腳進去,他用從浴室抓來的干凈毛巾,繼續擦她臟兮兮的身。她剛吐過!吐了彼此一身!!注意,是彼此!想到這里,唐堯的戾氣又盛了一分,拿著毛巾的動作更用力,引起她的一聲痛呼
停手,果然剛剛擦的地方,皮膚都被他用力抹成了紅色。
他抬手將用完的毛巾隨意地往旁邊一扔,連同她床上的被子,一同踹到了床下,這些都被吐臟了,他真的是不忍直視!
眼看著她的手又要扒拉上來,唐堯的臉都快綠了:“別碰我!我剛洗干凈!”
***
他剛剛真的好心過,權當是報答她的“一飯之恩”,他彎腰抱她回房間去睡——可是她卻坐在床上不肯放手,又要蠻橫著往他的懷里爬,他把她抓下來,她又馬上會蹭上來
唐堯被她折騰得心煩,想要把她一扔算了,她卻在最后纏上來的那一次——
吐了!
唐堯從來沒那么狼狽過,連他自己喝醉的時候都沒那么狼狽過!
于是,他黑著一張臉,把她擦干凈;黑著一張臉,把她吐臟的被褥扭成一團踹床底下;最后黑著一張臉,去浴室把自己洗干凈,穿上唯一干凈的長褲然后,劉子凱就出現了!
大體事情就是這樣,當然其中還有不忍直視的過程:他在把她處理干凈,還沒來得及處理自己的時候,她又要蹭上來,卻又很快嫌棄地別開臉,嘟噥著:“臭臭”
臭臭?
氣得唐堯想要咆哮:“你睜眼看看是誰吐的?”
“臭臭”盡管臭,她的小手卻還是緊緊拉著他不放,像是把所有的依賴,全部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可憐兮兮地重復低喃著,“臭臭,你真好”
一句話,便讓唐堯再也兇不起來。
于是,她吐了一場,他忙活了一整夜
接近凌晨三點的時候,保鏢來了電話。
唐堯正坐在她的沙發上,閉目養神,接到電話他開門出去,保鏢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唐少,您的衣服。”
“恩。”他應了一聲接過紙袋,快速地拿起里面的衣服穿上,卻聽到保鏢匯報——
“唐少,剛剛聽香港那邊傳來消息出了點事情。”
唐堯的動作停了停。
他剛回來,那邊就出事了?
還真是“給他面子”!
聽完下屬的匯報,他的眼底迅速升騰起一抹戾色,唇角冷冷地上揚,直接命令:“給我準備飛機,馬上回香港。對了,去浴室把臟衣服帶走扔掉!”
他不會把臟衣服留在這里,讓她得知他曾在她面前如此狼狽。
絕對不會。
“是。”保鏢點頭,目不斜視地進了公寓,很快從浴室中把衣服都收拾了出來,走到唐堯身邊問他,“唐少您是現在就走么?”
“恩。”他點頭,步子卻是朝著她的臥室——
她睡得正沉。
***
發了一通酒瘋后,她反而顯得乖巧許多,現在整個人安安靜靜地躺在床單上,身上還蓋著他從衣柜里找出來的大毛衣。她像是小獸一樣蜷縮著,小臉埋在了毛衣里
唐堯在床旁坐下,摸了摸她冰涼的小手,轉身又找了件毛衣蓋在她身上。
他想離開,睡夢中的她卻嗚咽一聲,小手有意無意地正好蓋在他的手背上,讓唐堯的心莫名的軟了軟
“秦歡顏。”他淡淡地叫出她的名字,俯身和她的高度水平,明知道她這個時候聽不見,依舊淡淡地問了出來,“喝醉酒說的話,能作數么?”
她自然不會回答。
唐堯低笑,放開她的手,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