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她在旁邊看他的時間也不短了。
“不必。”他淡淡地回應(yīng),伸手又解開了襯衫的幾顆扣子,卻聽到耳邊“哧”地一聲響——
她打開啤酒遞了過來:“喝啤酒好不好,喝完了能好好睡一覺。”
借著月色,他看到她在微笑,眼底浮動著亮晶晶的神采,看得人有些炫然。他怔了怔,終于鬼使神差地接過她遞來的啤酒,輕抿了一口拿在手里:“你可以走了。”
說完,他再度轉(zhuǎn)身,想要再度走入那片黑暗之中。
“唐堯!”她卻突然追上來,執(zhí)拗地攔在他身前
“唐堯,你”秦歡顏卻突然追上來,她執(zhí)拗地攔在他身前,也不說話,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他的目光似乎又充滿了同情?!
“干嘛?”他懶懶地抬頭。
“那個,聽說,你殺了自己的親弟弟是真的嗎?”她始終不敢相信,他的身上竟背負(fù)著如此的血腥!不,這不只是場血腥,更是一場罪孽。
如此突兀且尖銳的問題,卻并沒有激怒唐堯,相反的,他輕揚(yáng)唇角,俊臉上越發(fā)漫不經(jīng)心:“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
秦歡顏受不了他這種吊兒郎當(dāng)?shù)膽B(tài)度!
“什么怎么樣!”她一把扯住他,動作大得差點(diǎn)潑掉了他手里的啤酒罐,“唐堯你還是不是人!自己的親弟弟,和外人難道是一樣的嗎?你們身體里流著同樣的血,如果你連親弟弟也殺,你就連禽\獸都”
“我沒有殺他!”
她的指責(zé)陡然被他大聲打斷,秦歡顏被吼得腦袋陣陣發(fā)懵,抬頭又正好撞上他猩紅的視線。她被嚇得不輕,唯唯諾諾地繼續(xù),氣勢瞬間大幅度降低:“那為什么其他人都認(rèn)為你殺了你弟弟?你也不解釋?”
剛剛,唐夫人就平靜地告訴她:這在唐家,不是秘密。
“有區(qū)別么?”唐堯輕笑,他陡然將手里的啤酒瓶砸了出去,然后又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氣般的頹然坐在地上,“那一年,我16歲。我沒有殺我弟弟,但我卻學(xué)會了殺人”
所以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區(qū)別。
一旦手上染上血腥,那便終身都洗不凈。別人對他的恨,會隨著他手里人命的增長而翻倍,構(gòu)成他這一生注定的黑暗生活他的世界不是那么簡單,不是解釋了就有用的!
畢竟,他的世界注定沒有信任,又談什么解釋?
“唐堯”秦歡顏喃喃地叫出他的名字,突然就感覺到了他的無可奈何,突然就感覺到了屬于他的脆弱——這個男人不是神!褪去邪佞狂妄的外表,他終究是比別人背負(fù)更多的常人。
16歲。
她在16歲的時候干什么呢?
她在無憂無慮地上高中,會纏著學(xué)霸抄作業(yè),會追八點(diǎn)檔的泡沫劇,會去瀟灑地吃大餐,會興致勃勃地聊八卦她還是懵懂玩鬧的大孩子時,他卻已經(jīng)開始了腥風(fēng)血雨的人生。
而且,他竟連解釋都不會!
一誤會,就是這么多年
秦歡顏的心中不由發(fā)緊——不是因?yàn)橥椋且驗(yàn)槟撤N莫名的情愫。
她默默地在唐堯旁邊坐下來。
今天的夜色很清,月色柔和,她坐下來,還能看到點(diǎn)點(diǎn)星光閃爍。兩人就這樣不約而同地沉默著,直到良久之后,秦歡顏突然側(cè)身過來,平靜地朝他開口:“唐堯,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如果是她,早就哭了。
唐堯愣了愣,下一秒便失笑出聲,他側(cè)過臉來,俊臉上帶著明顯的玩味:“哭?”
他是叱咤整個唐家,殺人如麻的唐堯,她卻叫他哭?!
唐堯輕哼,淺淡的笑容里帶著明顯的自嘲和低諷。
“哭又怎么了?哭是每個人都有的權(quán)利!”秦歡顏不忿地?fù)?jù)理力爭,“既然心里難過委屈,就發(fā)泄出來!唐堯你老這么偽裝,難道不累嗎?”
此話一出,她能感覺到他的表情明顯一沉。
褪去了唇角那若有若無的淺笑,他周身的溫度也跟著一同降了下來,月光微暗,秦歡顏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卻因?yàn)檠巯碌某聊[隱擔(dān)心:他是聽進(jìn)去了,還是她又說得太多了?
“唐堯?”
“秦歡顏,你”唐堯終于開口,低沉的嗓音中帶著疲憊和莫名的沙啞。他伸手過來,想要碰她的臉,卻在伸到一半時停住,手臂的方向往下沉了沉,然后猛地將她扯入懷中!
“干嘛!”
唐堯的動作強(qiáng)勢而大力,秦歡顏根本沒有防備,整個人被扯過去,驚得尖叫出聲。
他的襯衫扣子敞開著,她這樣硬生生地被扯過去,幾乎整張臉都貼上他赤\裸的胸膛,鼻子更是被撞得生疼,鼻翼間充斥著他的味道太近了!這樣的距離實(shí)在太近了!
腦中的警鈴大作,秦歡顏本能地推搡掙扎,頭頂卻傳來他低柔淺淡的嗓音:“別動我就抱一會兒。”
“唐堯?”
“就一會兒”三分的懇求,七分的耍賴,秦歡顏終于頹然地敗下陣來
抱一會兒?
那就當(dāng)時安慰他吧!
****
他在夜色下?lián)砭o了懷中的女人。
她不施粉黛,穿著寬松棉絨的居家服,略帶毛茸茸的感覺,讓唐堯想到了兒童時期的抱枕玩具,給人一種簡單懷念的感覺鼻翼間縈繞著她頭發(fā)的淡淡馨香,一絲一縷地隨著呼吸滲入心扉,讓他心底的某處轉(zhuǎn)為柔軟。
太久了!
他已經(jīng)太久沒有找到這種感覺了!
16歲之前,他也許還有喜怒哀樂的情緒,也許還能找到紓解情緒的人;16歲之后,他便習(xí)慣隱藏各種悲喜,所有的事情都會自己扛著。他是整個唐家的支柱!他是所有人的信仰!
他從來都不能脆弱。
可如今她不一樣!她竟然會選擇同情他,竟然會可笑地讓他哭一場,竟然會義正言辭地說哭是每個人的權(quán)利太多的竟然,她竟然成了這么多年都不曾出現(xiàn)的奇跡人物!
這種類似救贖一般的感覺,他也會貪戀。
“秦歡顏。”手依舊摟著她沒有松開,唐堯靠近了她,將唇貼在她的耳際,淡淡呢喃出聲,“下次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你千萬不要再出現(xiàn)”
“為什么?”她反射性地脫口而出。
“因?yàn)楹芪kU。”
在他脆弱或者需要時候出現(xiàn)的人,他會占為己有,不再放手。這是一種執(zhí)念。
“危險?”秦歡顏?zhàn)匀粵]明白他的意思,反倒是嚇出了一聲冷汗,呆在他懷里更是動也不敢動了——他是在威脅她吧?下次他心情不好,她再多事就宰了她嗎?!
她絕對不敢出現(xiàn)!
她在心里保證下次肯定不會出現(xiàn)!
夜色微涼。
秦歡顏被他抱得腰都有些酸了,卻始終強(qiáng)忍著不敢出聲。他溫?zé)岬暮粑幌掠幸幌碌貒姙⒃谒亩希樇t到了耳根,也不敢多嘴一句。
直到——
他均勻的呼吸轉(zhuǎn)為急促,原本噴灑在她耳廓上的氣息漸漸下移到耳垂、到脖子、到肩膀終于他微涼的薄唇,觸及她肩膀上的肌膚,淺淺地吻了下去。
“唐堯唐堯!!”秦歡顏猛地驚醒過來,急急地從他懷中退出來,站起來連退了三步,臉上盡是尷尬,“你我我剛忘了,我找你還有事情!”
懷抱陡然空蕩,唐堯自嘲一笑,眼底的情\欲很快斂了下去。
這方便,他一向收放自如。
“什么事?”站起身,他依舊是那個高傲冷清的唐堯。
“手機(jī)!”她心虛地加大了音量,“我找你拿手機(jī)。”
“在我房間里,跟我來吧。”
*******
兩人一前一后地回別墅,再一前一后地上樓。
周圍很靜,他們只能聽到彼此輕緩的腳步聲,秦歡顏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三步之遙!絕不靠近。
饒是如此,唐堯依舊覺得自己“收放自如”的自制力受到了嚴(yán)峻的挑戰(zhàn)——她就跟在他身后,那么膽怯,卻又那么“乖”走上二樓的時候,他就有些口干舌燥;走上三樓時,他更是目光全暗。
“女傭都去睡覺了,我沒好意思吵她們,幸好在你這啊!”她跟著進(jìn)他的房間,話音未落,他卻陡然轉(zhuǎn)身過來,猛地伸手越過她鎖上門,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按在門上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
后背被撞得一陣麻,秦歡顏連喊痛都來不及,他的俊臉已快速地靠近近得幾乎和她額頭相抵!近得幾乎他的唇能碰上她的!
秦歡顏呆住了,心跳在瞬間變得狂亂,他的粗重呼吸完全噴灑在了她的臉上,嚇得她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她根本不用問他“想干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很明顯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像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獵豹,目光幽暗得不像話,盯著她像是盯著被困的獵物,隨時會沖上來把她“撕”了
“你別亂來!我有男朋友的!”
秦歡顏怕得要死,在他“動手”的前一刻,陡然大聲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