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桑榆原本按電梯的手就此收住:“二樓?”她看了眼電梯,這個酒店可是有十層的,他為什么要住在二樓?
“你不相信我就算了!”見喬桑榆遲遲不動,元朗有些惱火,直接按下了電梯,門一開就站了進去,“都帶你來了,難道還會騙你?就是二樓,你來不來。”
喬桑榆沒動。
她總覺得這樣的“居住方式”不合理。
“我走樓梯。”她搖搖頭,“我覺得”
“隨便你!”她的話沒說完,尹梟便合上了電梯,他堅持認為是喬桑榆不信任他。
等到了二樓再看好了!
那里都被打得亂七八糟,還有不少子彈的彈孔痕跡,到時候見分曉。
元朗默默地想,放任喬桑榆走樓梯。
***
電梯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升上了二樓。他得意洋洋地站在樓梯口,等著喬桑榆過來,良久她始終沒有來。
“喬桑榆?”他循著路線走到一樓,大堂還是空空蕩蕩。
她不見了
“喬小姐?!”
元朗上下跑了好幾次,卻始終找不到喬桑榆的人影。
遍尋不得,他在情急之下,甚至直呼她的名字,大聲叫她:“喬桑榆?”
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周圍一片至極的寂靜,他只能聽到房子外“沙沙”的風聲。顯然沒有其他人到過這里,也顯然沒有車帶她離開這里那么,她消失去了哪里?他想不透,只覺得連氣氛都跟著透射出詭異。
“叮鈴鈴!”
手機的鈴音在此刻響起,突兀地讓元朗不由一顫,他連忙拿起來看,屏幕上翻出的是“祁少”二字。
“喂,祁少?”他接起電話,越發(fā)心虛。
“你們搞什么?”祁漠徑自開口,嗓音明顯有些不悅,“底下的人說,桑榆把我派去的人甩了,是不是在你那邊?”這很好判定,否則底下的人會通知元朗,元朗也早該主動找他匯報了。
元朗結(jié)舌,一時間不好回答。
“叫她聽電話!”祁漠不耐地催促。她的電話怎么無法接通?
“祁少”元朗的嗓音有些為難,愧疚地皺了皺眉,一口氣說出來,“喬小姐不見了。”
事實上,喬桑榆走的的確是樓梯。
尹梟既然住在二樓,他總不至于次次都走電梯吧?她要想尋找蛛絲馬跡,當然要走尹梟走過的路。樓梯間倒也很寬敞,布置得很奢華,轉(zhuǎn)角處的墻上,還掛著一副巨大的國畫,只是光線有些昏暗,應(yīng)該無人駐足賞畫。
喬桑榆一邊往上走,一邊在想:如果尹梟用酒店藏身掩人耳目,自己又住在二樓的話,他為什么要建一個十層的酒店?為什么不是五層,或者三層?
不經(jīng)意間,她在樓梯的轉(zhuǎn)角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起眼的按鈕。
它是金屬質(zhì)地,上面卻被刷了一層白漆,和墻壁是同樣的顏色,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看起來像是電梯按鈕!反正這里也沒有尹梟的人,喬桑榆好奇地按了一下,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
原來,那幅巨大的國畫后面,隱匿著一部小型電梯。
從這里也能上二樓?
她想從這里上去,還能調(diào)侃元朗幾句,可是進了電梯才發(fā)現(xiàn),里面其余的按鍵都是無效的,電梯門關(guān)上,電梯便直上了10樓。
***
十樓并不是酒店式房間的布置,這里更像是一個倉庫。
房間很低矮,并不見普通電梯上來的通道,這層是類似一個夾層的所在。她看到兩旁的通道上放著很多箱子和柜子,有的放的是動物的皮毛貨物,有的是精致的象牙制品,更多的是各國語言的文件箱
喬桑榆看不懂。
尹梟非法走私的證據(jù)?直覺告訴她箱子里的東西應(yīng)該就是。
但她今天不是來找這些證據(jù)的,喬桑榆放下了那些文件繼續(xù)往前走,想著也許能從這里找到關(guān)于李敏芝的消息,至于這些文件等她忙完了“正事”,再通知人來搬就行!把它們交給警方,尹梟這輩子都別想在國內(nèi)翻身了!
右側(cè)有一扇門,很普通的木質(zhì)門扉,喬桑榆擰開門把手進去,已經(jīng)想好了里面可能有更眼中的犯罪證據(jù),但在真正看清房間里面的陳設(shè)時,卻不由稍稍愣了愣——
這個房間太正常了。
甚至有些溫馨?!
總之,它和這個倉庫中的壓抑氣氛太過格格不入。
這里應(yīng)該算是一個休息室。角落里有一張低矮的小床,房間中央放著一張長沙發(fā),再過來則是放著一臺鋼琴。她不知道這些東西是誰放的?更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屬于誰的?她能看懂的,只有墻上的相片
有祁漠的、有尹梟的,都是他們小時候。還有他們整個家族的。
有一個小孩帶著嬰兒玩的照片,右下角寫著“小漠周歲,瀟兒會背古詩了”;
有兩個小男孩穿著小西裝參加聚餐的照片;右下角寫著“小漠很聰明,瀟兒也被夸小紳士了”;
再后來都是分開的照片。
基本上同時期的,有祁漠一張,就會有尹梟一張,右下角都寫著他們各自的成就,互不相讓地比較著
喬桑榆看得頭疼,默默地嘆了口氣。她總算是明白了尹梟心里扭曲的原因:如果從小到大都被人拿來比較,而且比較的對方又比自己強那么一點點恐怕他的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了!
這些照片一直持續(xù)到六年前。
祁漠的最后一張照片,是他正坐著看書的側(cè)顏,清俊安靜。右下角的字跡筆鋒凌厲,和以前的字都不同,應(yīng)該是尹梟留下的,上面就只有簡單的一句話——“終于除掉了你。”
他和祁漠的“攀比故事”,也在這張照片后然而止。
喬桑榆又轉(zhuǎn)而看向另一面墻——
上面他們?nèi)业恼掌啵敲恳慌哦加幸粋人的照片作為結(jié)尾。
祁漠舅舅一家是最后一張全家福,上面寫著“火災(zāi),無人生還”;
祁漠父親最后一張照片上扛著一把獵槍,右下角寫著“非洲,你不用再回來了”;
祁漠的母親也有最后一張照片,右下角寫著某個療養(yǎng)院的地址,還有一句“你該有的下半輩子”喬桑榆的面色一喜,這就是她要尋找的東西!
她連忙找了紙筆,把右下角的地址抄了下來,然后想要打電話叫元朗過來看,可是掏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有信號屏蔽,她在里面沒有任何訊號該死!那隔了那么久,元朗該找她了!
喬桑榆連忙收拾了東西向外,可回到電梯那里卻又不禁停了下來。從十樓下去的電梯按鈕是用指紋控制的
她出不去了
要不要這么科技?
喬桑榆都忍不住想罵臟話!
但是電梯的路已經(jīng)堵了,旁邊又沒有樓梯通道,她只能另想辦法。喬桑榆試圖求救,她在電梯的門板上使勁拍了兩下,大聲喊元朗的名字,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隔著十層的距離,而且這部電梯又這么隱瞞,他肯定沒有聽到。
喬桑榆只能折返回去,在這個倉庫中繼續(xù)尋找答案。
那個休息室的里面,有一扇虛掩著的房門。喬桑榆下意識地以為里面是衛(wèi)生間之類的地方,所以先前就沒打開看,現(xiàn)在為了尋找出路,她推門徑直走了進去
別有洞天。
里面的房間更大,但堆放在里面的東西卻讓她不由蹙眉。好多槍!而且都是藥槍!旁邊的桌子上還放著幾盒的子彈,每個的彈頭上都有一根小小的針尖樣東西,還有沒包好彈頭的,可見里面的藥劑,泛著淡淡的藍色
他這些東西,害死過多少人?又非法狩獵過多少動物?
喬桑榆簡直不敢細想。
她匆匆別眼,更想從這個地方離開,可是找遍了所有,只在休息室的上方找到一扇透氣的氣窗。她不知道從這里“掛”下去,能不能到樓下?但是“掛”在墻外面,總比被困在這里強吧?
元朗應(yīng)該還沒走,她要是在外面喊人的話,說不定他能聽見。
想到這里,喬桑榆再不遲疑,直接掄起了椅子,猛地一下砸上氣窗,把那木質(zhì)的擋板給推了出去至于它掉在底樓的哪里?她也不知道。接下來,便是用在醫(yī)院中使過的老方法——
拆了窄床的床單,撕成幾道打上個繩結(jié),然后系在床角上,自己則攀上氣窗,深吸了口氣往下看
幸好!
樓下真的有一扇窗戶。而且因為這里是夾層的關(guān)系,樓下的窗戶離得特別近,她只要吊出去,就能踩上樓下窗戶的上沿。喬桑榆咬了咬牙,爬了出去。
真是人生處處有特技!喬桑榆自嘲地想
有過“高層作業(yè)”的經(jīng)驗,喬桑榆這回爬窗戶顯然更加順利。
除了踢碎樓下玻璃所遇的驚險,幾次搖搖欲墜之外,她總算是在最后一秒跳進了窗戶。“卡擦!”同一時間,床單受不了這樣長時間的旋擺和拉扯,也應(yīng)聲而斷,上半截飄到了樓下。
喬桑榆的脊背暗暗發(fā)涼:如果再晚一秒的話
她趕緊打住思維,把目光移回眼前,打量這個酒店大床房一樣的房間。
“碰!”
可還沒等她調(diào)整過來,房門卻又被人從外面大力踢開,巨大的動靜里,夾雜著明顯木頭碎裂的響聲。她一驚,反射性地后退兩步,卻看到祁漠站在門口,臉色沉得幾乎滴出墨來。
他看到她站在里面,明顯一驚,臉色和緩了幾分。
“喬小姐?!”元朗是又驚又喜,長長地松了口氣,“總算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