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乎黎北辰的評價的,誰都看得出來。
喬桑榆沒追上慕遙,只是看著她匆忙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氣:她和黎北辰到底是怎么了?她之前就覺得他們之間相處別扭,現在看來還真像是出了問題。
皺了皺眉,她在原地站了兩秒,索性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
***
黎北辰還在外面的休息室坐著,擰眉翻著手邊的一本雜志,翻頁的速度卻顯得很煩躁。
喬桑榆站在門口深吸了口氣,竭力將打抱不平的沖動壓制下去,下一秒臉上便恢復優雅從容的微笑,故意走到黎北辰面前,完美地旋了個身:“好看嗎?”
黎北辰這才瞥她一眼,俊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
喬桑榆和慕遙是完全不同的——慕遙是那種可以很精致的漂亮,不管穿什么樣的衣服,配什么樣的風格,她在他心里的感覺都一樣;至于喬桑榆,她是百變的,可以妖艷可以甜美,一個風格便能襯出一個樣
這種多變的效果,對黎北辰來說完全無感!各色的美女他見得多了,少了情感,對方在他眼里便什么都不是。
所以,面對喬桑榆的問題,黎北辰毫不猶豫地潑了她的冷水:“沒她的好看!
喬桑榆也不生氣,反倒是站直了身體:“那你剛剛夸她一句會死嗎?”
她直接又粗鄙的語言,讓黎北辰再度瞥了她一眼:“不關你的事!
“你!”
她話到喉間,卻被黎北辰輕描淡寫的一句,堵得啞口無言。
喬桑榆氣恨地跺了一腳,嘟噥著離開:“她怎么會喜歡你這樣的人”
喬桑榆離開后,黎北辰索性丟開了手里的雜志,煩悶地靠回沙發的椅背上。
其實,她剛剛試的那條裙子,真的很好看!她走出來的那一刻,他看得有些怔神,可那拖尾他很不喜歡!踩到了怎么辦?摔了又怎么辦?她懷孕期間所有的細節,他都需要考慮到
“把她剛剛穿的那條裙子包起來。”想了想,他終究還是招手叫來了營業員,掏筆寫了個地址和支票,“送到這個地方!
要穿,也是以后再穿。
“好的好的!”原本以為這單生意已經黃了,沒想到黎北辰會突然付賬買下,營業員頓時心花怒放,又是遞名片又是遞宣傳冊,“先生要不要看看我們的婚禮定制?我們從婚紗到婚禮可以一條龍服務的”
“不用!倍嘤嗟慕榻B,他一概不聽,看也不看地合上宣傳冊扔在旁邊,“我們不結婚!
之前,他借著孩子的名義,想用婚姻困住她。
她難受,他也難受。
現在想來,其實這樣也好他不點破,不強求,只會陪著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不結婚?”營業員一愣,立馬有會意過來,“噢噢噢,是隱婚。”
她收起那些宣傳冊,很快又退了出去
***
慕遙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黎北辰的最后一句——“我們不結婚”。
于是,她剛剛失落的心情,頓時完全跌入谷底。
她到底是令黎北辰多失望?
她要怎么努力,才能一步步走回去?
“換完了?”黎北辰抬頭,正好看到了她,她臉上的蒼白讓他有些心疼,但又別扭著沒法直接表現,于是站起來,淡淡出聲,“你累了吧?我帶你先回家!
“嗯,等喬桑榆”
她的話未說完,黎北辰已大步過來,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不管她!
然后,直接將她拽走
喬桑榆換完衣服出來時,休息室中早已沒了人影。
“美女,這是您朋友讓我留給您的!讓您跟她聯系!”營業員將手機遞過來,轉達慕遙留下的話。慕遙剛剛被拉走,都沒辦法和她說一聲,只能把自己的手機留給她,讓喬桑榆保持聯系。
“好,知道了!眴躺S艿嗔恐竭b的手機,淡然一笑,點了點頭。
對了,她都忘了為自己買一部手機了
“婚紗還你,謝謝,我得去找我朋友。”她微微一笑,拿著手機出了門。她哪里會真的去找慕遙?黎北辰把她拉走,便是他們關系的轉機,她拭目以待呢
她獨自出了婚紗店,可還沒走幾步,卻陡然被兩個人扣住,強行架上了一輛車的后座。
車內的光線幽暗,她被硬塞上去,差點撞上后座的人,鼻翼間也盡是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喬桑榆蹙眉,只覺得惡心想吐!
“找我?”
“桑榆,你為我試婚紗?”身側的男子扣住她的胳膊,嗓音中帶著明顯的動容,作勢就要湊過來吻她,聲音中盡是狂喜,“我沒想到你會愿意為婚禮做準備”
“所以呢?”她態度冷清,不躲不閃,卻在他的唇貼上自己前清晰出聲,字字錐心,“現在就要做ai嗎?”
她露骨又直白的話,仿若一盆冰水,將他適才涌起的欣喜全部澆滅。他一僵,薄唇在距她不足一厘米處停住,男性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細膩的肌膚上
喬桑榆并不躲。
她依舊仰著頭,眼底只剩下無法馴服的傲然。她的表情冷清至極,淡漠得叫人心寒雙方遲疑了半晌,他終于嘆息,頹然地敗下陣來:“喬桑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說話隨性”
“別跟我回憶過去!”喬桑榆驟然打斷他,語氣有些冷,“蔣旭揚,以前的一切都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她真的覺得惡心!
她當年傾其所有對他好,放下了一個大小姐所有的驕傲,可是他卻和裸模糾纏不清,還鬧出懷孕打胎的丑聞她連帶著成了全校的笑話!過去難道值得回憶嗎?
“好,那我不提。”蔣旭揚尷尬地撇撇嘴,帶著幾分討好請求,“晚上一起去我家吃飯吧?婚事確定以后,我父母還沒有正式見過你,我覺得”
“雙方家長確定的婚事,見我有什么意義?還想培養親情么?”喬桑榆沒好氣地打斷他,涼涼地瞥過去一眼,“門當戶對就可以了,別再奢求其他的!”
“喬桑榆!”她刻薄的話,終于讓蔣旭揚憤怒,猛地伸手按上椅背,越過身去將她困在自己和窄小的座椅之間。
他被她激得很想動怒。
對她動怒。
他的身形高大健碩,這樣的姿勢下,幾乎整個人籠罩上了她,讓她的周身都被他的氣息圍繞。
喬桑榆暗暗蹙了蹙眉,卻是毫不退縮。眼看著蔣旭揚要發火,她嗤諷一笑,問得低涼平靜,重復出適才的那句話:“怎么,你現在就要做ai嗎?”
輕描淡寫的疑問句,讓他的火氣頓時化作了頹然。
“我不會對你怎樣!彼砷_拳頭,嘆了口氣坐回自己的位置,淡淡補充,“至少不會在車里對你怎么樣。我知道你還是第一次,這么多年來,你從來沒有過”
他從喬天擎那里獲知了一切!真相讓他振奮——喬桑榆走上演藝圈后的緋聞都是假的!從他們“分手”后,喬桑榆根本就沒有交往過男朋友說明,她心里始終是有他的。
可他這話聽在喬桑榆耳朵里,卻是滿滿的諷刺:她對他的價值,就在于她還是第一次?這個一心想娶她的男人,不關心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卻關心她是不是守身如玉還真是諷刺!
“你說完沒有?”喬桑榆打斷他,冷冷地橫了他一眼,復又轉向前座的司機,“停車!”
司機一慌,連忙踩下了剎車。
“喬桑榆?”蔣旭揚試圖喊住她時,喬桑榆已拉開了車門。
她傲然推門下車,只留給他一抹纖細疏離的背影:“如果你還想讓我在婚禮出現的話,就不要再來找我蔣旭揚,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我都覺得煎熬!”
“碰!”
她猛地甩上車門,大步朝著車后方走去。
“蔣先生?”司機錯愕地回頭看了一眼,猶猶豫豫著請示,“需不需要去追?”
蔣旭揚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兀自盯著后視鏡看了好久,才悶悶地出聲:“開車吧她心里是有我的。”所以,他不用急著去追,因為該是他的,無論走多遠,都會再回來。
他以為,喬桑榆也是一樣
細長的高跟鞋摩著腳后跟,喬桑榆只覺得陣陣發疼。
她顧不上調整,只是一味地加快著速度,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有蔣旭揚的地方這個男人曾經毀了她的夢想,毀了她的驕傲,現在又想來毀了她的尊嚴?
她恨透他了!
喬桑榆快速走著,直到腳跟被摩出了尖銳的疼,感覺腳底被摩出了血她才無可奈何地停下腳步,忍了好久,才往后看了一眼:路上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的車影。
他沒有追上來,蔣旭揚已經走了。
喬桑榆頓時松了口氣,她覺得心里一陣釋然,釋然得想要大哭一場。
這算什么?
既然背叛過她,就該滾開一輩子!憑什么借用父母親戚的壓力,可以堂而皇之地娶她?
***
口袋中的手機響起,正是慕遙留給她的那一部。
喬桑榆吸了吸鼻子,她迅速地將自己的情緒調整過來,完美地掩蓋了瑟瑟的鼻音,然后接了那個陌生電話:“你好!我是慕”慕遙的朋友。
話未說完,卻被對方搶了先——
“慕遙小姐,我是姚遠先生的私人律師。請您盡快趕回英國!姚遠先生在一小時前被發現去世,目前william先生正在全權料理后事,但是關于后期的遺產分配問題,希望您能親自到來!
完全公事話的口吻,他一次性說完,便想掛斷電話。
“等等!”他說的那些,喬桑榆都沒聽懂,只是反射性地叫住了他,“我是慕遙的朋友!我不知道姚遠先生或者遺產之類的問題你能晚點再打過來嗎?”
“那好,請您盡快聯系慕遙小姐本人!彼饺寺蓭煈,“有些文件很重要,我需要當眾宣讀!
掛了電話,喬桑榆卻是犯了難——
她要怎么去找慕遙?
對了!
打黎北辰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