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的生辰移到了下周辦,已經給黎北辰發了邀請函。”姚遠哼了哼,雖然有些不忿,但此決定實在無可奈何,“到時候我會向所有人宣布慕遙的身份,然后宣布她和黎北辰的婚事。”
到時候,也算是名正言順,理所應當。
慕遙的名聲保住了,姚家的名聲也保住了。
“這一周內我是不會同意他們見面的,年輕人不能太不像話”姚遠長長地一通分析完,轉頭看向william,不忘詢問他的意見,“你覺得怎么樣?”
“爸爸的決定很好。”
william點頭,百分百地贊成。
只是在姚遠看不見的視野內,william的眸色輕不可見地暗了暗——讓黎北辰和慕遙結婚?不行!他在a市搜尋良久,因為黎北辰的庇護,他始終沒有得到慕遙的任何訊息,足以見此人的勢力
要是慕遙和他結婚再取得了繼承權
他想搶回來就難了。
所以,是威脅,就該扼殺在萌芽狀態。
“爸爸,我會幫您籌備生日晚宴。”william補充,看了眼剛剛慕遙離開的方向,“慕遙那邊,我會跟她好好談。她剛回來,難免和我們有些生疏,我會多和她接觸接觸。”
“唉,千航,幸好有你。”
這么細心又體諒的干兒子
晚上。
莊園里的夜靜謐至極,慕遙被獨自安置在一棟歐氏的洋樓里,她的房間在二樓。
她被祁漠綁架過來,行李還是晚上傭人才送過來的,所有的證件和衣服都在箱子里。慕遙拿到箱子就在里面拼命翻找,翻出自己的證件,又收拾了幾件簡單的衣服
正忙碌時,門上傳來一聲細響,來人徑自推門而入。
“啊!”慕遙被嚇了一跳,反射性地驚呼出聲,連帶著手里的衣服都散落了一地。她回過頭,看到william站在門口,一身暗黑色的正裝,手上還帶著顯眼的白手套:“小舅,你怎么來了?”
說話的同時,她蹲下身,手忙腳亂地撿起衣服,背著手藏在自己身后。
william愣了愣,眼底閃過一絲訝然:“我來看看你。怎么,你要離開?”
“我”既然都已經被發現了,慕遙也不隱瞞,咬了咬下唇,堅決地回應出聲,“是!我要回a市!對不起小舅,你和外公都挺好,外公不讓我走的,所以真的對不起,因為a市有我”
“有你放不下的人?”william低笑著接了她的話,俊臉上一副興味盎然的模樣,他摘下那副白色的手套,不動聲色地改了全盤計劃,“是那個叫黎北辰的?”
“小舅?”慕遙一愣,眼底涌上一層無措和慌亂。
“不要那么緊張。”william全程都保持著溫和的笑容,甚至主動上前一步,拿起她身側的小包,幫她把證件都收拾進去,“從莊園的東側走出去最近,打車去機場大概一個小時,我的車就停在車庫里,可以給你用”
“小舅,你在幫我?”慕遙有些不敢置信。
他不是對外公唯命是從的么?
他不是站在外公那一邊不讓她走的嗎?
“我也有年輕的時候。”william把包遞給她,鼓勵道,“追逐自己的愛情是好事!對了,我這里有一些錢,還有卡,你先拿著,路上萬一要用別跟我客氣,我畢竟是你小舅。”
不容慕遙推阻,他給了滿滿的好意。
“謝謝小舅!”她真誠道謝,看著william的目光滿是感激,william的話讓她沒有絲毫的懷疑——
“在a市穩定了別忘了跟你爺爺打電話,他也是盼望你幸福,有空帶黎北辰回來一起看看。”
他的叮囑很有誠意,給她規劃了路線,給她安排了車輛,殷勤的態度,讓人看不出絲毫的冷暗。
***
慕遙趁著夜色離開。
她沒辦法向任何人解釋她和黎北辰的關系,也沒辦法保證在a市的穩定和幸福但是她必須回去!她不能留在這里,這個和黎北辰會再無瓜葛的地方。
“站住!”可是才走出去沒多久,她便被叫住了。
姚遠就站在不遠處的暗色里,身后還跟著端盤子的菲傭。他是看慕遙晚上胃口不好,晚餐幾乎沒吃,所以才讓菲傭準備了宵夜來看她這個外孫女雖然不讓他滿意,但終究還是血脈親情。
可竟看到她想離開?!
“這是要去哪兒?”他低喝,大步朝她的方向走過來,女傭端著盤子要跟,姚遠恨恨地停腳,猛地轉身將整個盤子掀飛了出去,“還吃什么吃?我跟她有話說!”
“慕遙,你懂不懂規矩?這像什么?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獨自出門?”看到她那個鼓鼓囊囊的包,他頓時更生氣了,當年的怒氣都被勾了出來,“想像你媽一樣離家出走嗎?好的沒學上,壞的都遺傳是不是?來人,給我把她帶回去!”
鎖起來算了!
“爺爺,我”
“爸!”william聽到了動靜沖過來,眼看著姚遠氣得要動手,連忙擋在了慕遙身前,“她才剛回來,有什么話好好說。”于是姚遠幾乎揮舞出來的那一巴掌,最終只打在了william的肩膀上。
姚遠還在發火。
慕遙想要反駁辯解,卻被william護走,同時捂著她的嘴不讓她說話:“噓,乖,不要惹你爺爺,他在氣頭上,當年你媽咪也是這么離開,他打擊實在太大”
聽著姚遠的怒喝,慕遙的鼻子不禁泛酸。
這算什么?
這個家庭,她從來沒有感受到過任何的親情,卻突然跳出來要干涉她的生活,突然要指手畫腳地管理她這算是怎么回事?她憑什么要聽從?
“你讓他罵幾句就罵幾句吧。”william在旁安慰,帶著慕遙走遠,心里有些懊惱——
就差一步,就讓她離開了!
就差一點,她的生死就落在了他的掌控之中。
“我”身體的難受加上心里的委屈,慕遙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眼淚,卻也是被氣得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怎么哭了?”william低頭幫她擦眼淚,看她哭得委屈,忍不住伸手攬住了她,將她護在懷里,手掌在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輕拍著安慰,“沒事了啊有小舅呢,外公脾氣不好,小舅疼你的,小舅會幫你的”
在她無助又氣惱的時候,他給了她所有的安慰和溫柔。
在慕遙的眼里——
這個封\建束縛過深的家庭里,這個冰冷空曠的莊園里只有小舅是好人!
法國。
陳澤送上今天的第n杯黑咖啡,欲言又止地在黎北辰身旁站了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黎少,姚遠的生日宴就在明天晚上了,那個”
“不去。”話音未落,便被他冷聲打斷。
他抬手,輕抿了一口旁邊的咖啡,絲毫不覺那入骨的苦澀。
“他發了請柬的,而且管家親自打電話過來邀請過”
“不去。”
依舊是平淡至極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決定。
陳澤不由蹙了眉,心里有些頹然:黎少的放棄,真的就放棄得那么徹底嗎?他當真不管慕小姐了?
“黎少,我聽說william最近也在英國,也住在莊園里。”
他言盡于此,說完的同時,這才看見黎北辰拿文件的手指清晰地震了一下
但也只是片刻的停頓,他抖了抖手里的文件,面色不屑地挑眉掃過他,像是在說服自己,否決這種可能性:“聽說的?”然后再度低頭,冷淡地回應,“不去。”
“的確是我聽來的!”陳澤緊了緊拳頭,郁悶地轉身出門,在離開之前,最后負氣地丟出一句,“但能被我打聽到的,一般都是事實!!!”
整整一個星期,姚家人都在籌備姚遠的生日晚宴。
姚遠做事精益求精,為了個晚宴背景板的顏色,就把自己折騰得高血壓和強迫癥都犯了!這天更是把場景設計師批評了個狗血淋頭,william試圖勸阻,也被盛怒之下的姚遠一頓臭罵
william倒是沒說什么,被波及罵完之后,依舊恍若無事地坐車回莊園。
“william,姚遠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加長型的豪車里,下屬坐在旁邊打抱不平,“竟然不顧及您的身份!您能忍?”
“嗯。”william應了一聲,抬手彈了彈衣襟上被沾上的顏料臟污,慢慢悠悠地繼續,“有一句古話叫做‘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也是他教我的。”
欲成大事,這點小忍算什么?
“可”
下屬還想說什么,車子卻在此時停了下來。兩人抬眼,便看到慕遙站在車前,正眼巴巴地看著他這個方向。看到車子停下,她的眼中一喜,小跑著過來,趴在william的車窗外:“小舅!”
william沖她微微一笑:“上來吧。”
下屬連忙下車,恭敬地叫了一聲“慕小姐”,便把位置讓給了她。
“小舅,給你的!”慕遙上車,便將一個杯子遞給他,帶著討好的笑意,“看你這幾天都很忙辛苦了!”
“謝謝。”william莞爾,掌控著杯身細細把玩,若有所思地朝慕遙看了一眼,暗暗地想——如果她不是姚遠外孫女的話,她對他來說真的不討厭。
“小舅,你什么時候能幫我回a市啊?”眼看著他承接了她的好意,打開瓶子正要喝,慕遙忙不失地問了出來。
在這個家里,她也只能和小舅說得上話,爺爺根本就是冥頑不靈!所以她想離開英國回a市,也只能乞求小舅的幫助所以不討好他討好誰?
william擰開瓶蓋喝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回答,好看的眉頭已不由隆起。
“這是什么?”
“鮮榨的桃汁,是進口的桃子。”慕遙一愣,看到william怪異的反應,眼底不禁多了幾分疑惑,喃喃地繼續,“味道很濃的啊你難道喝不出來嗎?”
william直接擰上了蓋子:“我對桃子過敏。”
***
“我拿了過敏藥給小舅他在書房嗎?”再次找到william的地方,慕遙滿心都是愧疚:本想討好小舅,讓他在百忙之中,能夠幫她辦理回去a市的證件,可是現在弄巧成拙他不會像爺爺那樣不通情理了吧?
揣著忐忑的心情,慕遙推開了書房的門。
william就坐在書桌前,仰面靠著旋轉椅的椅背,額頭上還蓋著一塊濕毛巾,頸部可見清晰的紅疹。他這個角度看不到來人,只是聽到開門的聲音,淡淡開口:“matte,我的過敏藥拿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