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和好了,他不會找人跟。我是來看你的”慕遙面色赧然地沖他笑笑,舉起手里的水果和鮮花示意,歉疚地看向他的頭頂,“你還好吧?”
他的頭上還纏著厚厚的一層繃帶,隱約可見淺紅色的血暈,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沒事,縫了幾針而已。”陳澤輕描淡寫著一帶而過,拎了她手里的水果,側身讓她進了屋,“慕小姐,您里面坐。”
他的公寓向南,此時有暖暖的陽光灑進來,光線明亮。客廳里的電視機還開著,放著的正是時下最流行的言情偶像劇,就近的榻榻米上,則攤放著女性時尚雜志陳澤也看這些?
慕遙頓時想起了剛剛捂臉沖出去的那個女孩子。
“剛剛那位是”
陳澤正在倒茶,聽到慕遙的問題,臉色明顯地僵了僵,但是很快便被他掩飾了過去,只是淺淡的丟出一句:“來搞推銷的,被罵走了。”看似沒有破綻的說辭。
慕遙的嘴角抽了抽,差點脫口而出——
搞推銷的人會穿你的男式拖鞋?
但是想了想,她還是不問了,回歸正題:“昨天多謝你了!不過害你這樣黎北辰說,你有一些輕微的腦震蕩,有影響生活嗎?”她真的覺得抱歉,想為陳澤做點什么補償。
“真沒什么。”陳澤搖頭,拿了遙控器,欲蓋彌彰地換了臺,索性換成男人才該看的新聞頻道,然后關心了幾句她和黎北辰的狀況,才想起來,“對了,我有東西交給黎少,你一會兒幫我帶一下!”
陳澤拿了u盤去書房拷東西,慕遙便一個人坐在客廳等著。
她百無聊賴地在屋子里踱了幾圈,最后注意力停留在了電視機的屏幕上——上面正在播實時新聞,國際國內的都有,她只覺得枯燥乏味等等!
切換出的某條新聞,讓慕遙的身形不由一僵。
“失聯飛機已在太平洋區找到,這架由a市直飛美國紐約的亞航tu983飛機,自今日凌晨便與地面失聯,目前已找到飛機碎片。事故的初步分析,飛機上有人惡意安裝大量炸藥,飛機在飛行過程中爆炸,遇難者家屬正與使館交涉,多數情緒失控”
鏡頭從太平洋的海面,又切換回家屬的狀況,晃動的屏幕中,家屬們哭得聲嘶力竭。
慕遙只覺得“嗡”地一聲,腦袋在一瞬間也炸開了!
她記得那個航班號!那是爸爸昨天搭乘的那架飛機!她昨天還看著爸爸登機的怎么突然就什么都沒有了?不可能的!她的爸爸不可能死的!
她放在手里的被子沒有拿穩,“咚”地一聲砸上地板,發出不小的動靜,滾燙的濺上了她的腳背,她也絲毫無所覺。
“怎么了?”陳澤聽到動靜連忙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一急,“慕小姐,您沒事吧?”
“我爸爸”慕遙只覺得渾身的氣息都在被抽離,自己恍若置身于真空中無法呼吸,她緊緊地抓住了陳澤的手臂,艱難地說出下半句,“我爸爸在那架飛機上。”
“什么?”陳澤錯愕,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屏幕。
慕向賢的行蹤?!
他微微蹙眉,可還沒有來得及作何反應,慕遙已松開他,跑了出去
插車鑰匙的時候,慕遙的整只手都是劇烈地顫抖。
她要去航空公司!
那里有公布遇難者訊息的一手信息,那里有遇難者搜尋的最新畫面她想去找爸爸!她好怕,怕在鏡頭里看到爸爸的遺體,卻又更害怕,他們連爸爸的遺體都找不到
怎么會這樣?
他明明剛剛才獲得了自由啊!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折騰了良久才終于將車鑰匙插\上,但是情緒太過激動,她甚至忘了要怎么開車她根本哪里都去不了!
慕遙挫敗地一掌打上方向盤,顫抖著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想要打電話,卻看到屏幕上有一個未接來電,竟然是來自祁漠的。新仇加舊恨,她想也沒想地回撥了過去——
“混蛋!是你殺了我爸爸!”電話一接通,慕遙便崩潰地罵出來,情緒徹底失控,“是你安排的飛機!是你故意在飛機上裝了炸藥!你都是計劃好的!”
電話是助理接的,祁漠還在旁邊剝甜橙。助理把電話遞過來的時候,他也只聽到她罵的最后幾句,不過也大致了解了她的意思。
為了這件事?
祁漠只覺得好笑。
“你是這么認為的?”他懶散地反問出來,自己也是吃了虧的萬般無奈,可既然她不知道真相,他也索性順著她的想法說下去,“對,我裝的炸藥,假意和他交易,真正是想除掉他。”
聽著電話那端的抽噎,他只覺得暢快:“真可憐你爸爸恐怕被炸得連骨頭都不剩了。恨我么?想來報仇么?不過提醒你一句,你最好掌握你爸爸的那組操控數據,這才是你報仇的籌碼,否則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毫不留情地打擊她,狠狠地雪上加霜了一把,然后掛斷了電話。
他有意激怒她,有意逼她沖動。
她只要一沖動,他就能掌握主動權!就算牽制不到慕向賢,但借此打擊黎北辰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
至于剛剛的那些話,他是故意說的。對于她的悲傷和絕望,祁漠懶得糾正或安慰,只覺得麻木“失去”至親又怎么了?誰沒失去過?當年祁家死得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那些痛他也都熬過來了
下屬將最后一箱甜橙搬入屋里。
整整十箱的甜橙,堆了整整一個墻角,和眼前這裝潢考究的別墅有些格格不入。祁漠冷冷地掃過那些箱子,抬腳徑直走了出去慕向賢那件事上,他吃了個暗虧。
不過,他真正要對付的是黎北辰,是那個當年害了他們全家的黎家。
而事實證明,事情這樣的突轉,讓他有了一條捷徑——
敵人的敵人,便是自己的朋友。
“備車。”祁漠大步而出,朝候在外面的下屬命令,同時甩手將一串鑰匙丟給看管別墅的人,“如果慕遙過來報仇什么的,就直接把她扣下來,關到地下室。”
只有地下室,才有防電磁波干擾系統姣。
要不然一個戴著定位器的人,抓了也沒用!
“她知道這里?”負責看管的下屬詫異,不確定地求證,“她會過來?”
祁漠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他在剛剛那一通的激將法之后,的確是請君入甕地給了她一個地址,至于她到底來不來
“不一定。”祁漠笑笑,抬腳走向車子,“也許她腦子清醒了,也就不來了。”
他也只是賭她沖動一回
把握不是十成
車子駛向機場,一路上,祁漠都在低頭玩平板電腦,下屬則在旁邊匯報最新進展——
“飛機遇難者的名單會在今天的晚間新聞公布,他們找不到慕向賢的蹤跡,最后也會把他的名字寫在死亡名單里。”下屬的眉頭皺了皺,面色有些擔憂,“一旦他被確認死亡,那我們的追查”
就更艱難了!
試想,一個拿著偽造出的新身份的人,在舊身份“死亡”的情況下別人要怎么查?一點蛛絲馬跡的后路都沒有了!
“沒關系。”祁漠淡淡地打斷,低著頭繼續執迷屏幕上的象棋游戲,“既然大家都查不到,那就默認慕向賢已經死亡好了!而且,我要確保所有人都認為慕向賢已經死亡!”
他和慕向賢的“約定”,只有他們雙方知道,只要不說出去,沒有人會猜到!
爆炸事件,本身就是計劃的一部分,慕向賢在爆炸的前十分鐘,就已經跳傘秘密離開。
“好。”下屬點點頭,卻不明白祁漠如此安排的意義,“那就這么放過他?”
“一個慕向賢不重要。”祁漠微笑,滿意地丟開剛剛取勝的游戲,視線轉向一側,目光深邃而悠遠,“重要的是,他‘死’了,我才能一箭雙雕。”
下屬納悶:“呃?”
“這么多年,我們似乎都忘了一個家族。”祁漠笑意吟吟,想到自己即將去拜訪說服的人,俊臉上的興味越發濃郁,“我突然想起來,慕向賢和他丈人之間,似乎有個有趣的約定”
這個約定便是——
在慕向賢有生之年,他會獨自扶養慕遙,不允許姚家的人干涉、束縛!
說這句話的時候,慕向賢必然是覺得他能長壽過他的丈人,不過可惜,現在他“死”了。
當年,姚家才女下嫁慕向賢,與姚家斷絕往來,卻又在兩年后自殺而亡。這則新聞,可是轟動了a市,想必心有不甘的上一輩人,現在也還記得的吧?
他們必然會來找上慕遙。
而這,便是他對付黎北辰的捷徑
黎北辰把慕遙抱出來的時候,邁巴、赫的車頭已經被撞癟了一塊,路邊的圍欄也斷了好幾根一片狼藉的事故現場。
她不說話,只是看到他過來,便像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雙臂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頸間抽噎。
“傷到了?”他拍著她的后背輕問,抱她上停在一旁的車。
“沒。”慕遙用力搖頭,黎北辰很快便感覺到頸間一片濕膩。
“嚇到了?”
不是傷到,那就是嚇到了。
黎北辰輕嘆,拍著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地安撫。他抱慕遙上了旁邊的車,也將她
安置在自己懷里,抽了車里的紙巾,將她拉離了自己抹眼淚:“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
他還是接到陳澤的電話說是“不對勁”,才找過來的。
“我我找不到電話號碼。”慕遙掏出手機,手到現在還在明顯發顫,“我當時看到這個,就就祁漠他殺了我爸爸!我爸爸就在昨晚失事的那架飛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