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聽不進他在說什么。
黎北辰雙手制著他,臉色不由發沉,他忍不住想:也許,真的不該帶她回a市。雖然他們之間的很多問題,需要在a市解決,但是現在讓她重新回來,似乎太過激進了。
僅僅一天,他在c市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突然就好挫敗。
“好了好了”無奈地輕嘆出聲,他在氣勢上終于敗下陣來,伸手用力一攬,將不顧不聽的她鎖入懷中,確定她發泄完了,才詢問,“那你想怎么樣?”
“我不要做。”
“好,不做。”
“我不要在這里”
“不行!”
“”眼看著她的眼淚又要掉下來,黎北辰只能改口——
“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住我自己家。”慕遙開口,不知道算不算得寸進尺,索性把所有的要求都提了出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可不可以別跟過來?”
“好。”
他,竟然答應了下來。
***
他沒辦法不答應——
慕向賢失蹤,黎北辰突然覺得:他好像弄丟了可以把她困在身邊的唯一借口。沒有這個借口,她似乎真的沒有非要留下的理由了這點,讓他的心尖也不由發顫
慕遙從來沒有想過,她還有機會“回家”。
她家也在近郊,距離黎家不算太遠。只有一個小洋樓,是爸爸年輕的時候建的,在a市算是很普通的房子,所以整整六年無人居住,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時隔六年,她早已沒有鑰匙,還是保鏢撬門,她才能順利進去。
“你們回去復命吧!”她進了屋,卻擋在門口下了逐客令,沒讓保鏢們進來,見他們執意不走,她才補充,“這里是我家,我只想一個人回家。”
說完,她“乒”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
被關在外面的保鏢們面面相覷:“黎先生讓我們寸步不離跟著慕小姐的,怎么辦?”
“算了,她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就在外面等著吧!”
“反正她也不會去其他地方,她出來我們就能看見了慕小姐的脾氣連黎先生都擔待著,我們自然要更擔待。”
“”
討論的結果,保鏢一致愿意在外守著。
***
而屋內。
六年未歸,這里的一切對慕遙來說都變得有些陌生——這個她住了整整十八年的地方,卻比那個她當年住了三個月的地方,更讓人覺得陌生
所有的家具上都蓋著遮塵布,卻因為許久沒有人打掃,遮塵布上積累了厚厚的一層灰。
慕遙淡淡地想:要是爸爸看到家里這么臟,肯定該生氣了!
這個地方,在記憶中已很久遠,卻依舊讓她覺得溫暖。至少,在這個地方,沒有任何恐懼和痛苦,她看每一樣東西,都能多一絲親情的回憶——
廚房里,有爸爸用過的蒸鍋;
客廳里,有爸爸從古玩市場淘回來的假畫;
書房里,有爸爸那張很丑的書桌,上面還放著她送的那個卡通筆筒
她從廚房到客廳再慢慢地挪到二樓書房,在看到那個筆筒時不由失笑,忍不住拿起它來端詳,但,她在下一秒,陡然察覺出了不對勁——等等!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其他地方東西都積了灰,或者蓋著遮塵布,惟獨這里卻是干干凈凈的沒有任何灰塵!也沒有蓋上遮塵布!
而且,這里
很顯然地——桌面被使用過,有擦拭的痕跡;抽屜被翻找過,露出的紙張干干凈凈,也是新的!
這
代表有人進來過!
有人在不久前,使用過這里!
慕遙的心不由一顫,緊張地在書房中張望:會是誰?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猜想躍入她的腦海,慕遙著急地在屋子里尋找著,幾乎多口而出:“爸爸?”是你嗎?
而手機恰好在此時響起。
突兀的手機鈴音讓她的腳步不由一停,大腦瞬間從猜想回歸現實:怎么可能是爸爸爸爸應該在她早上看到的那些穿著囚服的人群里,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個她根本見不到。
她調整了一下情緒,這才掏出手機看了屏幕。
是姑媽打來的!
“遙遙?”電話一通,姑媽的聲音便從對面傳來,興奮中帶著幾許虛弱,“我前幾天病了一場,今天剛出院你回一趟a市吧?看看姑媽”
“住院?怎么回事?”慕遙一急,當即扶著樓梯,一瘸一拐走下樓。
“唉你回來看看姑媽吧?”她卻什么都不說,一副為難的模樣,“這么多年,姑媽都沒好好看看你,真的是想你了你就當完成姑媽一個心愿?”
慕遙的心沉了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姑媽那邊的情況聽起來很嚴重!
“您等等!我現在就在a市,我馬上過來。”她快速地掛斷電話,目光卻是瞟向后窗——從這里能從房子的后面繞出去,應該不會被那些保鏢發現!
她要去看姑媽!
其實很久以前,姑媽和她家的來往并不多,姑媽之前都在國外,所以黎北辰那里并不知道這個姑媽的存在,六年前姑媽一家也沒受任何牽連現在,她一樣不能讓黎北辰知道姑媽的存在。
來這個城市,她對他的防范,果然更勝當年
從后窗翻出去,隔著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條馬路。慕遙躡手躡腳地繞過保鏢,前往馬路的方向保鏢們顯然沒有發現她離開,還站在原地討論著什么。
慕遙默默地松了口氣,到了馬路上,攔了車離開。
從頭至尾,她始終沒有發現,家里閣樓的門是虛掩著的——
有人躲在閣樓里,從她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就聽到了她所有的動靜。他一直躲在暗處不敢動,直到聽到她在樓下打電話的聲音,他才猛然熱淚盈眶,卻來不及叫住她,她便走了。
閣樓的窗簾便被撩起一角,慕向賢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心里徒剩一片酸酸澀澀的痛——遙遙,爸爸唯一的遙遙,你長大了!原諒爸爸此刻無法和你相見,但你要相信爸爸,一定會來找你,帶你一起離開!
sl的總部頂層,氣氛依舊一片壓抑。
黎北辰動用了他在政\界的人脈關系,全市搜尋慕向賢的消息,陳澤則負責指揮政界調配過來的團隊,只是在這樣一張“大網”下,還是一無所獲!
慕向賢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無論是酒店、機場、車站都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黎北辰過了正午才回來,一臉的陰霾窠。
“黎少!”辦公室門打開的那一秒,陳澤便反射性地起身打招呼,只是看到黎北辰周身帶著明顯的戾氣,他的聲音也不由頓了頓,“慕小姐她怎么了?”
上午的時候,黎少接到電話就走了。
電話是保護慕小姐的人打來的,應該是慕小姐那邊出了問題。
“她要回自己家。”黎北辰淡淡出聲,他脫下自己的外套,隨意地扔上旁邊的沙發。對于陳澤的問題,避重就輕著一帶而過:“她去了之前的監獄附近,情緒難免有些起伏。”
說完,他重新坐上主位,解開礙事的袖口,將視線移回旁邊的顯示屏——上面顯示的是旁邊會議室的畫面,偌大的一個會議室里坐滿了神色嚴肅地人,每人一臺電腦,正在調集搜索慕向賢的位置
不過從他們的神色來看,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陳澤出去讓秘書倒咖啡,折回來的時候,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她自己的家是那套小洋樓嗎?我們的人昨晚還去那里找過慕向賢,里面都沒人打掃,她回去”怎么住啊?
那里的居住環境,著實讓人堪憂。
“晚上再接她回來。”黎北辰淡淡開口,帶著明顯的無可奈何,“只要她不那么排斥我順著她一點也沒什么。”
他之前就承諾過——
讓她先留在他身邊,然后再想辦法開開心心過。
之前在c市,他覺得他們之間還是有這種轉機的!
他的目光從那“一無所獲”的顯示屏上移開,轉身打開筆記本,開始專心做事。他明明知道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但腦海中想到她對他又踢又打的模樣心中就忍不住一陣陣煩躁。
低嘆一聲,他的雙手放上鍵盤,頓了頓,熟稔地開始操作
進展依舊不順。
焦頭爛額的一同忙活,他們找到了數個運用假身份的人,卻都不是慕向賢。通過目前的排查,唯一能確定的只有兩點——第一,慕向賢還在a市;第二,慕向賢不在祁家手上。
可怎么把他找出來,是個大問題。
“黎少!”眼看著暮色西斜,陳澤頹然地放開手上的資料,一鼓作氣地跑到黎北辰面前,“這么找下去不是辦法!敵暗我明太沒優勢!要不”
黎北辰抬頭,還未等陳澤的提議說完,便冷冷地丟出兩個字:“不行。”
不容置疑的口氣,絕不更改的態度。
“可”現狀的頹勢,讓陳澤不由不服,辯解道,“只要我們不讓慕小姐知道,偷偷把慕向賢印出來就好!我們就能掌握主動權!我能保證瞞著慕小姐!”
他的計劃,就是利用慕遙引慕向賢出現,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他知道黎北辰在顧慮什么,但瞞著不讓慕遙知道,不就好了?
“我想嘗試換一種方法。”他靜等著陳澤說完,才輕不可見地勾唇笑了笑,然后將筆記本的位置掉轉過來,屏幕對向了陳澤,“這么多年,我的方法是關著慕向賢,現在,我想看看,他如果再利用一次數據,黎家會變成什么樣?”
這是一個大膽的設想,是一場商界的豪賭。
陳澤看著黎北辰做出的那些分析曲線,徹底震在當場!這真的是一個很危險的計劃——
慕向賢深諳商界規則,當年黎家和祁家那場爭奪戰中,慕向賢便是利用了那場數據,把黎家折騰得夠嗆。概括來說,他后來接手的黎家,幾乎是一個空殼,sl是后來才發展起來的。
這是黎家的一場浩劫!
但,現在看來也并非全然是壞事!原因就在于,sl是后來才發展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