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南縣縣城。
深夜,谷長水坐在書房看書,卻怎么也無法靜下心來。
寫給府城的信,和寫給家族的信都一樣,不管寫多少,都猶如石沉大海,啞無音訊。
他心里很不安,靜不下來,無法入眠,這兩天他失眠了。
還好他是內功高手,幾天不睡覺倒也影響不大。
“唉!希望洛凡那小子能活下來!”
他隱隱感覺到了一些東西,他感覺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希望洛凡活下去,那樣的話,至少還有一個人可能會為他報仇。
當然,在他心里,幫他報仇只是順帶,主要還是希望洛凡能為死去的六百多人報仇,這件事情他很自責。
這幾天,他睡不著,大部分原因是這個。
而他也只能期望于洛凡了。
不然那么多人死的不明不白,他就是死也不甘!
可以說這件事成了他心里的一個執念了。
畢竟當初洛凡在路上的那番話,不像是假話,至少人家面對這件事情上,并沒有退縮,不僅沒有退縮,還很積極,昨晚上還來找他自我推薦。
想要去別的地方探查。
想要主動出擊,證明他并沒有因為對手的強大而畏縮。
證明洛凡是個正直的人,是個不畏強權人,是個勇敢的人,是個值得信任的人,而且現在他也只有洛凡能信了。
其他人不是他不信任,而是想信也沒有那個能力。
洛凡現在的能力也不夠,但他年輕,天賦強大,有無限的可能,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了不起的人正在崛起。
“唉!希望不是我太急切而產生的錯覺!”
總有一種矮子里選高個子的感覺。
他知道洛凡家世,空有強大的天賦,崛起不易。
想要幫助他一些,但他為官三十余載,一生清廉,囊中羞澀,除去自己用掉的,就只有那點積蓄。
幫助實在有限,他也很無奈。
還好他早年運氣好,得到過一本還算高級的刀譜,正好適合現階段的洛凡,于是贈予了他。
算是給他一點助力了。
不管是雪中送炭還是錦上添花,他能做的僅止于此了。
想想有些悲涼。
他一生光明磊落,問心無愧。
就算是被家族分配到這旮旯,相當于是被家族流放,但他也沒有什么怨言,知道自己天賦一般,悟性一般,無法受到家族重視,在省城也沒什么用,坦然接受了這份職位。
三十余年來,他勤勤懇懇,認真做自己該做的事,為民伸冤,為民做主,是真正的一方父母官,他也一直以此為傲,認為這就是他活著的意義。
破了一樁殺人案,他心里高興,同時也難受,高興殺人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為被害人難受。
但至少可以松一口氣,沒有讓罪犯活在世上逍遙,至少他有成就感,感覺自己并非一無是處,感覺自己是有用的。
他感覺這個時候,自己才不是家族看不起的廢物,他不是廢物!
特別是人民感謝他,擁戴他的時候,更是有種這一切都值得的感覺。
人民需要他,他活著是有價值的。
他就是霖南縣人民心里面的父母官,是他們的天,是真正的天,是可以維護他們,愛護他們,是他們可以依靠的天!
但是現在,他這片天要踏了,他知道,他要死了。
躲都沒地方躲,而且他也不想躲,他躲了,洛凡就危險了。
他也舍不得死,他也怕死,他死了,這里的百姓怎么辦?
以后的縣令不是個好官怎么辦?
他是真的把霖南縣的百姓,當成了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孩子。
一生未娶,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人民。
......
對于洛凡的為人,他比較放心,主要是洛凡在路上說的那番話打動了他,感覺他與自己是一類人。
感覺他也會對百姓好,可惜洛凡當不上縣令,只能做個捕頭。
“唉!”
走到書房門口,看著潔凈的天空,很干凈,一塵不染,只有點點星光散落。
此時的衙門很安靜。
在衙門上班的人,只有他是住在這里的,他的那些管家和下人,都是縣城本地人,他要求也不高,到點就讓他們下班了。
此時都已經下班回家睡覺了,所以現在除了后面的地牢之外,整個縣衙就他一個人。
沉思了片刻,又回到書房,在墻壁上寫了一些字。
每個字都寫得很認真,就像是練書法一樣。
然后回到座位,在條案上看書。
夜半三更,谷長水感覺到了有人進來,等他抬起頭,發現一個差不多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站在他的面前。
看到這個中年人之后,他連忙站起來行官禮。
“大人!您怎么來也不通報一聲呢?下官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
“現在是特殊情況,不必計較那些禮節。這是洛凡的腰牌和文書,還有一些銀票,那是朝廷對霖南縣這次匪患之中犧牲的撫恤,以及一些我個人的慰問金。”中年人把一個小包裹丟在條案上。
然后自顧坐在谷長水剛剛坐的位置上,而谷長水則恭敬的站在一旁。
大人沒有看谷長水,而是微微低著頭,好像有些難過。
“你給我寫的信,我都收到了,我也跟軍隊說了好幾次,但他們就是不出動,我也沒有辦法,就為了這事,我差點跟那個百戶干了起來。
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和那個李百戶的關系怎么樣,幾乎人盡皆知了!
唉!
我這邊又實在是太忙,你不知道,我們文南府這幾年不安靜,經常發生命案,說是什么什么教搞的,還特別神秘,我什么頭緒都沒有,搞得我頭發都要愁白了,你看!
今天我好不容易抽個空,就自己趕著過來了。
對于這件事情,我也很關心,奈何分身無術,我知道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對不起死去的六百多人!”
說完,眼里出現幾滴眼淚,滿臉的慚愧與悲傷。
“大人能如此為民著想,是人民之福!我代表那些死去的冤魂謝謝大人!”
說完,谷長水跪了下去。
“不用謝我什么,是我無能,沒能及時過來,是我害了大家!”大人看了一眼谷長水,感覺他這么隆重有點多余,但沒多想,臉上滿是自責。
“大人不必如此,我們一定會查出真兇,還受害人一個公道的!”谷長水激動的道。
“對!要查出真兇!”大人也激動的站了起來,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看著谷長水道“對了!我懷疑那些黑衣人有什么目的,你把土匪窩里得到那些都拿出來,我看看是否有什特殊的物品。”
“大人,下官已經仔細查看過,并無特殊之物,或許是那些黑衣人搞錯了消息也未可知。”谷長水道,同時說出自己的猜測。
“那可未必!那些黑衣人正是那個什么教的人,特別神秘!我跟他們打了這么長時間的交道,很清楚他們的作風。
據可靠消息得知,他們有自己嚴密的消息網,沒有搞清楚的事情,可不會如此大動干戈。
要不這樣,你把物品都拿來我看看,說不定是你見識有限,認不出來也有可能。”
“是有這個可能,下官這就去取那些物品,大人稍等。”谷長水心里一動,好像就是這么回事,站起來恭敬的道。
“還是我跟你一起吧,省得你拿來拿去也麻煩。”
“這......”谷長水遲疑。
“有什么困難嗎?”大人看向谷長水。
顯露出不解、奇怪、懷疑等表情。
“不敢有問題,下官是在想這么點小事,何必勞煩大人,下官去取就好了,然而大人堅持的話,那下官肯定聽大人的了。”谷長水連忙道。
“你呀!還是這個性格,跟我還這么規矩!行了!一起去吧!”大人打趣道,露出了笑容。
“大人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