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年時只覺得冷,像是被人推進(jìn)了深冬的潭水,從頭到腳,刺骨的冷。
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說什么。
眼睜睜看著顧懷臣把她摟進(jìn)懷里,“好了,沒事了,我會保護(hù)你。”
她像只乖巧的兔子,貼在顧懷臣的胸口,毫無防備。
顧年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病房的,渾渾噩噩離開醫(yī)院,開著車子,漫無目的的四處跑。
腳下油門踩到底,“轟”地一聲呼嘯而過,惹來車主的罵聲,他充耳不聞。
腦海里,不停浮現(xiàn)著那雙陌生而又冰冷的眼睛,她說她不喜歡他……
她果然……果然心里只有顧懷臣!
就連失憶,都只記得他!
暴躁的錘了一下方向盤,顧年時怒極反笑,想起這些年,他的一廂情愿,就像個傻子,期盼著總有一天她能發(fā)現(xiàn),到最后,他還是失去了她!
回到別墅,曲小溪正陪著顧小騏玩游戲,突然感覺背后一涼,回頭,看見顧年時怒氣沖沖的站在門口。
顧小騏看到他,就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爸爸,夏夏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邊說話,邊探著小腦袋往他身后看,樣子又滑稽又可愛。
“她不會回來了。”顧年時越過他,往樓上走。
既然不回來了,家里的東西都要收起來,該扔的就扔掉,他才不稀罕!
“不回來?”顧小騏偏頭,“小姐姐,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他雖然年紀(jì)小,卻因為經(jīng)歷多,而變得敏感。
看顧年時的臉色,就直覺不妙,加上這一句不明所以的話,顧小騏扁扁嘴,眼淚順著臉頰落在地上。
“啪嗒啪嗒……”
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弄得曲小溪不知所措,“小家伙,你先別哭啊!”
“夏夏她……她是不是死了?”顧小騏趴在曲小溪的肩膀,抽抽噎噎的說話。
曲小溪輕輕拍著他的背,“呸呸呸,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前兩天還好好的,盛夏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嘴上雖然這么安慰,她的心里也沒有底,畢竟天災(zāi)人禍,總有躲不過的東西,萬一……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她連忙甩頭。
不會的,她肯定舍不得顧小騏!
好不容易把顧小騏哄睡著,曲小溪走出別墅,想去找盛夏,卻漫無目的。
猶豫半天,最后給阮牧云打了個電話,他很快就來著車子停在她面前。
拉開車門,才看見副駕駛坐著個女人,已經(jīng)不是上一次的臉,但眉眼之間,兩個人卻有著莫名的相似。
“去哪?”阮牧云沒回頭,手指敲打著方向盤,不知道在想什么。
曲小溪皺眉,想下車已經(jīng)晚了,只能硬著頭皮問他,“你知道盛夏在哪嗎?”
“盛夏?”這下阮牧云回頭了,溫潤的眸光藏著幾分不滿,特意打電話,就是為了個女人!
“對。”曲小溪點頭,見他不情愿,又補(bǔ)上一句,“小騏很擔(dān)心她。”
要不是為了小家伙,她才不會忍氣吞聲來他面前受氣。
阮牧云怒極反笑,扭頭啟動車子,發(fā)泄般的轉(zhuǎn)動著方向盤,目光惡狠狠的盯著前方,旁邊路過的車,總覺得身后陰森森的,像是有雙眼睛一直盯著。
“啊,阮少,慢點開!”女人矯揉造作的捂著自己的胸口,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
曲小溪鄙夷的咧嘴,突然一個急轉(zhuǎn)彎,慌忙握著車子的扶手,咬牙看了一眼阮牧云。
他肯定是故意的!
看見她對那個女人咧嘴,故意對她打擊報復(fù)!
越想越生氣,見阮牧云并沒有停車的意思,大有越來越猛的趨勢,曲小溪著急了,“你要去哪,停車!”
可阮牧云就像是沒聽見一樣,仍舊我行我素。
他邊上的女人也看出了不對勁,提醒道,“阮少……”
阮牧云瞥了她一眼,女人乖乖閉上了嘴,不禁對后面坐著的曲小溪多了幾分留意。
“停車,停車!”曲小溪拍著他的椅子,不耐煩的嚷嚷。
“不知道就不知道,這樣悄無聲息的騙我上來兜圈子,有意思嗎?”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像個傻子一樣,被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也沒有半點質(zhì)疑,陪著他耗了這么長時間。
“嘶——”
一個急剎車,曲小溪沒有防備,腦袋直直的往阮牧云的靠背上撞,她忍不住閉上眼睛,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
睜開眼,額頭撞在阮牧云的手掌,看到她的目光,連忙收回手。
剛才還理直氣壯的曲小溪瞬間弱了下去,小聲嘀咕,“你怎么突然停車!”
“不是你讓我停的?”阮牧云反問。
“我……”
曲小溪被懟得說不出話,貝齒咬著下嘴唇,從阮牧云的方向看過去,委屈而又可憐。
可實際上,她只是覺得被正面懟得說不上話,有些丟人。
坐在副駕駛的女人只覺得如坐針氈,明明她是阮牧云的女朋友,怎么現(xiàn)在竟然有一絲成為電燈泡的錯覺。
曲小溪像是下定了決心,抬頭直愣愣的望著他,“你把車門打開,我要下去。”
“不行。”
“為……”
為什么三個字還沒問出口,后面的汽車鳴笛聲就把她驚醒,往窗外看去,周圍都是疾馳匆匆的車輛。
“你瘋了,竟然停在高速上!”
阮牧云無所謂的聳肩,“你讓我停的。”
又是這句話……
曲小溪握緊拳頭又松開,她讓停就停,這么聽話,那她讓娶她呢?難道也要照做?
“嗯?”阮牧云挑眉,他雖然聽不見曲小溪的心聲,但光是看她面部上精彩絕倫的表情變幻,就已經(jīng)猜出了個大概。
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曲小溪干脆轉(zhuǎn)移視線,“算我的錯,你趕緊開走吧!”
在萬眾喇叭的催促聲中,車子終于重新啟動,阮牧云透過后視鏡,看見曲小溪可憐巴巴的縮在角落里,如同受氣的小媳婦兒,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是他最近第一次笑,自從曲小溪在別墅里說了那番話,他整夜都睡不著,翻來覆去想的只有她。
明明想來看她,可是只要想起她的決絕,他就忍不住怨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