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只有干脆利落的三個字，接電話。

只是看著，我都能想象出他說話時的語氣，肯定是板著張臉，鼻孔朝天命令式的模樣。

嗤笑一聲，我懶得理會，然后又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這次是完整的一句：放了小涵，我給你想要的。

下一秒，電話響了。

冷冷的撇了撇嘴，滑動接聽起來。

“慕雨菲，立刻讓警局那邊放了小涵，你想要什么可以盡管提！”語氣，是高高在上的命令。

我不屑一笑，“你確定我隨便提，你真能滿足得了？”

“你說！”他的語氣更加不屑。

我一字一頓，“我要你們死！”

“你……”林霄簡直要被我氣死了，好半晌沒能說話，聽筒那邊只有粗重的喘氣聲，還似乎夾雜了隱忍的咳嗽，然后就換了個人來，“慕雨菲，你不是一心想給你的孩子報仇嗎？我現在就告訴你，害死你孩子的人是我，只要你放了小涵，我現在就可以去警局自首！”

沈晴用的，還是我記憶中那個語調。不緊不慢，優雅的貴婦人。如果真要說什么不同，就是語調里，摻雜了一些急迫感。

“你以為，我們之間只有一個孩子的仇嗎？”我二十多年受盡欺凌，還有我的外婆，因為林若涵而死，“等著吧沈晴，不止是林若涵，林家的所有人，我都不會放過。我會讓你們，一個一個，付出應有的代價！”

“慕雨菲！”沈晴終于被我氣得尖叫起來，失了貴婦人的氣度，恨恨地說，“早知道你是這么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當初就應該直接弄死你。”

“是啊，所以這是你的失策。不過，誰讓你一心想維護你善良大度的畫皮呢？！”滿滿的嘲諷的語調，直把沈晴氣得吭哧吭哧的喘氣。這還是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把她氣成這個樣子。

“讓我來，我跟她說。”電話那邊響起微弱的林霄的聲音，然后手機似乎被交給了林霄，“我們見一面吧，我手上有些東西，我想你一定會感興趣！”

“呵……我沒空聽你說這些廢話……”

我正想嘲弄兩句，卻被林霄打斷，“有關你母親跟秦一諾真正的恩怨，是廢話？”

***

臨城入冬的夜，風凌冽如刀，寒意入骨一般，從骨縫中滲透進去。如果不是出門的時候被強迫著圍了一條厚厚的羊絨圍巾，我估計現在已經凍得縮著脖子了。

推門進去，一眼看見坐在里面靠墻角位置的林霄。他的臉色比之前我見他的時候，更加難看了些，透著一股不正常的黑氣，莫名的有種病入膏肓的感覺。

“你來啦。”威嚴的聲音，透著股外強中干的虛弱。

我在他對面坐下來，面對面看他的時候，越發覺得他真的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

“開門見山吧，我老公還在醫院等我回去，我也沒心情跟你拐彎抹角的廢話！”此刻，我的心情很差，真的很不想面對這些人。

林霄背對著光線坐著，本來氣色就不好，這樣一來臉色越發幽冷陰暗，聞言，從身邊放著的黑色布包里掏出一個盒子，遞給我，“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并非我親生女兒這件事嗎？”

“所以呢？”我接過盒子，并沒有急著打開。

“二十年前，我把你接回林家的時候，就做過親子鑒定，”林霄看著我，不急不緩地道，“柳知夏那個女人，還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盤棋！勾引慕千城，設計秦一諾，之后又佯裝被追殺逃到臨城，找我做接盤俠。”

“你胡說什么？憑什么侮辱我的母親！”我無比憤恨的看著他，既然他早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兒，為什么還要把我留在林家，讓沈晴母女羞辱欺負我，難道就為了報復我媽當年騙了他？

可據我所知，當初是他自己找上的我母親，甚至用了卑劣的手段得到她，這樣一個人，又有什么資格去報復別人。

更別說，他居然還有臉污蔑我的母親，說她勾引慕千城！當初明明是慕千城自己欺騙我母親在先，如果不是他隱瞞自己已婚的事實，我母親也不至于承受那么多委屈和攻擊，甚至到最后郁郁而終。

“呵……我侮辱她？”林霄不顧我的眼神，冷冷笑了一聲，“如果不是慕家找上我，要跟我合作對付你，我還沒想過要去深究這些事情，更加沒有想到，查到的東西居然會讓我這樣大吃一驚！”

“你……”

他看都不看我，兀自說道，“柳知夏，柳家養在外面的私生女，為了能回到柳家，過上金尊玉貴的生活，所以攀上了慕千城。不過她也真是聰明有心機，把自己偽裝成無知傻白甜的模樣，騙的慕家大少團團轉，還以為是自己騙過了她，對不起她。”

“還是秦一諾最先發現她的真面目，找上門逼她離開。誰知道這個女人卻不是個省油的燈，早早就抓住了秦一諾的把柄。一邊收了秦一諾的錢，一邊卻把慕千城喜當爹的證據寄給了慕家家主。她以為這樣就可以扳倒秦一諾，自己上位。可惜，她太小看這些豪門世家之間聯姻的真正意義了，她沒想到慕家居然會把這件事情瞞下來，甚至試圖找人滅她的口。她不得已，才帶著一家人倉皇逃到臨城來，過期了隱姓埋名的生活。”

“你胡說！”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他在騙我，他肯定在騙我。明明顧子言說過，我媽從頭到尾都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這個盒子里，有我查到的所有證據，你自己可以看。我承認，我真是恨毒了這個女人，但我從來沒有把這種恨意加諸在你身上過。否則，你以為你這二十年，能夠平平安安活到現在？”

“……”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我此刻的心情了，沖擊太大，顛覆了我所有已知的事件，我必須慢慢的逐步去消化。

“我只有小涵這一個女兒，我知道你恨她，恨我，恨整個林家。但作為瀕死之人，我只求你，放過她，就像當初我放過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