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因為有顧爺爺在場，所以我跟顧子言勉強還是有些互動，只不過都維持在很表面的客氣上。
我能看出來，他好幾次想深入問我些什么，但都被我不著痕跡的避開了。
飯吃到尾聲，我正準備放下筷子，擱在手邊的手機就響了。
我瞟了一眼，是洛奕軒打過來的。當著顧子言的面，我也沒有什么避諱，直接就接了起來。
“奕軒，怎么了？”鑒于我們現在已經是合伙人，我對他的稱呼，自然跟以前生疏的洛總不同。
顧子言的眸光明顯深了些。
“沒事，就是忽然想起來，你剛出院沒多久，身體還沒太恢復，找辦公地點的事兒還是我來辦吧。你把要求告訴我，我來找，保證你不點頭，我絕對不簽。”
被人關心，心情總歸是好的。我笑了一下，“不用了，我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而且，辦公地點也已經搞定了。就在南湖公園旁邊，離我住的地方近，上下班也方便。”
“這么快？”洛奕軒短暫的驚訝后，很快反應過來，“是顧子言？”
“不是。”我淡然否定，抬眸看了下坐在我對面的男人，“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明天我來找你，說招聘的事情。”
“好。”
掛了電話，我看著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的男人愈發暗沉的臉色，一雙濃黑的眉頭緊緊皺著，不悅是從內而外滲出來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居然從他晦暗深沉的眸底，看出那么一絲絲的……心疼。
放下手機，我抬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爺爺，我吃好了。我還……”
“吃好了，陪爺爺下一盤兒？”顧爺爺興致勃勃的打斷我的話。
我抿了下唇角，有些猶豫，就聽見顧爺爺已經轉頭去瞪顧子言，“臭小子，滾去給我們切個果盤兒。”然后伸手拉我，“走走走，小菲，陪爺爺去書房下一盤。”
老爺子都這么說了，我自然不好再拒絕，于是跟著顧爺爺去了書房。
把棋盤擺好，我跟顧爺爺在兩邊落座。
顧爺爺選的黑子，先手，他擱下一個棋子的同時笑望著我，“小菲，你恨我們家那個臭小子，是嗎？”
我愣了一下，挽唇笑了一下，“爺爺怎么會這么覺得呢？我跟顧子言……”頓了頓，一時居然有些找不到語言來描述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們一開始的結合就是因為意外，現在……當初的意外已經不夠支撐我們繼續了吧，所以……”
“……我理解。”隔了大約半分鐘的時間，老爺子才嘆口氣說了一句，“如果……我是說如果，爺爺希望你可以再給他一個機會呢？”
“爺爺，我……”
“爺爺知道，你是個奧孩子，如果不是傷心到了極點，也不會如此吃了秤砣鐵了心。只是，我看子言對你，不像是過不下去的樣子。他這個孩子吧，什么都好，就是對感情這一塊，木訥遲鈍得很。這也可能是因為從小沒有父母的緣故，我又忙著公司的事，對他疏于引導和教育，讓他養成了這么個冷漠深沉的性子，就算是在意，表現出來也是淡淡的。”顧爺爺漆黑的瞳眸里倒映著我小小的影子，那飽含滄桑的眸子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和焦慮，“不是爺爺替他說話，是他畢竟是爺爺的孫子，爺爺自信對他還是有一定的了解。我看得出來，他是在意你的。只是可能在有些事情上，他不知道應該怎么去表達。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多給他一點時間，一個機會。”
我看得出來，顧爺爺是真的喜歡我，也是真的很擔心我們，不希望我跟顧子言分開。我也真的恨不希望讓他老人家失望，可是……
“好，我答應你，爺爺！”最終，拒絕的話我終是沒能說出口。
一盤棋下到一半，顧子言端著果盤進來。
顧爺爺似有些疲憊，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我瞧著老人家眉宇間的疲憊，著實不忍心他為了給我和顧子言制造機會，而強撐著在這兒熬。
于是瞇起眼睛笑了笑，“爺爺，時間不早了，您該休息了，我跟子言也該回去了。”
顧子言看了我一眼，目光沉的厲害，有某種我讀不太懂的情緒在緩緩流淌著，他嗓音有些暗啞的附和，“雨菲說得沒錯，爺爺您去休息吧，我們先走了。”
應該是我之前的態度讓顧爺爺放心不少，所以他想了下沒有拒絕，“那行，臭小子，安全把小菲送回去，好好照顧她，聽見沒有。”
“放心吧，爺爺。”
從顧家老宅開車回靜安里，推門下車的時候我想了想，還是回頭跟顧子言說了一聲，“我之所以會答應顧爺爺，不過是不希望他老人家過多操心。他畢竟上了年紀，有些事，我覺得還是不要太過勞累他老人家比較好。你覺得呢？”
“所以，你還是覺得我們一定會離婚？”顧子言盯著我的眼睛，沉沉的道，“既然你不希望爺爺操心，為什么不能按你說的做呢？”
我玩兒一笑，眼睛看著他，不閃不避，“因為我說那些話本來就只是敷衍，就算按照我說的做，也只能是敷衍。”
更何況，我現在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
進門換了鞋上樓，一路回了臥室，從衣櫥里拿了睡衣進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傳來開門聲，愣了一下，猜想應該是阿香，也就沒太在意，洗完澡套上睡衣，隨便抓了一條干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開門走出去。
剛出去，就看到靠坐在床頭上拿著手機在翻動的男人，我愣了愣，不自覺的皺眉，“顧公子……”
男人聞言抬眸看過來，“我答應了爺爺，要好好照顧你。”
“我并不需要照顧！”我不悅的沉了臉。
他也沒生氣，連表情都沒變，像是格外無奈般嘆了口氣，起身朝我走過來，“頭發不擦干，很容易感冒的。”咕噥一句，“還說不需要人照顧。”
我有些無語，避開他伸來拿毛巾的手，“顧公子，擦頭發這種小事我自己可以做，不需要……”
“雨菲，你在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