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重新恢復了運行，我也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持續保持著癱軟的姿勢，眼睛一直盯著頭頂上方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直到看到2的時候，眼珠子才輕輕轉了一下，撐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

電梯門打開了，我正準備出去，就看到一抹人影突然從旁邊躥了出來，擋在我前面。

“……顧子言……”

男人單手撐在電梯旁的墻壁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額上汗液順著清雋的臉頰低落下來。

我瞬間驚得呆住了，他該不會……是一路跑樓梯下來的吧？！

18層的高度，他到底是……為什么？！

“你……”

一只手伸過來，抓住我的手腕猛地把我往前一拉。我都來不及反應，就一頭撞進一堵堅實溫暖的胸膛。那力道極大，好不溫柔，勒得我生生的疼。

我甚至感覺自己的骨骼都要被他勒得散架變形了一樣，我是真的很疼，疼得眼淚再度涌了出來。

“雨菲，不可以。”他的嗓音還帶著粗重的喘，頓了幾秒鐘，加重了語氣還加重了力道，強勢而又霸道，“我不想和你分開，也從來沒有想過。所以離婚這件事，你也不要再想了，我是不會同意的。”

我靠著他的胸口，靜靜的笑了下，失望又無奈的道，“顧子言，我以前也以為，只要結了婚，我一定會不顧一切把對方留下來，不可能會去思考離婚這件事。可是嫁給你之后，我不止一次的萌生出這樣的念頭。”我聽了一會兒，“我不想留一個什么都不肯跟我說的男人在身邊。”

這樣很累，真的很累。

夫妻之間的一切應該是坦誠明了的，而不是什么都需要去猜。

他沒說話，只是抱著我的胳膊愈發用力，帶著一種不講道理的專橫，就好像不管我說什么，他都絕不會放手。

我透過他的肩膀看著外面已經把我的車子開過來的門童，淡淡的道，“其實剛剛我來的時候，真的是抱著要跟你決一死戰的心來的。只是，顧爺爺對我實在太好了，我實在沒辦法當著他的面，將他孫子的丑事鬧得臨城人盡皆知。我是看他的面子，并不是你。”

“你不會。”

“如果今天不是顧爺爺的生日，如果沒有顧爺爺在場，你就會知道我到底會不會。”我抬起手，擱在他的胸口上將他緩緩推開，“你也是知道的，我寧愿跟人約P，也不想找個人穩定下來，就是因為婚姻與我而言的意義不同。所以我不會輕易提離婚，可一旦我提了，就表示這絕對是經過我深思熟慮后的結果。”

我繼續道，“我看米朵好像是真的還喜歡你，人家這次回來也是專門沖著你。她現在是功成名就的設計師，比我這個聲名狼藉的無業有名不知道好多少。而且，”我抬頭看著他的臉，低低的笑了下，“你真的沒發現，其實你也對她念念不忘嗎？”

否則又怎么會一次又一次跟她糾纏到一起？

顧子言皺著眉，一張俊臉冰冷到幾點，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我，“所以呢？”

“所以，”我仰著連輕輕的笑，“你們干脆就重歸于好，放我一馬唄！”

顧子言看著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犧牲自己成全我們很偉大？”

“沒有啊。”我搖頭，“但我覺得早點把自己從火坑里救出來比較偉大！”

顧子言眉目間的戾氣瞬間加重，他驀地松開我，往后退了兩步，半側過身體，冷漠的扔下一句，“這件事我從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這也是我最后一次回應你，我沒有任何要把結婚證換成離婚證的打算。”

說完這句話，他便轉身就走。

走開兩步之后，又回過頭來，盯著我說了一句，“無業游民？想斬斷我們之間所有的聯系？”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眉目間籠罩著的戾氣就驟然加重，冷冰冰砸落下來兩個字，“做夢！”

面無表情的轉身，英俊的臉冷沉如水，遍布著陰霾。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在哪兒？”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么，他又冷冰冰的說了一句，“等著，我馬上過來。”

然后掐斷手機，接過門童遞來的車鑰匙，俯身鉆進了車里。發動車子之前，還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迅速提高車速把車開了出去。

我眼睜睜看著顧子言的車消失在我眼前，心底莫名有些復雜。

門童把我的車開過來，把鑰匙遞給我，我接過坐進車里，正準備發動車子，包里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顧爺爺打過來的，我趕緊滑動接起來。

“爺爺。”

“嗯，菲菲啊，你在哪兒呢？”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我有些擔心，“爺爺，您的身體沒事吧？”

“我沒事。”顧爺爺笑著說了一句，似乎強打起精神一樣，聲音聽起來好了一點，“你要是有空的話，能不能跟爺爺談談？”

我大概能猜到他想跟我談什么，慢慢俯下身子，額頭觸到方向盤，“爺爺，對不起……”

“沒關系，沒關系。”顧爺爺卻一點都沒有生我的氣，依舊是那樣溫和慈愛，“那等你什么時候想談了，跟爺爺說一聲，好嘛？爺爺也沒有什么大的要求，就希望你做任何決定之前，多考慮考慮，別那么著急。人生匆匆幾十年，別把時間浪費在后悔身上。”

他這句話，重重砸在我的心尖上，砸得我整個人忍不住顫了顫。

半晌后，才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驅車回到公寓，剛換了鞋準備到沙發上躺一下，就聽到外面有驚天動地的砸門聲。

我揉了揉額角，本想置之不理的，可是那砸門聲越來越大，甚至已經影響到隔壁鄰居，我多聽到隔壁有人開門出來罵了一句，“神經病啊，敲這么大聲干什么？”

然后我就聽到林若涵回罵了一句，“關你屁事！”

我突然就想起曾經看到過的那句話，這世上任何問題都可以用兩句話來回答，一句是關你屁事，一句是關我屁事！

不知道我問顧子言的問題，他的沉默代表的是哪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