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知道,我說這話其實是在賭。
我在孤注一擲的做最后一場豪賭!
哪怕心底已經做了千萬次的決定,哪怕每一根理智的神經都在叫囂著讓我不要再對顧子言心存幻想。可是他拉住我的那一刻,我還是不可抑制的心動了。
如果、如果他承認我們的關系,如果、如果他說讓我跟他走,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就答應。
原來所謂的自尊、驕傲,在真正的深愛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可是現實,再一次給了我重重的一記耳光。
顧子言聽完我的話之后,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就笑了。
那個笑,充滿了不屑和厭惡,他說,“幫你?你故意推車撞人,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一句道歉的話都不說就想走,慕雨菲,你的臉是不打算要了嗎?”
瞳孔狠狠的收縮了一下,鈍痛自我的心臟中心開始蔓延,幾乎是一瞬間,我四肢的血脈都仿佛被凍結了一般,寒意徹骨。
我望著他,一字一句,“在顧少心里,我何曾有過臉面?”大力甩開他的手,“既然早就已經沒臉了,又何必在乎多這一回?!”
我看著他英俊冷漠的臉,眼神逐漸冷了下來,“如果顧少是想替你的心上人討回公道,我隨時候教。不過現在,這么多人看著,顧少確定要在這個時候教訓我?”
我相信,他一定聽出了我語氣當中的威脅,所以嘴角抽搐了好幾下,卻終歸沒有再開口。
而我也懶得再看他一眼,轉身對那個超市員工道,“走吧。”
腳剛賣出去,一股鉆心的痛就傳了過來。我身子一晃,差點直接摔在地上。
“小心。”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穩穩托住了我的胳膊,“你的腳……”
我齜了齜牙,“沒事,應該是扭到了。”
話音剛落,男人就在我狡辯蹲了下來,伸手碰了碰我腳踝的位置。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卻顧不上疼痛,而是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我真的沒事,普通扭傷而已。”
他這個舉動未免太過于親密了,作為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言,如果不是他之前救了我兩次,我可能會直接發火踹他一腳。
之前那三角戀的戲碼已經足夠這些大媽們茶余飯后談論,我實在沒興趣再給她們貢獻一點。
“看起來好像挺嚴重,我看還是去一趟醫院吧。”男人似乎沒有察覺到我在刻意拉開彼此的距離,上前一步就要過來扶我。
我又往后退了一步,連連擺手,“不用了,就是崴了下腳,回頭用冰敷一下,再貼張消腫止痛的膏藥就好了。”然后客套的笑了笑,“再說了,這兒不是還有一樁麻煩在等著我解決嗎?!”
“傷成這樣,不去醫院怎么行。”原本一副好說話姿態的男人突然強硬起來。
他盯著我的眼睛看了一眼,那沉沉的目光有種讓我莫名心驚的銳利,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一樣。可是看他的樣子,分明是沒覺得自己所作所為有哪里不妥啊?!
他是真的善良過了頭,還是認識或者對我另有圖謀?
否則,對于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哪怕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種事情,也應有分寸才對。
他這明顯一驚過了。
“你在這兒等我一下,”然后走到那個工作人員面前,從西裝內兜里掏出名片夾,拿了一張名片遞給他,“統計完損失后,寄到這個地址就行。”
黑底燙金的名片,我雖然看不見上面寫了什么,但光那個名片的設計,我就能夠肯定眼前這個男人必然非富即貴。
可越是這樣,我心里越是警惕。
我拐著腳湊上去,“先生,不用了,這是我自己惹的麻煩,我自己解決就好了,不用麻煩啊……”
突如其來的雙腳騰空,嚇得我大叫了一聲。
“抱歉。”他真誠的道歉,然后直接往超市外面走去。
“誒……”我反應過來開始掙扎,“你干什么呀?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你放我下來!”
然而這男人居然完全無視我的話,自顧自抱著我大步向前。
越過他的肩膀,我冷不丁與他身后顧子言冰冷沉諳的目光撞上。那眼神,像是燃著一團火,恨不得把我燒成灰燼一樣。
我愣了一下,忘記了反應,就這么任由他一路抱著我出了超市,到了地下鐵車場,一輛黑色的賓利轎車旁。
男人將我放下來,伸手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我站著沒動,直勾勾的看著他。
“怎么?怕我對你有所企圖?”男人見我不動,挑了眉梢。
我知道,人家剛剛救了我,我這表現感覺上好像挺不識好歹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已經不是十七八歲天真懵懂的小女孩了,不是我吹,就我這張臉而言,讓男人對我產生企圖并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
世道險惡,人心復雜,誰敢保證我現在上的不會是一艘賊船呢?!
“不是,只是覺得這樣太麻煩您了。”沖著賓利轎車的份上,我適時的用上了尊稱,“萍水相逢,您救了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實在……”
男人忽然開口打斷我,“你忘記我了?”
“啊?”忘記他?這么說,我們之前真的見過?可為什么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五年前,美國紐約,凱撒廣場,時光噴泉旁邊。”男人笑著提醒。
我顯示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眸子略略瞪大了些,“是你!”
五年前,聯合接了一個國外的品牌營銷案,我有幸跟著當時的老大一起去紐約出差。案子進展得很順利,所以提前完成了,老大就放了我們一天假。其他同事都去逛街了,只有我,那個時候才做這行沒多久,工資不高,要維持外婆高昂的醫藥費,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購物與我,無異于天方夜譚。所以我就在住的酒店附近隨便逛了逛,然后就逛到了凱撒廣場的噴泉旁邊。
然后我就看到一個人,一個很高的中國男人,一直盯著噴泉底下的硬幣,眼底露出憤恨的光,后槽牙咬得霍霍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