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吼得愣了一下,默不作聲的咬了唇。
心底突然覺得一片凄然,不管我再怎么偽裝自己多堅強,多無所謂,多不把別人的風言風語放在心上,到頭來,都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的假象罷了。
我是人,是人就會在意,就會計較,就會心痛。
而且,一個女人,被人說得像是淫娃蕩婦一樣,換了誰都會受不了。更遑論,說這話的男人,還是她剛剛心動的那一個。
霧氣不受控制的氤氳在眼底,我偏過頭,俯身撿起地上的衣服,開始默默的穿。
顧子言就那么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后好像是嘆了口氣,走到我面前蹲下來,一雙如黑曜石般的墨瞳深邃而認真的望著我,“不穿衣服,怎么送你去醫院?難道你想拖著這樣的傷熬一晚上?不知道疼?”
我穿衣服的動作一下就頓住了,抬眸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沒有說話,因為腦子忽然有些當機,反應不過來。
顧子言見我不說話,又嘆了口氣,這次我聽得很清楚,就是那種帶著無奈的妥協的嘆息,他就那么蹲在那里,拿了我的腳放到他腿上,然后開始給我揉,“我也是被你氣得狠了,下手失了分寸……”
他的聲音很淡,讓人聽不出情緒。
顧子言親自給我按摩腳,讓我有些不習慣的想要抽離?墒悄_剛動,就被他大力摁住。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到他說的這句話,頓時有種被嚇到……不,是被餡兒餅砸到的玄幻感。
顧子言是在給我變相的道歉?!
別怪我吃驚,主要顧子言的形象實在是……整個臨城誰不知道,娛樂帝國的霸主顧公子是個冷漠無情說一不二的人。
這樣一個人,別說沒做錯,就算是做錯了,那也沒有一個人敢說是他的錯。
讓他道歉,嫌命太長了吧。
我沉默的看著他,男人低垂著頭,目光落在我紅腫的腳踝上,動作輕柔認真。
顧公子應該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雖然盡量下手輕,但動作還是很生澀笨拙,并沒有讓我感覺多舒服。反而他偶爾不小心用錯了力,還會疼得我抽抽一下。
可是,我心里,卻仿佛被灌了蜜一樣的甜。
我們倆一個衣衫不整,一個一絲不掛,就以這種奇怪的狀態默默無言的揉了一會兒腳。
最后大概顧子言自己也發現,他揉來揉去好像沒什么效果,抽了抽嘴角,把我扔在地上的裙子撿起來,并順勢給我套上。然后抱著我默不作聲的下了樓,放到他的座駕上。
“顧子言,”我坐在副駕駛上,手依舊環著他的脖子沒有松開,仰著頭,眼睛直直的看進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有些話雖然你可能不信,但我還是想說一遍!
“第一,嫁給你并非是我故意設計,林家帶走了我外婆,我不得不妥協,我并不知道顧爺爺會那樣逼你!
“第二,我覬覦的不是顧太太的位置,我覬覦的是你。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但我好像的確是看上你了。如果你真的沒有打算和米朵和好的話,那么你,我要定了!
“第三,我唔……”
我的第三還沒說呢,他就忽然低下頭來,重重的堵住了我的嘴。
“好,那我們就試試,好好的相處!
***
和顧子言的關系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讓我感覺不太真實的同時,又忍不住異常的雀躍。
只是我這雀躍還沒多久呢,就又讓人潑了一盆涼水。
我再一次接到了米朵的電話,并且這一次,我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她語氣中冷沉的不悅,比起之前那一次的耀武揚威,真是天差地別。
她依舊提出來要跟我見一面,考慮到我最近和顧子言關系的變化,我覺得也有必要跟她來一個了斷,于是就答應了。
打車來到約定的地點,偏郊外的一個公園,湖邊的長椅上,我腳上的扭傷還沒好,在公園門口下車后一路艱難的長途跋涉進來,累得想罵娘。
見個面而已,隨便找個咖啡廳不久行了,跑到這荒郊野外,她還能把我殺人埋尸了不成?!
遠遠的,我就看見坐在長椅上長發飄飄的米多。
幾年不見,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那種仙氣飄飄的打扮。一頭黑長直,淺粉色的蕾絲襯衫配長及腳踝的白色長裙,一雙水晶高跟涼鞋,真是怎么看怎么……綠茶味十足!
我垂眸審視了一下自己,干脆利落的襯衫裙配平底鞋,頭發松松垮垮挽了個丸子頭,干凈利落中又有幾分優雅的俏皮。
情敵見面,各方面都不能輸。
“嗨綠茶,好久不見!蔽覊|著腳朝她走過去,同時輕松的打了個招呼。
我的稱呼讓米朵瞬間黑了臉,一雙眼睛陰氣沉沉的等著我,渾身散發的寒氣,跟頭頂上的烈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慕雨菲,你終于來了!彼粗,目光落在我的腳上,“怎么,又目中無人的走路,折了腳?”
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誰也不必偽裝,口舌之利必須逞起來。
我呵呵笑了一聲,“我都說了你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我,我這腳上的傷啊……是子言太用力,不小心弄傷的!
我故意用了十分曖昧的語氣,我可沒有騙人,也沒有打腫臉充胖子,這的確是顧子言太用力,不小心弄傷的嘛。只是這個用力,并非那個用力罷了。
米朵的眼神瞬間又冷了一度,那眼神鋒利得像是一把尖刀一樣插在我的身上,以至于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小步。
“你以為我會信嗎?”米朵哼了一聲,唇角扯出一抹笑,“我太了解男人了,尤其是像顧子言那樣的男人。玩,自然要找倔強強勢的才夠盡興。但是要長久,還是會選擇乖巧溫順的,可以不用太費心!
她看著我,輕蔑自眼底像水一樣流瀉出來,“你忘了許諾曾經說過的話嗎?慕雨菲,你太無趣了。像你這么無趣的女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栓得住顧子言那樣的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