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都已經感覺到他憤怒又帶著點怨懟的目光，幾乎要將我洞穿。
可是當我抬頭的時候，卻又發現他根本就沒在看我。
怎么回事，難不成是我的錯覺？
他走到我面前，看都沒看我一眼，而是看向坐在我旁邊的唐總，那眼神冷得讓人發顫。
因為他的出現，整個包廂都安靜了下來，似乎有不少人都很意外他怎么會出現。
唐總撐著一張笑臉站起來，帶著討好的開口，“顧總，沒想到您居然親自過來了。”
我大吃一驚，之前在這個包廂里，很明顯是這個唐總身份最高。
但是他現在居然主動跟顧子言打招呼，而且還很怕他的樣子。
這個顧子言，究竟是什么人？
說實話我只知道他叫顧子言，而且從他日常的衣著品味推斷他家里應該很有錢，其他的我并不清楚。
現在看來，我好像看走眼了。
“聽說唐總公司有本大火的書，要跟我們談影視合作。”顧子言面無表情的開口。
唐總臉上的笑立刻就變得更加燦爛了，“這種小事，怎么敢勞煩顧總親自跑一趟。您看，您要來，也沒人提前知會一聲。顧總您快請坐，您需要點什么，我馬上叫人送來。”
我坐在他身邊，聞言自然識趣的站起來，剛巧顧子言就站我身后的位置，我一站起來，正好和他面對面。
不知道是不是身高差距的原因，將他的氣勢凸顯得異常凌冽。
“這位是……唐總的秘書？”顧子言看著我，像是看一個陌生人，薄唇勾起戲謔的笑，“唐總好眼光！”
話里的深意，在座沒有一個沒聽懂的。
唐總尷尬的笑了一下，“這是聯合傳播的慕總監，是來和我談廣告合作的事情。”
“哦，原來是業界赫赫有名的美女總監啊。”顧子言咬重了“美女總監”四個字的發音。
我知道，業界關于我的傳聞很多，說我只是個空有美貌的花瓶，那些案子都是我手底下人的功勞。
再加上程總但凡談單子有應酬都把我帶上，所以也有不少傳聞是說聯合所有的單子都是靠我睡出來的。
顧子言這句話，無疑也是暗含了這層意思，他這根本就是當眾打我的臉。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還是風度的微笑，“謝謝顧總的夸贊。”
正準備轉身去找程總，跟他說我先走，結果就聽唐總在旁邊見縫插針的說了一句，“還沒聽說有哪個女人能入顧總的法眼呢，小慕啊，難得顧總這么看得起你，你還不趕緊和顧總喝一杯？！”
特么的，這些男人有完沒完了，喝酒這個坎兒是過不去了是不是。
程總一聽，立刻雙眼放光的端了兩個杯子過來，拿胳膊肘捅我，“還愣著干什么，趕緊給顧總倒酒啊。”
我扭頭瞪他，敢怒不敢言。
這些年我為公司當牛做馬，曾經為了替他拿下一個大單喝酒喝到胃出血。
我兢兢業業這么多年，功勞苦勞一大堆，他卻說賣我就賣我。
果然是商人本色，眼中看到的只有利益，沒有人情。
程總大概是被我怨念的眼神看得生出了那么一丁點的羞恥心，主動拎了酒瓶來給我。
可我現在要的不是酒瓶，而是離開。
“看來，慕總監好像不是很情愿啊。”顧子言云淡風輕的話砸過來，“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
他看著淡然，但是稍微懂察言觀色的人都能看出來，他相當的不爽。
擦，你不爽，我還不爽呢。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知道我懷孕了不能喝酒，還偏偏逼我喝。
程總的臉刷地就變了，“顧總別誤會，雨菲怎么可能會不愿意呢，她就是、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然后湊到我耳邊低聲的飛快道，“我的小祖宗，你知不知道眼前這個是誰，得罪了他別說是你，連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趕緊的，就是一杯酒的事兒。你要是把他哄高興了，別說六位數的年終獎，你想要多少都行。”
至此，我也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姓顧，唐總還要和他談影視合作，一句話就能讓程宇輝怕成這個樣子，整個臨城只有一個人符合這個要求。
娛樂帝國的霸主，顧氏集團的總裁。
我做夢都沒想到，我睡了半年的男人，我拿五十萬打臉的男人，居然是他！
難怪，他要這樣羞辱回來！
呵。
可是，娛樂帝國的霸主又如何？誰都不敢惹的顧公子又怎樣？關我什么事？
他們侮辱別人就理所當然，被人侮辱了就罪該萬死？
哪條法律給了他們這樣的臉！
我一揮手啪地打掉程宇輝塞過來的酒瓶，在清脆的碎裂聲中一字一句，“我！不！要！”
包廂的氣氛，在一瞬間降至冰點，我甚至能感覺到唐總身上彌漫出來的濃濃的絕望氣息。
可我不想管這些，我只知道，哪怕我再弱小再低微，我也有我的自尊和底線，有不許別人踐踏的禁區。
“我不是供人賞玩的花瓶，更不是出來賣的雞，這種惡心又下作的劇情你們要演就自己上，恕不奉陪！”
此時此刻，我腦子里只剩下自尊兩個字。其余的我什么都不想管，我也管不了。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離開這里，從頭開始罷了！
大概所有人都沒想到，我居然敢當眾翻臉，所以我離開的時候居然沒有人上來阻止，讓我輕易就走出了包廂。
只是一走出去，內心壓抑的復雜情緒如同潮水一樣涌上來，帶起了一陣翻攪的惡心。
我捂著嘴跌跌撞撞的找到洗手間，一進去就趴在洗手臺上吐得昏天黑地。
一邊吐，一邊忍不住覺得委屈。
我累死累活拼命工作想創意寫方案，到頭來卻依然被那些男人當做酒桌上的玩物。
憑什么？就因為我長了一張如花似玉傾國傾城的臉？
這些人就可以隨隨便便否定我的付出，把我當做一無是處只能供男人玩樂的花瓶？！
一想到剛才包廂里發生的一切，我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鼻子一酸，眼淚怎么都忍不住，噼里啪啦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