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雨夜。
自從天氣暖下來之后,一直還沒有下雨,所以這場雨下得比較大,又是夜里,自然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但此時,我知道,還有更加驚心動魄的事情會發生。
下午的時候,我蹲在窗臺上,遠遠地看著白貓走了過來,是的,是那個帥氣的小伙子,他走過來沖著我笑,我回了它一個笑,但它不再笑了,而是看向了旁邊,那只黑貓也走了過來。
我沒有想到,兩個追求者會同時出現,我既驕傲又有些擔心,相信當時,我的臉是紅的,心在亂跳。
兩個小伙對視了一會兒,然后便若無其事地離開了,好象它們在那個瞬間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可是什么樣的默契呢?難道都要離開我?
不是的,我清楚地看到它們的眼神,都是兇巴巴的,泛著紅光。
我突然感到,有事情會發生,就在今天晚上。會嗎?兩個追求者,都是我喜歡的,它們千萬不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啊?我惴惴不安,卻又有些期待。
夜,如期而至,雨卻是不期而來。
雨來之前先有的風,吹得四合院里乒乓亂響,我那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也許它們不會來了,也許不會發生什么。雖然有點失望,但我還是企盼著,最好什么事情都不要發生。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男女主人已經躺在了床上,睡之前,他們做了運動,我的心又跳了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會想到黑貓與白貓那兩個小伙子。
后來,男女主人說了一會話,便睡著了。
外面的雨還在下著,我也準備睡覺了。
正在迷糊的時候,我聽到了房頂上的腳步聲。我相信,人類是聽不到這種聲音的,因為是肉墊踩在瓦上的聲音。接著,聲音有些嘈雜,動靜變得大了起來。
雨聲,風聲,腳步聲,伴隨著叫罵聲,嘶裂的叫罵聲。
尖的是白貓帥哥,沙啞的是黑貓帥哥。我頓時緊張了起來,天啊,下午的時候,難道它們就約定晚上要戰斗一番嗎?是為了我嗎?
屋頂突然震動了起來,叫喊聲伴隨著打斗撕咬的聲音,動靜很大,我嚇壞了,急忙躲到了床下面。
我愛你們,但我不希望你們為了我而打架,你們都很帥,可是不能因為帥就相互攻擊,而且你們難道不知道嗎?無論你們最終誰打贏了,我都不可能與你們單獨見面,更不可能和你們交好,因為,因為我是一只失去自由的貓。
此時此刻,我只能躲在床下,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去勸它們,也不想告訴我的主人,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
主人的確被驚醒了,他們躺在床上仔細地聽了聽,然后說了兩句無關緊要的話,便接著又睡了。
好象兩只貓之間的戰斗對于他們來說,并沒有什么奇怪之處。
但我卻知道,這幾乎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斗,屋頂的聲音越來越響,伴著雨聲,還有屋頂上不知什么鐵皮家什的聲音,接著,戰斗似乎進入了高潮,那撕打的聲音越來越響,突然,那聲音從房頂上滾落了下來。
如果我判斷的沒有錯,它們倆竟然采取了同歸于盡的戰術,生生地從房頂糾纏著滾了來來,貼著墻壁,也許還撞到了窗戶,樹木,還有四合院里堆放的其它東西。那聲音不但雜亂,而且可怕。
不過我知道,對于我們貓類來說,從三米高的房頂滾落下來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絕對不會摔傷。但為什么沒有聲音了呢?
一場戰斗結束后的寧靜。我不知道誰贏了,也不知道誰輸了,只是沒有聲音了,除了那一直在下著的雨聲。
靜,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此時的一秒鐘在我看來大約也有一天的時間,漫長,這寧靜太可怕了,終于,被一聲喊叫打破了。喊叫的是那個收費的老女人,我沒有聽清她到底喊得是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是被吵醒了,十分不滿,發著狠地叫了那么一聲。
這一夜,雨一直在下,我在顫栗中度過!
它倆到底誰贏了呢?應該是黑貓吧,它長得霸氣,威風,應該是它贏了。
第二天,雨停了,泥土泛著芬芳,樹葉上滴著雨水。
我早早地便跑到了窗臺上,向外看,一切都顯得那么新鮮,好象整個世界經過一夜的洗滌都干凈了。
兩個主人離開了,它們也許去工作了,只是每次都沒有帶回來老鼠。
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它們誰也沒有出現。我有些不安,昨夜那場戰斗驚心動魄,最后從屋頂摔了下來,不會都受傷了吧!我有些著急。
下午,我正無聊地站在窗臺前,突然,透過玻璃,我看到了黑貓。
果然是它,我猜得沒有錯,它贏了。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就知道,黑貓會贏,也希望它能贏。這并不是我水性楊花,見異思遷,而是天性。貓的世界中,雄性強壯才是一只公貓最值得驕傲的地方,凡是母貓大概都喜歡這樣的雄性。
白貓很帥,但它多少顯得有些娘兒,它只會隔著玻璃窗跟我說著綿綿不斷的情話,黑貓則不同,它很少說話,卻直接把一只老鼠送了過來。黑貓更像一個爺們,它會安排好你的生活,但不說廢話,顯得比白貓成熟多了。
我不禁在想,黑貓會不會還有許多情兒,因為它這種散發著雄性賀爾蒙的貓,總會有情兒的,但我不生氣,也不會嫉妒,貓的世界中,雄性是有這個權力的。
看著黑貓慢慢地走了過來,我的心醉了,臉也紅了,渾身雖然發軟,但我還是希望撓開玻璃,立即走到它的身邊。我覺得我的愛情終于來了,哪怕事后被罵成一個妓女。
可就在這個時候,可怕的一幕發生了。
那個女人,那個胖胖的女人出現了。不知是不是我和黑貓都沉浸在愛的幻想中,我們倆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個女人的出現,當然更不會看到她手中拿著的一塊磚頭。
如流星一般,磚頭向著我的夫君頭頂飛了過去。
“看你還叫!”女人惡狠狠地咒罵著。
黑貓,我的夫君昨天太疲憊了,今天它又太高興了,竟然沒有注意到那塊磚頭向它飛去,被結結實實的砸在了頭上。貓的腦殼是最硬的地方,那磚頭裂成了兩半,但夫君也被砸倒了。
那女人隨手抄起一根棍子向黑貓奔了過去,我嚇得幾乎叫不出聲來了。
貓有九條命,索性,夫君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狂奔而去。
隔著玻璃,我看到它跑起來有些晃悠,貓的尾巴能夠掌握平衡,但腦袋被砸了,對它的影響也很大,好在奔跑的速度并沒有降低,眨眼間,它便消失了。
黑貓,威武的黑貓,戰勝白貓后向我證明只有它才是我的夫君,眼看著愛情來臨之時,卻沒有想到被一個中年婦女用磚頭打跑了。
我為它慶幸,到底逃跑了,但我又傷心不已,因為我的愛情也被這塊磚頭砸飛了。
那個女人沒有得逞,似乎有些不甘心,隔著玻璃看著我,惡狠狠的,我嚇得急忙躥到了屋中。
這是我第一次感到了人類的可怕。
難道就因為我們尋求愛情的方式和人類不同,吵到了你睡覺,你就一定要打死我們嗎?為什么有的人會如此殘忍?這些問題一直縈繞在我心頭,令我想不明白,后來,有一次,我的主人因為某件事和這個胖女人吵了起來,當然被這個胖女人罵得狗血噴頭。隨便說一句,狗血噴頭的意思是罵人者的唾沫大概和狗血相似,所以被罵者才會狗血噴頭。
晚上,劉浪對蓮淑說了這件事,蓮淑鄙夷地說道,那個胖女人四十多歲了,更年期,別惹她,最關鍵的是,她男人可能不行了。
蓮淑的回答,我一知半解,更年期是什么意思?她男人不行了是什么意思,我曾見過胖女人的男人,瘦小老實,看上去無精打采的樣子。但無論如何,不能因為你的原因就要喪送我的愛情,我恨那個胖女人,她導致我的愛情就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