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7章：垂死掙扎

李睿嘴里念叨著“世風(fēng)日下”，抬腿下了車，快步往酒店走去。

此時已經(jīng)夜里十點半多了，夜色深沉，路上行人車輛稀少，之前的萬家燈火已經(jīng)熄滅了多半，一切都預(yù)示著午夜的到來。

也因此，李睿覺得自己不會在酒店內(nèi)外碰上什么熟人，可誰知老天爺偏要跟他對著干，讓他走進酒店后碰上了一個熟人，正是秘書二處的處長季剛。

看到這個人，李睿心頭一緊，立時想到了他的老板、陰險狡詐的老狐貍于和平，不過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心思很快集中到季剛頭上，猜測他此番前來是不是又來找歐陽欣的麻煩了，想到這，肚子里莫名其妙的產(chǎn)生了些許醋意。

其時季剛正腳步匆匆的往外走來，與李睿正好打個照面，看到他后也是一怔，但很快停下腳步，淡笑道：“這么巧啊。”李睿微微一笑，道：“對，我來辦點事，你這是？”季剛道：“我也是剛辦完事，馬上回家。呵呵，回見吧。”李睿沖他點頭示意，隨后轉(zhuǎn)頭目送他離去。

等季剛身影完全消失在酒店門外后，李睿走到電梯廳里，摸出手機給歐陽欣撥去了電話，等她接聽后問道：“你在酒店？”歐陽欣納悶的說：“沒有啊，我在家里，你找我？”李睿道：“不是，是我剛剛看到季剛了，以為他又來騷擾你。”歐陽欣道：“沒有，我在家呢，都躺下了，快睡著了，讓你一個電話叫醒了。”李睿呵呵笑道：“是嗎，真是不好意思，那你趕緊睡吧。”歐陽欣道：“暫時也睡不著了。你去酒店干什么？”李睿道：“哦，見個朋友。”歐陽欣道：“你怎么就由季剛想到我了呢？季剛是市委副書記于和平的秘書，平時也有好多接待工作是在酒店做的，經(jīng)常出入我們酒店呢，去酒店未必就是找我。”

李睿道：“可能是上次他找你給我留下的記憶特別深的緣故吧，我怕他因為肖文娜那個案子總是騷擾你。”歐陽欣說：“其實也算不上騷擾吧，他這個人倒是有這點好，從來不以權(quán)勢壓人。”李睿聽她夸季剛好，心里暗暗吃味，不高興的問道：“那不知道歐陽總經(jīng)理覺得我有什么好？”他這醋味已經(jīng)相當(dāng)明顯了，歐陽欣如何聽不出來，呵呵笑起來，道：“你？你呀，讓我想想……你嘛，你的好可就多了，我只說一點，你能把我吵醒而同時讓我生不起氣來。”這話樸實卻很有深度，李睿聽得非常喜歡，道：“你本來也不是一個愛發(fā)脾氣的女人吧？”歐陽欣笑瞇瞇地說：“誰說的？”李睿道：“反正我還沒見你沖我發(fā)過脾氣。”

歐陽欣笑道：“你想見見嗎？”李睿道：“有機會倒是可以試試。”歐陽欣道：“好啊，今晚上是不行了，改天給你看看，我教訓(xùn)起員工來很厲害的哦。”李睿呵呵笑道：“你厲害的一面一定很有意思。”歐陽欣道：“你不去見朋友了嗎？”李睿說：“跟你聊得都快忘了。”歐陽欣失笑道：“過會兒你朋友生氣的話，你可不要賴到我頭上。”李睿道：“好吧，那我就馬上去見她吧。再次為吵醒你表示歉意，希望不會讓你明早起來后多出兩個黑眼圈。”歐陽欣咯咯笑了起來，道：“你在咒我啊？明天我要真有黑眼圈的話，一定找你算賬。”李睿柔聲道：“好，我隨時等你來找。你趕緊睡吧，我要上去了。”歐陽欣膩膩的嗯了一聲，同樣也柔聲說道：“你也早些回家休息。”

掛掉這個電話，李睿心情越發(fā)歡暢起來，想著歐陽欣可能正在雪白的被窩里鉆著回味跟自己的對話，俏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心里就癢癢的，只恨不得跑到她家里看一看她現(xiàn)在的神情模樣，不過還是算了吧，姑且不說歐陽總經(jīng)理會不會歡迎自己去她家里作客，單說樓上，還有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在等著自己呢。他腳步匆匆的走進電梯里，帶著美好的憧憬往樓上行去。

此時此刻，市長孫耀祖正在市府大樓辦公室里緊急召見市公安局常務(wù)副局長王鋼。

王鋼做賊心虛，見到孫耀祖以后不敢說話，只是凝目打量他，見這位本來就身形枯瘦的市長，幾日之間如同老了十幾歲似的，臉上皺紋橫生，老眼昏花無神，以往那精神矍鑠的勁頭兒已經(jīng)全部從他身上消失了，剩下的仿佛只有一具即將入土的老棺材瓤子。

孫耀祖瞥了他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現(xiàn)在還有沒有轉(zhuǎn)折的余地？”王鋼問道：“什么轉(zhuǎn)折余地？”孫耀祖道：“你們市公安局把所有的責(zé)任都攬到自己頭上，對外說是調(diào)查不仔細(xì)不嚴(yán)謹(jǐn)，這才得出了與真相不符的調(diào)查結(jié)果，知道錯誤以后，決定立即改正，重新展開調(diào)查，還死者一個公道。至于我這邊，會找個替死鬼出來，把逼迫肖文娜跳樓的大罪攬下來。你覺得怎么樣？”

王鋼聽了這話，表面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卻是極感為難，為難的不是案子本身，而是自己夾在這位現(xiàn)任政府老大與市委那邊二號領(lǐng)導(dǎo)中間，分別受到兩位老大的威逼利誘，根本沒法做人，想到自己剛剛已經(jīng)投靠了那位副書記，現(xiàn)在將要背叛并且狠狠捅上眼前這位一刀，心里還真是不落忍，可惜，不落忍也沒辦法，隊已經(jīng)站好了，接下來就不應(yīng)該再猶豫彷徨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這就叫開弓沒有回頭箭，道：“市長，你覺得用一個窟窿彌補另外一個窟窿，會有好結(jié)果嗎？你現(xiàn)在還是什么都別做了吧，做得越多，錯得越多啊。”

他這話是心里話，是真心不想讓孫耀祖再按著這個案子折騰下去，倒不是怕他逆天而行、成功逆轉(zhuǎn)大局--事實罪證已經(jīng)擺在面前以及握在于和平的手里，眼前這位再想逃避責(zé)任也已經(jīng)不可能，而是怕他做的掩蓋工作越多，以后自己需要清理的頭緒也就越多，那樣想扳倒他就要再費些工夫了。能省事為什么不省事呢？

孫耀祖如何不懂他說的這番話的道理，可是人在事中身不由己啊，就算螞蚱臨死之前還要蹦跶兩下呢，何況自己跟兒子兩個大活人？誰在面對凄涼的結(jié)局時能夠坦然面對？誰又不會做出掙扎逃生的下意識反應(yīng)呢？倔強的問道：“按我說的做的話，有難度嗎？又有漏洞嗎？你們市公安局只需改口就行了，不會損及任何人的榮譽，也不會損害到你個人，至于那個替死鬼，你放心，會認(rèn)下所有罪過的。你們需要什么，他就配合你們說什么。”

王鋼真想告訴他，你個老家伙別掙扎也別反抗了，老老實實地回家里等著懲處吧，你就認(rèn)命了吧，你們父子所犯下的罪過實在太多太重了，就連我老王，都差點陷進去拔不出來，要不是于和平有心救我，等這件案子真相大白的時候，我老王也得跟著玩完，一輩子英明就全特么毀在你手里了。你個老東西，害自己就得了唄，還特么要把我一起害了，就沖這個，我也不能再幫你做事了。

不過，這次他沒有拒絕，而是點頭答應(yīng)道：“好吧，那我就再試試。”

孫耀祖對他的反應(yīng)頗為奇怪，第一次問他的時候，他很強烈的拒絕了，怎么第二次問他，他又答應(yīng)得這么痛快了呢？難不成，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日薄西山，無可救藥了，這是在敷衍自己？站起身來，強調(diào)道：“老王，這件事你一定要認(rèn)真幫我辦好，我求求你了，等你做好了這件事，我也會好好報答你的。”

王鋼也忙跟著站起身，道：“市長你不要那么客氣，我會用心做的，我馬上就回去部署安排。希望能夠盡快抹平所有的破綻。”

孫耀祖嗯了一聲，語氣衰弱的說道：“我也馬上安排背鍋的人去，爭取明天早上就讓他去市局投案。”

王鋼也沒細(xì)問他會怎么找替死鬼以及找什么樣的替死鬼，反正只是敷衍他，告辭之后快步出了辦公室。

等他來到政府樓下車?yán)锏臅r候，已經(jīng)摸出手機給于和平撥去了電話，將剛剛孫耀祖交代自己的事情一股腦的跟新東家講了一遍。

于和平冷笑道：“讓他折騰，讓他盡情折騰，哼哼，魚已經(jīng)入了網(wǎng)，再怎么折騰也跑不出去啦。”王鋼急于表忠心，道：“于書記，他這么一鬧，反而更好，咱們可以拿到他父子更多的罪證，到時候他摔得也會更慘。”于和平笑道：“老王，你干得漂亮啊，這次事成之后，我要論功封賞，你是首功之臣啊。”王鋼謙虛地說：“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只要于書記不計我之前犯的小錯誤就行了。”于和平道：“哎，這是怎么說的？你之前那些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凈了。立了功當(dāng)然就要獎賞了，要不然以后誰還幫我老于做事？哈哈，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一些吧，事成之后咱們好好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