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許回去的時候,順帶拐了一個遠路,去給瞿牧牧買了一個生日禮物。
他從前沒送過女孩子什么禮物,就算是和葉黎在一起那會,他們也沒買過什么東西給對方——一來是因為夏清許覺著他們還在讀書,沒那個必要;二來就是葉黎自己也沒有這個意思。
夏清許挑了許久,中途還給夏清源發去了一條消息,問他楚筠生日的時候他都會送些什么東西。然而這個弟弟著實是有些不靠譜,“迪奧520”都能說得出口,天知道夏清許當時都聽到好幾個同學吐槽這個色號簡直堪比死亡芭比粉。
·X:你可能會被打。
安德:為什么???
·X:建議去搜一下這個色號
安德:我覺得挺好看的啊?我女朋友這么白,涂什么都好看。
·X:……
夏清許已經發去了善意的提醒,聽不進去就是夏清源自己的事了。他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怎么會有腦子這么轉不過彎的弟弟,然后便走進了一家店鋪,決定自力更生。
他最后買的是一只小黃鴨。它帶著一副墨鏡和一頂黑色帽子,帽子上還插著一個小扇葉。捏著小黃鴨的身體時它還能發出“無奈”的叫聲。看旁邊的介紹應該是一個汽車裝飾品,但夏清許覺得這東西要是貼在瞿牧牧的摩托車上一定特別可愛。
大概會有壯漢抱著小貓崽的感覺。
不過因為這一去一回浪費的時間,夏清許的覺是補不成了,下午上專業課的時候險些撐著頭睡著了去,哈欠都不知道打了幾個。
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并不難熬,一晃眼就到了第二天下午。夏清許下課回來后洗了個澡,隨意套了件衛衣,披了一件牛仔外套就拿著那盒小黃鴨出了門去。
許是怕他忘記了位置,瞿牧牧還特地給他發來了定位。
問渠:記得噴收斂劑
夏清許猜想也許是林瞿告訴她自己分化的事,就沒有過多懷疑,只是回道——
·X:我已經出門了
言下之意是,他忘了噴這東西。
一朝分化,夏清許有許多習慣都沒能改過去。許多omega在進出一些人群雜亂的地方時為了保護自己會噴收斂劑,有的甚至還會帶防咬圈,但夏清許完全沒有這個自覺,我行我素的,他之前買的那瓶收斂劑好像還放在浴室里沒來得及開封……
問渠:……
透過屏幕夏清許似乎都感受出了瞿牧牧的無奈。
問渠:沈云昭有帶,你過來找他要
·X:應該沒什么事吧,而且我身上有臨時標記,不會有人不長眼的
問渠:那不一定
夏清許還是覺得今天的瞿牧牧有些奇怪。她平時說話似乎不會是這樣的一個語氣,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許是因為現場的布置太過繁雜,把她整個人都逼得萬分煩躁。
他不得不服了軟,給瞿牧牧順了個毛——
·X:好,那我等下直接去找他
問渠:【鸚鵡喝茶.jpg】
夏清許到酒吧的時候還沒六點。今日不同之前,酒吧的大門是敞開著的,門前雖然沒有夜里那般人來人往,但也不算冷清,還能看到陸續走來的幾個青年。
也許是人還沒到齊,酒吧里邊播放的也是輕柔的音樂,彩色的燈光甚至還沒亮起,照在吧臺、卡座的都是清一色的黃光。沈云昭穿著某貴婦牌的lo裙,又坐在一個顯眼的位置,夏清許幾乎是一進門就看到了他的存在。
他記得自己先前答應瞿牧牧的事,硬著頭皮走上前和他打了個招呼,還沒開口說收斂劑的事,對方就直接把一個白色噴霧瓶塞進了他的懷里。
“不用謝。”沈云昭說道。
夏清許尷尬地張了張嘴,然后開了透明蓋子,對著自己就是一陣猛噴。
“謝謝。”
沈云昭把夏清許遞回噴霧塞進了他毛絨絨的兔子包里。夏清許四下掃視著,發現除了這邊,就沒有他認識的人了,連瞿牧牧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不得已地在沈云昭身邊坐下,對方抬手招呼了調酒師,要他給夏清許調一杯度數最低的酒。
夏清許又道:“謝謝。”
“不用客氣。我怕我要是把你灌醉了,我們其中一個金主就得和我翻臉然后直接撤資了。”沈云昭調侃道。
夏清許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左耳進右耳出就過了,末了還傻兮兮地嗯了幾聲。
沈云昭把調好的酒挪到他的面前,拿著自己的被子在高腳杯的杯沿碰了碰,玻璃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淡金色的酒液消失在他的嘴角。
夏清許盯著眼前泛著淺粉色澤的酒,總覺得自己又遭到了無形的調戲。這杯酒的口感有些甜膩,幾乎嘗不出什么酒味,像是含著微末酒精的飲料一樣。他稍微抿了一小口,便放到了旁邊再沒有下嘴。
“瞿牧牧去哪了?”夏清許問道。
“在后臺吧,可能是在化妝。”沈云昭說道,“他比我還麻煩。”
夏清許頓了頓,抬起眼又去搜尋著四周的人群。他以為以瞿牧牧和林瞿的關系,對方怎么說也會來的,可放眼望去哪里有一個讓他感到熟悉的身影?難不成是因為林瞿在另一個地方也辦了一個生日party?
昨天分別之后他倆也沒有繼續交流,夏清許也摸不準林瞿是個什么行蹤。心里忽然就涌起一絲悵然,因為他的所有“不知道”
“今天林瞿會來嗎?”他問沈云昭。
后者彎起了眼睛,手指點了點玻璃杯身,“已經來了。”
夏清許愣了一下,可他并沒有看到林瞿。
“應該很快就會見到的。”沈云昭笑著說。
夏清許悶悶地應了一聲,看著舞臺的臺面被罩下了一層悠悠的暖光,上面放著的話筒也在燈光下泛著金屬的光澤。時間又匆匆走過了幾分鐘,吧臺處又來了幾個alpha與omega。
瞿牧牧并沒有包場,酒吧里除了一些她平時一起玩的朋友,還有其他的客人。這邊的A、O大部分也是這個身份。
侍者給沈云昭和夏清許上了一些吃食,墊上了夏清許即將叫囂的肚子。
在沈云昭百無聊賴的抱怨中,酒吧里的燈光忽然換了一種色調,變得繁雜了起來。
一個人影站在了夏清許的身邊,她俯**,下巴幾乎是要貼在了他的肩上。
“讓你久等了。”瞿牧牧的聲音也同往常的不太一樣,像是多了幾分沙啞,脫離了女聲的音色,“很乖,噴了收斂劑。”
夏清許愣了一下,偏過頭去對上她那一雙好看的眼。
太像了。
夏清許想。
“喝一杯嗎?”瞿牧牧揚了揚杯子,說道。
夏清許轉頭瞅了一眼桌上的粉色液體,搖了搖頭,“它太甜了,我不喜歡。”
“那喝我的。”瞿牧牧說著,越過夏清許托起了那個杯子,又將自己的放到夏清許的手中。
夏清許都來不及拒絕,他還沒張口,瞿牧牧就碰上杯沿一飲而盡,還順便頂了頂他手上杯子的杯底。夏清許無奈,只能順了她的意。
“生日快樂。”夏清許說道,把吧臺上的盒子塞到了瞿牧牧的手里。
瞿牧牧笑了笑,接過后打開看了一眼,說道:“這么可愛的嗎?”
“配你的車。”夏清許也笑。
“好,我待會就去裝上。”瞿牧牧說著,又往舞臺處望了一眼,“這邊的視角倒是不錯……”
夏清許疑惑地看著她。
沈云昭伸手扯了扯瞿牧牧的胳膊,指著舞臺下站著的蔣明川,“他叫你呢。”
瞿牧牧最后看了夏清許一眼,又對他露出了一個笑來。
她拿著吉他走上臺去,握著話筒清了清聲。
“恭喜我又老了一歲。”瞿牧牧一字一句地說道,“老規矩,還是要感謝蔣哥這么多年的支持,感謝小沈傳授化妝技能。十九歲的這一年有一個驚喜,最后的幾個月里我過得比往年都要快樂。”
瞿牧牧偏過頭,沖著吧臺處的夏清許一笑。
她的眉眼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燈光打在她眼尾的金粉上,又閃又亮。那一雙眼睛是星河、是月光,是以往都見不到的顏色。
“但是很抱歉,今晚我只有一個節目。唱完了這一首歌,我就得走了。”
瞿牧牧說著,撥弦起了第一個調。
“……我開始美麗的際遇/你來自東或西/都沒有太大的關系/都聽你/因為始終和你前進/回憶并肩旅行/我愿意陪著你去東和西……”
瞿牧牧的聲音比以往的都要低上幾分,唱起歌來的時候也多了一點磁性的感覺,落在耳中則撓得人心蕩神移。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夏清許的身上,就算后者再怎么遲鈍也該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下意識地低下頭撇開視線,不愿與她對視,心里卻亂成了一團亂麻,不知道接下來究竟該怎么處理。
他對瞿牧牧確實只有單純的喜歡。
而況對方已經知道了他分化成omega的事,為什么還要執意地做出這樣的舉動。
夏清許的腦袋亂得不行,其程度堪比聽到林瞿和楊蠡對話的那會。
他看著腳下映出的光影,身體僵硬神色飄忽,所有的對策剛一冒頭就被他流放寧古塔。
“黃鴨我很喜歡,這首歌給你,我更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