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晚飯在長輩們的嘮叨中散了場,結果下桌沒多久,他們便又在客廳里開起了茶話會。被逼無奈的幾個小輩一商量,決計去下邊的公園里晃晃。本來想著年輕人的活動,就不捎上小姑家的拖油瓶了,但是在諸位大人的“淫威”下,他們又不得不把這位熊孩子給順了出去。
不過當他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那小伙子湊在一群小孩子之間撒著歡,剩下四人心里的想法只有拿根鏈子把他們套上。
大伯家的小姐姐站起了身:“那邊好像有賣煙花的,你們要玩嗎?”
夏清源嚴肅地回答:“我們真男人從來不玩這種東西。”
“行吧。”夏瓊拉著左穎的胳膊把她拖了起來,“希望你以后在對象的面前也能這么實在。”
左穎的他們大姑的女兒,在飯桌上一直被前后夾擊的beta。夏瓊則是一個純正的女性alpha,她倆自小就玩得好,剛分化那會左穎還天天纏著她問有兩套***是個什么樣的感受。
她倆互相挽著向遠處走去,夏清源瞧了那熊孩子一會,覺得他在一群孩子里應該也翻不出什么風浪,就把視線收了回來,轉向在旁邊充當美人像的兩位哥哥。
“還好你們先前跑得快,沒被他纏住,這小孩是真的氣人,放在我們家都是從小被教做人的那種。”
夏清許瞟了他一眼,“像你一樣嗎?”
“我倆小時候不是互毆嗎?”夏清源狐疑地問。而后他又停下來思考了一會,才松了眉頭,對夏清許輕快地說道:“不過哥你現在是打不過我了,畢竟身高優勢在這里。”
夏清許當即就給他翻了個白眼。
“沒事,我可以當你哥的外援。”林瞿動作自然地摟上了夏清許的肩,對夏清源笑道。
夏弟弟撇了撇嘴,無奈地說:“我真覺得林哥你像是來提親的。”
夏清許揮開林瞿的手,冷聲說道:“你在胡說什么?”
夏清源恍若未聞,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賄賂完我爹就開始賄賂我爺爺,吃飯的時候我都怕爺爺一興奮,拉著林哥的手就是‘來,做我兒子吧’。”
夏清許:“……”
太丟人了,不是很想認這個弟弟。
“那我豈不是就要長輩分了?”林瞿把手收回了口袋里,戲謔地說道:“你們就得叫我小叔叔了。”
話是回答夏清源的,但他的目光卻是始終落在夏清許的臉上。后者似乎也察覺到了他毫不掩飾的目光,灼人得很,不由地回過頭看了一眼,卻在對上那雙眼時,突然就感覺自己被扯入了一湖清泉之中,所有的情緒都無處遁形。
他生硬地說道:“你就做夢吧,夢里什么都有。”
林瞿道:“我最近做夢都是在擔心你把我踹下床。”
“我哥睡相一向很好的,只有別人把他踹下去的份。”
“你信不信我第一個踹的就是你?”夏清許咬著牙,說道。
夏清源吐著舌,往后一縮靠在了長椅的扶手上。去買煙花的兩位姐姐正好也回來了,順便還象征性地又問了他們一遍。林瞿拿了幾根,強行拖著他竄到了一群孩子之間,美其名曰是小時候自己沒有和別人一起玩過,夏清許必須彌補一下他這位客人的遺憾。
他這個理由找得牽強,偏生他們兩個一個蠻說,一個蠻信,當即就成了一群小學生里最亮的崽。夏清源起初還挺嫌棄,堅定不移地認為自己作為一個酷A不應該碰這么幼稚的東西,然而在盯著剩下來的那一把煙花看了許久后,他還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手,加入到了煙花大隊里。
眾所周知,人類的本質是真香。
眾人最后只得停下來,神色各異地看著左右手各拿了三根煙花玩得最上頭的夏清源,這弟弟還挺無知無覺地要他們給他拍幾張照,準備發給自己的omega。
夜里的風簌簌而過,卷起了地上的落葉,人工湖中的湖水被吹起了一池漣漪。夏清許走回長椅上坐下,林瞿見他從人群中出來,便也跟到他的身邊。
“不玩了?”林瞿說道,“我們還可以再去買一點。”
夏清許笑了笑,順手在他肩上一拍,“你還真當自己是小孩啊,上癮了?”
“我從前確實沒有玩過。”林瞿坐到他的身側,十指相扣放在腿間,聲音都低了幾分,“我小的時候,那些小孩都不愛和我玩。他們說我沒父親,罵我沒人要。”
夏清許靜靜地看著他,抬手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充作安撫。
“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在意,少了他我們的日子好像也照樣過。直到有一天我回家開門的時候,看到一個男人。”林瞿頓了頓,“那天我追著我媽問了好久,才知道原來我是有父親的。”
“其實有時候你會覺得很可悲,一對AO之間本來沒有多少的感情,不過是**期時信息素的吸引,導致alpha在omega身上留下了標記。omega會被這點的信息素不斷迷惑,到了最后發現自己愛上了alpha,即使他是一個有婦之夫也義無反顧。”
林瞿苦笑著,望向夏清許的臉,“我那個父親就更好笑了。大概是家里的妻子太過強勢,讓他覺得像我母親這樣柔弱沒有主見的omega更好掌握。滿足了他該死的alpha的自尊。但是他有沒有辦法和原來的妻子離婚,只能一拖再拖,直到我媽死去。”
夏清許湊上前在他肩膀上摟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這會應該說點什么,但是各類的話在嘴邊轉了幾圈都不合時宜,最終只能演變為一個簡單的擁抱。
“我很謝謝你。”林瞿說道,“你的家人都很好,這大概是我過得最好的一個新年。”
夏清許道:“如果你不介意,明年也可以來。”
林瞿望著他的眼睛,心想:一年不夠。
他想要許多年,以一種特殊的身份走進他們家的門。
“好。”
玩得盡興了的夏清源終于舍得回來了。果不其然接收到了來自哥哥姐姐的一路嘲諷。夏清源把外套的拉鏈一拉,擋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開始裝起了縮頭烏龜,順帶還要悶悶地說道:“我一個十幾歲的大男孩,玩個煙花怎么了。”
仿佛前面說自己“真男人”的是別人似的。
回大伯家的路上,夏清源又接到了來自女朋友的消息。對方先是對他發來的憨憨照片表示了友好的問候,并且申明了圖上的傻子和自己沒有半點的關系,然后才向夏清源提出了邀請。
“筠筠說她想讓我陪她去T市散心。”
楚筠的成績雖然好,但只要夏清源知道她在高三的前半年經受了多大的壓力,她常常會在半夜和他發消息,說自己腦袋混亂得睡不著;會在月考前一個勁地黏在他的身邊,或許是復習,或許是聊天,就是想祈求一點安全感;她也會在成績出來的那個早上戰戰兢兢,像只擔驚受怕的兔子。是以夏清源在接到對方的邀請后,二話不說地就答應了下來。
“她家里人同意了嗎?”夏清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問題。
夏清源猶豫了一下:“好像還……不太同意。”
楚筠和他說的是,她和她家里人說自己要去朋友家一起復習。
“出了事怎么辦?”
“我這么大一人了……”夏清源可憐巴巴地看著夏清許,“要不你陪我們去吧,她媽那么喜歡你,知道是你肯定放心。”
楚筠的母親是夏清許的高中數學老師。平時最愛做的事就是讓他和班上另外幾個男孩子起來回答問題。
“你是越來越熟練了。”夏清許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然后攤開手伸到了林瞿的面前。
后者一臉茫然地問道:“怎么了?”
“身份證。”夏清許道,“帶你去T市玩一下。”
“謝謝哥!”夏清源抓住了夏清許的另一只手,以一種攙扶孕婦的方式湊在他的身邊,嘴上還要說著,“親哥您慢點,弟弟愛您。”
“滾吧小源子,還不去通知你主子。”夏清許抽了手,卻因為力道太大,往旁邊踉蹌了一下,所幸林瞿及時扶住了他。夏清許輕聲道了聲謝,接過林瞿的手機,按著上邊顯示的信息錄入到了自己的軟件里。
“我們什么時候走啊哥。”夏清源諂媚地說著。
夏清許把他的頭推開,在軟件上查找著最近的車次信息,一邊說道:“得等年過完,最近沒什么車,我也不想去人擠人。”
“得嘞。”
車票買在了大年初四的早上,本來是計劃著初五,但是夏清源他們初六下午就要滾去報到,只能將就著選了初四。
他們告別了大伯一家,回去的路上夏清許提了這件事,若非夏常平還在前邊開著車,夏清源還得再遭受一頓混合雙打。
到家后,夏清許簡單地洗了個澡,就上了床。等林瞿進來的時候,被子里早就被他捂得暖和得不行。在林瞿第三次有意無意地靠近之后,夏清許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是再搶我被子,我不介意把你踢下去。”
林瞿真的很無辜,他想搶的并不是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