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夏清許來說,最難熬的莫過于政治課,更難熬的則是政治課后臨時加的班會。
“這節(jié)課結(jié)束后大家先別走,我們過幾天要開始團日活動了,留下來商量一下去哪里。”
夏清許最怕的就是這個。
可以說整個班最怕的就是這個。
他們大一的團支書是個臭弟弟。團日活動讓他們?nèi)ス珗@里撿垃圾——其實就是變相的野餐,團課上的不怎么樣,搞起玩鬧來也沒有一套一套的,最后評比的時候,輔導員賞給了他們班“公開處刑,點名批評”的獎項,讓他們整個班都恨得牙癢癢。
今年換了個團支書,聽說是想一雪前恥。
阮林蔚趴在桌上,小聲嘟喃道:“要我說啊就班委自己準備一份ppt,一個個讀完算了,然后去什么烈士紀念碑拍個照,少整那么多有的沒的。”
夏清許點了點頭。
“啊我跟你說我最近好孤單啊,謝巍那家伙回去做手術了,留我一人獨守空房。”阮林蔚抱怨道,“也不懂他什么時候能回來,我已經(jīng)吃了好幾天的外賣了。”
夏清許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你平常不也是吃外賣?”
阮林蔚:“沒有啊,平常都是謝巍做飯來著,你是沒有嘗過他的手藝,啊他以后一定是一個居家好O。”
夏清許調(diào)侃道:“你可以去問問人家愿不愿意和你處個對象。”
他以為阮林蔚會找一百個理由來推拒這個提議,比如什么他們太熟了不合適;謝巍還沒有分化不知道性別;那個人不是自己喜好之類的話。誰想到阮林蔚沉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說道:“也不是不可以。”
夏清許:“……”
你還是別禍害人家了。
團支書的目光落在正在開座談會的兩人的身上,沒好氣地說道:“有想法直接說,不要在下面自己嘀嘀咕咕的。阮林蔚,你覺得呢?”
阮林蔚小聲罵了一句,笑嘻嘻地說道:“我什么都不覺得。”
“那行,我們就定下了,就去那個月光巖露營,回來的時候再開一次團課。”團支書說道。
阮林蔚附在夏清許的耳邊,壓著聲說:“我敢肯定,這次輔導員又要問了:‘請問露營和團有什么關系呢?你們?nèi)ヂ稜I有什么重要的意義?沒有的話那為什么要舉行這個活動呢?’”
輔導員研究生剛畢業(yè)沒多久,是新調(diào)上來的老師,幾乎什么都不懂,但紙上談兵卻是一套一套的。去年團日評比,拿著寫好的稿子把所有班級都點草了一遍,最后還是另一位老師上來打的圓場。阮林蔚說的這句就是她去年對他們班的點評,那語氣是像了八成,直把夏清許給逗樂了。
“想去玩就想去玩,秋游就秋游,不要把它放在團日活動里,大學生了怎么還跟人初中生似的。”夏清許接話道。
阮林蔚與他對視一眼,登時就笑作一團。
團支書自然又察覺到他們的動靜,再次把目光投了過來,咬著牙說道:“你們笑什么!”
阮林蔚:“我就是想到我室友……哈哈哈他之前去露營被松鼠咬了。”
夏清許微笑著說:“我室友也被松鼠咬了。”
團支書:“……”
這場討論除了浪費時間外就沒有其他的作用,可以說最后還是團支書的一意孤行。好不容易等到結(jié)束,阮林蔚攬著夏清許的肩出了教室,一邊走還一邊貼在他耳邊說:“我們受過專業(yè)的訓練,無論多好笑我們都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夏清許拍開他的手,說道:“閉嘴吧弟弟。”
“話說你那一天怎么話都沒說就走了,把我扔在那里,都沒有想過萬一我回不去怎么辦嗎?”阮林蔚委屈地說。
夏清許這才猛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似乎忘了和阮林蔚打個招呼,“不好意思,突發(fā)狀況。”
他又補充道:“我看謝巍在那,還當你有人照顧。”
阮林蔚:“可是謝巍一個柔弱的準omega,把我拖回去多不容易。”
夏清許:“……”
行,都是他的錯。
“不過去露營我們是不是得買個帳篷?不然就得睡車上了。”阮林蔚說道,“感覺能看到一堆小情侶親親我我,可惜我一個單身狗只能自己住一個篷……”
說著,他還把目光投向了夏清許。
夏清許仿佛沒接收到他的暗示似的,涼涼地說道:“你可以帶一只熊過去。一個人都有辦法吃火鍋,還怕一個人沒辦法睡帳篷?”
阮林蔚:“我太難了,連你也不愛我。”
“我確實對你這類的不感興趣。”夏清許道。
阮林蔚:“……”
·
他二人下了教學樓就分道揚鑣了去。夏清許走回宿舍,開了門看到林瞿正坐在桌前看著手機。
他打了個招呼,走到書桌前拉開椅子坐下。
“夏清許。”林瞿突然叫道。
他的聲音壓得有些低,聽著也有些欲,像是初春的微風,吹得漫山花開,冰雪消融,叫人不由心頭一顫,涌起一股莫名的熱意。
夏清許蹬著腳,轉(zhuǎn)了個椅子去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林瞿也回過頭看他,眼中晦暗不定的,盯得夏清許有點心慌,仿佛下一秒就能從對方的嘴里聽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樣。
“我覺得我有必要解釋一下……”
林瞿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我沒有被松鼠咬過。”
夏清許:“……”
為什么他總能被林瞿抓包?這家伙是不是天生和他不對盤來著?夏清許第一次對自己的運氣感到了懷疑。
但嘴上還是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啊?我沒有認為你被松鼠咬過啊。”
林瞿笑了笑,夏清許感覺這天好像有點冷。
他把手機遞到夏清許的面前,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聊天界面,備注是陳萱——夏清許的班長。對方關切地詢問了林瞿被松鼠咬疼不疼、是什么時候被咬的、現(xiàn)在傷口愈合了沒有、身體有沒有什么不適,而林瞿冷漠地回了一個句號。
“她來找我說我室友說我被松鼠咬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一頭霧水的狀態(tài),你懂嗎?”林瞿說道。
夏清許接過他的手機,飛速抬起手指在上面點了幾下,把陳萱發(fā)過來的消息全部刪除,然后又放回了林瞿的手中。
“好了,什么都沒發(fā)生。”夏清許一副“我沒看到就是什么都沒有”的模樣,直把林瞿給氣笑了。
“看來夏老師小時候一定熟讀了‘掩耳盜鈴’的故事。”林瞿看著自己的屏幕,調(diào)侃道,“不如夏老師給我再講一遍?讓我也學幾招?”
林瞿撩著眼皮,眼尾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眼睛里是浸開的一片星河,又透又亮,說不出的動人心魂。
“我才沒有。”夏清許瞪著他。
林瞿盯著他瞧了一會,突然伸出手在他的腰側(cè)戳了一下,“沒有?”
夏清許一個瑟縮,嘴里都發(fā)出了一聲輕哼。林瞿頓時就明白了他的弱點,急急起了身,抬著兩只魔爪就往夏清許手上襲來。
夏清許一邊推拒,一邊閃躲。但他的腰部確實極其敏感,在林瞿的進攻下不自覺地就失了大半的氣力。
“沒有?”
“你松手!”
“到底有沒有?”
“沒有!你走開!”
夏清許躲到了椅子邊,林瞿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手指也愈發(fā)地靈巧起來。
林瞿低聲說道:“是不是你說的我被松鼠咬過?”
“不是……”夏清許帶著他最后的倔強,發(fā)誓絕不向惡勢力低頭。
林瞿輕笑一聲,手上依舊沒個停歇。
“真沒有?”
夏清許臀上一滑,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幸好林瞿眼疾手快地把手移了下去,扶住了他。
夏清許被林瞿逼到了桌角,扶著墻喘著粗氣。他的眼角染上了一點紅,眼眶也被逼出了水汽。他忿忿地看了林瞿一眼,說道:“我錯了,你別再鬧我了……”
林瞿的手僵**一瞬,然后緩緩地收了回來。
有點熱。他想。
夏清許撇開臉,耳垂也是通紅,他委屈地道:“就是開個玩笑嘛,這么小氣。”
林瞿伸手把他卡了起來,夏清許腿上一轉(zhuǎn),就坐回到了椅子上。
末了,還趁林瞿沒有注意,晃手在他的腰間摸了一把。
然而,對方?jīng)]有半點反應。
攻擊無效。
“好摸嗎?”
夏清許詫異地說道:“為什么你不怕癢?”
林瞿說道:“我為什么要怕癢?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似的,這么敏感,我看得分化成omega了。”
夏清許說道:“還就沒見過和我一樣高的omega。”
“等你分化后不就有了?”林瞿一手撐在他的扶手上,抬手在他的腦袋上比劃了一下,笑道:“也就比我矮那么半個頭吧。”
夏清許:“……”
好想打死他哦。
夏清許不信邪,再次抬手在林瞿的腹部戳了一下,這回林瞿早有準備,一把就抓住了他作亂地手,俯身說道:“你是不是對剛才的用戶體驗不夠滿意,想再來一下?”
“我一點都不想!”夏清許咬牙切齒,把自己的手拔了出來,把林瞿推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