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一年都沒見到陸葉銘,今天見到,已經(jīng)很是滿足了。
她想讓陸葉銘醒過來,但也更想陸之御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個位置上。因為她知道,陸葉銘醒過來的幾率實在渺茫,而陸氏集團不可能沒有坐鎮(zhèn)的人,如果要讓這個位置交給陸明紹,亦或是其他陸家人的話,她又不甘。
這本就該是她丈夫和她兒子的。
所以,當錢美吟和陸之御起沖突的時候,她自然是選擇陸之御。
“陸之御!你簡直太過分了!他可是你的父親!”錢美吟上前一步,眼看著那拐杖就要落在陸之御的頭上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這一拐杖下去,要是不巧,陸之御可就和里頭的陸葉銘一樣,躺著再也醒不過來了。
“錢美吟,你也別過分!你看看清楚,這是你的親孫子!”
聶遠霜在關(guān)鍵時刻,一把推開了陸之御,自己則是伸手擋在了他的前面。“你心疼你的兒子沒有錯,但之御是我的兒子,更是你的孫子!從小到大,你不喜歡他也就算了,你還想對他做什么?”
“當著你兒子的面,打死他拼了命護下的孩子嗎?”
聶遠霜憤然說著,她沉默許久,終于敢在錢美吟的面前反抗了。
錢美吟抖著手,“你”了幾聲,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手上的拐杖頓時無力地落在了一旁。
砸在地上,發(fā)出一聲不小的聲響。
錢美吟沒了拐杖的支撐,又一下被聶遠霜給氣到,當即便有些站立不穩(wěn)地在原地晃了晃身子。裴管家看到錢美吟狀態(tài)不佳,連忙上前扶住了她,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背,好試圖讓她舒緩下來。
她是真的被氣懵了,沒有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服小做低的聶遠霜敢這么和自己說話,更是搬出了陸葉銘來。
實則,聶遠霜說的并沒有錯。
陸之御是陸葉銘拼了命護下來的,如果當時不是他護著他,那興許當場死亡的,就是陸之御了。
錢美吟抬頭看向天空,張大著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而后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可如果不是因為陸之御,她的兒子根本就不會出事!
“奶奶,我?guī)銈儊磉@里,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們,我和你們一樣都愛他,沒有必要自私地刻意將他藏著掖著,我想,父親也不愿意。”
陸之御深深地看了錢美吟一眼,緩緩說了出來。
抬手輕輕地搭在聶遠霜的肩膀上,給她安慰。“就讓他安安靜靜地在這里養(yǎng)著,你們想來看望,我不會阻止,但同樣也不會讓你們帶走他。”
陸之御的話說完,聶遠霜抬頭看向他。“之御……”
這樣的情況,是目前看來對所有人最公平的方式。
對聶遠霜來說,更是比原來好了太多。至少將陸葉銘安置在這里,她還能時常過來看望他,若是被錢美吟帶走,她可就什么都見不到了。
“伯父認為呢?”
見錢美吟沉默著并不說話,陸之御將話題拋給了一直站在后面,看了全程大戲的陸明紹。他原先倒是跟著錢美吟一般大呼小叫著,而現(xiàn)下錢美吟的氣勢被壓了一頭,他便也不敢再多嘴什么,甚至期盼此時陸之御能將他完完全全當成透明人看待。
他雖想要在陸家占據(jù)一席之地,可有關(guān)陸葉銘,這個陸家所有人都不敢輕易碰的人,他可不敢真的沒腦子一樣的碰。
陸明紹被點了名,隨即裝出一副很是和藹隨性的模樣來,朝著陸之御笑了笑,連帶著那雙本就不大,被陷進臉上橫肉里的眼睛越發(fā)地小了,瞇成了一條細縫。
“我,我能有什么意見啊……這不都聽你們的嗎?”陸明紹雙手不停地搓動著,顯示著他內(nèi)心實際的不安。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朝著錢美吟的方向瞥了瞥,又把話丟給了原是場上最具有威信的錢美吟。
“還是讓媽來做決定吧。”
錢美吟聞言,仰頭緊閉著的雙眼微微顫了顫,卻是一言不發(fā)。而后她睜開了雙眼,卻是在裴管家的攙扶下,一步又一步地朝著院門口的方向走去。
她沒有開口再反對,也便是印證了她幾乎默許的態(tài)度。
強勢如她,終究是在陸之御的面前低了一寸。
而一直守在門外,悄悄觀看了幾乎整個過程的宋明薇更是緊張不已,她……她這是無意之中知道了這么勁爆的辛秘?怪不得每次去陸家,從來都沒有見過陸之御的父親,也怪不得他們?nèi)叶奸]口不談,問起外人來,也都是噤若寒蟬。
宋明薇心里想著,又眼見著錢美吟和裴管家即將向自己走來,她連忙一個轉(zhuǎn)身躲進了一旁栽種的竹林里。
雖是冬季,竹葉已經(jīng)枯敗,但密密叢叢的一片,又是在隱蔽的角落,前方一面石桌擋在最前,倒也將宋明薇藏得好好的。
錢美吟的心思又不在此,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在場還有誰。
很快,陸之御、聶遠霜等人也都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宋明薇躲在角落,看著那道高挑修長的背影越行越遠時,才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從竹林里走了出來。她顧不上身上不小心沾到的枯萎竹葉,心里一片混亂。她知道了這樣的事情之后,該怎么辦呢?
是不是,能好好利用一下?
還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宋明薇在原地糾結(jié)了一會兒,又不由地回頭看向那扇已經(jīng)關(guān)起的大門,跺了跺腳,這才離開。
而就當她轉(zhuǎn)身離開之后,又一抹身影從另一邊墻角后轉(zhuǎn)了出來。她手上拿著手機,一邊看著宋明薇遠去的背影,一邊又看了眼手機里拍下的照片,同樣好奇的朝著院子看了眼。
蕭媛媛自那天幫宋明薇逃出去之后,就一直悄悄地跟在她身后,連帶著她這幾天住在哪家酒店,又是去了哪里買衣服,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今天,更是跟著她打車來到了這個天恩養(yǎng)老院。
起先蕭媛媛還很有些不耐煩,也不知道宋明薇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竟還將自己打扮得那么好看。可到了后來,她看見養(yǎng)老院門口停著的陸氏集團的車子的時候,她就明白了過來。
她就干脆又跟在她的身后,一路摩挲著到了這特別的院子。
陸之御他們在院子里說的話,她倒是沒怎么聽清,也就聽到了幾個較為熟悉的名字。而她肯定,這院子里待的人,一定有什么特別之處,更是陸家不可能向外告知的秘密!
她同陸之御結(jié)仇,誤打誤撞的得到了這么好的一個機會,當然不可能輕易放過!
蕭媛媛將手機收好,眼看著周圍沒有什么人,便直接走近了那扇鐵銹了的大門。伸手一推,就將大門推開了門。
原來門并沒有被鎖上啊……
蕭媛媛內(nèi)心暗笑,走了進去。
要說不怕是不可能的,冬季的院子里花草枯敗,靜悄悄地一個人都沒有。但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蕭媛媛合了合眼,深呼吸了一口子,給自己壯了壯膽子,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幸運的是,她一進去,就找到了主屋,走廊的房間門同樣是虛掩著。她站在門外,就能看見里頭隔著那一層薄薄的白紗后面,正躺著一個人。
蕭媛媛不傻,先拿出手機,對著里面的大致情景一陣狂拍,又開啟了視頻模式,一手持著手機,一邊慢慢地往里走。掀開紗簾,眼前的場景讓她嚇了一跳。
床上躺的男人,面容削瘦,看上去毫無生氣的樣子。如果不是一旁的心電圖還顯示著數(shù)字,她甚至都要以為這里躺著的是一具尸體了。她不由咽了口口水,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個男人,還不忘將手上的鏡頭拉近了一些,好更加清楚地能夠拍到男人的臉。
她還隱約記得剛才在外面偷聽到的幾句話,里面的名字她記得清楚。陸之御、陸明紹……陸葉銘?!
蕭媛媛是見過陸明紹的,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不可能是他。
所以,他一定就是那個陸家封存了這么多年消息,都不愿提起一句的陸葉銘了吧?
上天還真的眷顧她啊,竟然在她快要被逼到絕境的時候,給了她這么一個大的驚喜!
蕭媛媛拍了好一會兒,將屋子里的情況都落入了鏡中,這才肯罷休。
蕭媛媛找了個空地,趁大家都不在意,就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打了出租車準備回宋家,在路上又接到了一個熟悉的電話。
她不太耐煩地將電話接通,一邊看著自己有陣子都沒有修理過的指甲,“喂?”
“蕭大小姐,都過了這么久了,錢怎么還沒有打過來呢?”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低沉的男聲,聽不出喜怒,卻無形之中給了人巨大的壓力。
若是放在幾天前的蕭媛媛,可能會心里很是不安,甚至會求他再給一點時間寬裕,但現(xiàn)在卻不一樣了。
她有了宋明薇給她的錢,還有了這么有用的消息,欠他的那點錢根本就不在話下。
蕭媛媛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對男人說道:“既然要拿錢,那也得把你的誠意展示給我不是?”她變了語氣,“我要的底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