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現在也沒有辦法隨便編造一個禮物出來給他啊!姜心顏的心里很是煩躁,她無奈地瞥了一眼后視鏡,卻正好看見司機陳大哥控制不住地偷笑神情,更加郁悶了。
“下車。”陸之御顯然也是注意到了司機陳大哥,他吐出了兩個字。
冷硬,不容人拒絕。
姜心顏的心微微一顫,他讓她現在下車?
就是因為她沒有給他準備禮物?這也太過分了吧!姜心顏放在腿上的手緊了緊,正打算說什么的時候,卻聽見司機陳大哥訕訕地笑著道歉,“對不起少爺!我,我這就下去!”
他話音剛落下,主駕駛的車門便被打開,又被啪地一聲關上。
姜心顏不由順著他離去的方向看了眼,只是還未看清他的身影,就被身后一道力猛地拽了回去。她驚慌失措地睜大了雙眼,他硬朗的臉和那雙深邃的眼眸全然撞進了她的眼里。
爆棚的男性荷爾蒙氣息在她的身邊縈繞著,混合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在這樣狹窄而溫暖的車廂里,飛快地醞釀發酵著。
“新年快樂。”
陸之御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身側又拉近了一寸,略微涼意的唇毫不猶豫地吻上了她的。
柔軟帶著花香,像是花蜜一般,讓他汲取不盡。
姜心顏未料到會有這樣的反轉,她僵硬著身子任由著陸之御吻著她,睜著的雙眼在緩緩閉上的那一瞬間看到的是他修長的睫毛和窗外飄揚的雪花。
意猶未盡的親吻最終分開,陸之御前所未有的舔了舔唇瓣,勾著唇角,眼中滿是得意得逞的笑,“姜小姐,你送的新年禮物,我很喜歡。”他說著,一邊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碎發。
陸之御打開車門,站在車邊。
冷空氣順著縫隙爭先恐后的鉆進車廂里,讓姜心顏清醒了不少。
她聽見他低沉著聲音,輕柔說道:“乖乖等我。”
隨后他便轉身走進了那座看似熱鬧,卻布滿寒霜陰氣的陸家老宅。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略帶鐵銹的鐵門再次緩緩地合上,司機陳大哥上了車,姜心顏才緩和了情緒。她不經意間對上司機陳大哥看向她略帶訕訕地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司機陳大哥則很是高興,即便是陸之御讓他去雪地里站了幾分鐘,也絲毫沒有怨言。
“姜小姐,其實我們少爺真的人很不錯的!”司機陳大哥重新將轎車啟動,駛上另一條通往白帆娛樂工作室的道路,一邊對姜心顏說道。
他的話喋喋不休,講著初遇陸之御時,對他的知遇之恩,講著陸之御又是怎么照顧他的,又是怎么對待平日里的朋友的。他講了很多,大多都是近幾年的事情,這也讓姜心顏聽著覺得有些恍惚。
原來在她不在他世界里的幾年里,他也變了許多。
陸之御一走進老宅的主樓附近,就看見了從主樓里匆匆走出,迎面而來的管家,裴叔。他沒有躲避,而是徑直向前。
“少爺,您回來了!”裴管家一向面無表情的臉,在看到陸之御的時候難得帶上了點笑意,他連忙引著陸之御走進主樓的大廳,一邊為陸之御介紹著現在的情況。“老夫人和聶夫人早早準備好了,都在里頭等您呢。”
陸之御聽到裴管家說的話,一直前行的步子微微頓了頓,他停在某一處臺階上,半回過身的看著落于自己身后半個位置的裴管家。他面色如常,很是平靜地問道:“是嗎?”
一時聽不出陸之御話里的意思,裴管家尷尬地笑了笑,并沒有回答,而是擺了手勢,請他直接進去。
陸之御了然,抿了抿唇,再也沒說什么。
他早就知道,里頭等著自己的,只有聶遠霜,沒有錢美吟。
不過這并沒有關系,他來這陸家老宅,也不過是遵循家族的規定罷了。只等人來齊,各坐其位,裝模作樣在一起笑談、飲酒,這一場好戲便也會很快結束。
陸之御剛一踏進大廳,就看見了坐在最中央沙發上的聶遠霜,她一手捏著銀制的勺子,一手端著咖啡杯,細細地品著。她聽見腳步聲,抬頭見是自己許久不見的兒子,隨即就笑了出來。
“之御!快來這里坐。”聶遠霜朝著陸之御招手,而陸之御也難得很給她面子的走了過去,在她的身邊坐下。“最近身體怎么樣?沒有一直都熬夜工作吧?”
聶遠霜是愛她的兒子的,一開口就是問他的身體情況、工作情況,不厭其煩的叮囑他一定要勞逸結合,不能讓自己太過辛苦。
陸之御將背倚靠在沙發上,一手抬起撐在腦后,一邊側頭看向身邊的聶遠霜,他唇瓣緊抿著,低聲回答道:“嗯。”
只這么一個單音節的字,聽來顯得很有些敷衍。
聶遠霜見許久不見的兒子對自己竟然是這么冷淡的態度,有些難過,她神色暗淡地將手中的咖啡杯拿起又放下,想著該如何開口,該講些什么別的話題才能讓他轉變這樣的態度。
他與自己這么生疏,或許是因為之前電話里同他爭論的緣故吧。
聶遠霜知道,陸之御一向堅持的不會輕易改變,而自己卻多次要求他……聶遠霜不禁再次擔心起來,不知道一會兒她的安排,他見了會不會更加生氣?
“之御,你難得回來一次,怎么一句話都沒有呢?”
陸之御聞言,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落在了聶遠霜的身上,他嘴角忽而向上勾起,眼里帶著一絲的笑意。就當聶遠霜以為他并沒有將之前的事太放在心上,同他的關系漸緩時,卻又聽到他用略帶嘲諷的語氣說道:“我還能講些什么?”
“之御,你別這樣。今天是除夕,咱們就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吧,好嗎?除夕之夜就應該是一家人都團聚在一起。”聶遠霜聽到陸之御說出那樣的話,又怎么可能不難過。
但她還是忍了下來,強顏歡笑的對陸之御提議道。
只是,陸之御卻并不買她的賬,反駁道:“一家人?團聚?”他輕笑了一聲,抬頭將這空空蕩蕩的大廳環視了一圈,才接著說道:“媽,你確定這是一家人的團聚嗎?”
除夕之夜,正值飯點,整個偌大的大廳里除卻幫忙的管家和傭人,他們兩個人之外,便再無其他的人。
這就是她所謂的一家人的團聚。
更何況,他的父親也不在。
真是諷刺得很。
陸之御嘴角掛著笑,他欣賞著聶遠霜多變的臉色,看著她從尷尬轉為難過,原本堅硬的心卻像是被猛地重擊了一下。他抿了抿唇瓣,最終心軟了,“我會在這里吃完飯。”他給了聶遠霜一個承諾,起身離開了沙發,而是走向了一旁的酒柜。
正當他打開酒柜的玻璃門,伸手要去拿里面擺放著的葡萄酒瓶的時候,一道聲音卻從他背后響起。正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陸家的大伯陸明紹。
“喲,這不是我那大侄子嗎?真是好久不見了啊。”陸明紹從后緩步朝著陸之御的方向走了過去,他穿著一身嚴謹的衣裝,一雙被擦得噌亮的手工皮鞋,還有那……頭上抹了不少的發蠟,將他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的精神,較之原來的形象更是年輕了不少。
他這一副全然是剛從宣講會上回來的樣子。
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股官腔。
陸之御看不慣他硬是端出來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只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也不怎么接話,只純屬禮貌性的點了點頭道:“伯父。”
見陸之御對他態度冷淡,陸明紹早已習慣,并沒有即刻心態爆炸。只那一雙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他站定,歪了歪頭的看著陸之御,收斂起臉上那一副假裝出來的笑容,對他說道:“看來之御好像還是不太歡迎我啊。”他故意裝出很是受傷傷心的樣子來,轉過頭看向了一旁站著的聶遠霜。
又特意地向聶遠霜問道:“弟妹,之御這么倔的性子,還真是隨了你啊。”他的話里意有所指,讓在場的所有人聽著都不太舒服,但聶遠霜卻還是忍了下來。
她輕輕笑了笑,抬手將額前的碎發捋至耳后,回答道:“大伯這么說,真是讓我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之御對誰都是那樣,還請大伯不要太放在心上啊。畢竟這么多年相處下來,也早該了解了啊。”
聶遠霜聽出陸明紹的意思,不就是想說她教子無方嗎?呵,也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樣子,就敢來先挑釁。聶遠霜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絲毫沒有因為陸明紹站著大伯的兄長名分而害怕敬畏他分毫。
陸之御聽著兩人這么一來一回的對答,倒也覺出些有趣,索性將自己當成了局外人,一手拿著紅酒瓶細細地觀賞著,一邊聽著兩人話里有話。
而陸明紹聽到聶遠霜反說自己不夠大氣,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他被戳中痛點,又本來就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難免心口燒起了一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