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子敘卻覺得既然只差一點(diǎn)路了,不如直接送她過去。
姜心顏連忙出聲,“哎,就在這停吧,我一會兒自己走過去就可以了。”她的語速因為心里略著急而快了一些,連帶著聲調(diào)也不自覺地上揚(yáng)著。
沈子敘側(cè)頭看了姜心顏一眼,似是為了確認(rèn)姜心顏說的話。但很快就將車子停在了路邊,“等等。”
姜心顏解開安全帶,握在車門把手上的手頓住,回頭挑了挑眉。她看著沈子敘面上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抿了抿唇,問道:“還有什么事么?”
還有什么事呢?
沈子敘被姜心顏問倒了,他也說不出來,似乎沒有什么特地要說的事了,可就是不想讓她這么快的就離開。沈子敘收回落在姜心顏身上的目光,緩緩?fù)断蛄艘鼓恢星胺诫[隱矗立著的別墅群。
啊,陸之御的別墅就在那里呢。
“沒事。”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說了這兩個字。
“嗯,那我先走了。”姜心顏雖覺得他這幾次同她見面時神態(tài)表情都有些奇怪,但也沒太放在心上,只同他打了聲招呼,便先行下了車。沒有沈子敘的西裝外套,只穿著一件露背的禮裙,走在深夜的秋季,確實有些冷。
姜心顏忍不住抱了抱雙臂,越發(fā)加快了腳下前行的步伐。
而她身后的那輛耀眼的跑車,直到她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才重新啟動,瀟灑的掉頭,發(fā)動機(jī)轟鳴著離開。
同時,已經(jīng)回到陸家老宅的錢美吟正緩步走上主樓的臥室。她的丈夫去世過早,留下她一個人和剛成年的兒子支撐著整個陸氏集團(tuán),其中辛苦難以細(xì)述,好不容易眼看著兒子在公司中越來越能獨(dú)當(dāng)一面,終于能稍稍地放下心來,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后來卻又出了那么多糟心的事!
錢美吟緩步走到躺椅前,慢慢坐了下去,一直挺起的僵硬的背部靠在柔軟的座背上,讓她的身體放舒緩了些,但心里的煩躁和不安卻越來越加重。
姜心顏,這個她在宴會上一眼就注意到的女人,沒料到她的本事倒是不小,又是和沈子敘關(guān)系親密,又是陸之御的秘書……
雖然她并不在乎陸之御身邊的秘書是誰,或者說他身邊的女人是誰,但……只要他還在那個位置上一天,就必須要牢牢的守住它!
錢美吟這么想著,便忍不住地拿出了手機(jī),給陸之御打去了電話。
聽了許久的忙音,電話才被接通,這讓等了有一會兒的錢美吟心情越發(fā)地不好,還沒等陸之御開口,便冷著聲音說道:“你年紀(jì)也大了,是該考慮個人大事,但也要多注意,不要隨便找一些背景不干凈的女人!”
陸之御彼時剛洗完澡,坐在臥室內(nèi)的床上,本是不想接錢美吟的電話的,但等了一會兒都不見她自行掛斷,最終他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但他怎么也沒想到的是,剛一接通就聽到了來自錢美吟劈頭蓋臉的教訓(xùn),絲毫不留情面。陸之御當(dāng)即就皺起了眉頭,但他還是極力地克制住自己的不耐,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奶奶,你說的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不要隨便找一些背景不干凈的女人?她又是從哪里聽來的?
錢美吟在話筒那頭冷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你說我說的是什么意思?你自己身邊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她就這么隨便一查,就查出了姜心顏這個女人并不簡單。而看他陸之御的反應(yīng),顯然是還不知情呢吧?
錢美吟抬手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邊框眼鏡,隨手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又輕輕捏了捏泛酸的鼻梁處,聽著話筒那頭傳來一陣電流涌動的細(xì)微聲響。
聽著錢美吟說的話,陸之御頓覺她說的不清不楚,可轉(zhuǎn)念又仔細(xì)想了想后,便察些味來。
自從六年前和姜心顏分開過后,他的身邊再沒什么別的女人,即便是主動貼上也統(tǒng)統(tǒng)拒之門外。她說的身邊的女人,指的是誰?難道……是姜心顏嗎?
陸之御很快就想到了姜心顏,可錢美吟又為何突然打電話來警告自己?
“奶奶,我相信你也不是喜歡藏掖著的,不如直接把話說清楚吧。”陸之御直接提道。他很好奇,到底姜心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會讓錢美吟認(rèn)為她是什么背景不干凈的女人,而錢美吟又是怎么認(rèn)識調(diào)查的她?
錢美吟聽到陸之御竟然還敢這么提,頓時心中火氣更甚,她忍不住地抬手一掌拍在了椅子的把手上。“好!那我就告訴你!你的女人和沈家的二少爺今天一起出席了沈家大少爺?shù)挠喕檠纾 ?
能陪著沈子敘參加他們自家人的訂婚宴,那倆人的關(guān)系肯定不是那么簡單了。
偏偏陸之御連個女人都看不好!
陸之御聽到錢美吟說的話,愣了愣,姜心顏和沈子敘出去了?他握著手機(jī)的手指緊了緊,他外出回來的時候確實沒有看見姜心顏,而詢問了吳管家后,也告訴他晚上姜心顏出了門。
卻沒有想到,還是和沈子敘一起。
沒有聽見陸之御的反駁,錢美吟便知道這件事是真的了,更加確認(rèn)了那個姜心顏在陸之御的身邊也必然不僅僅只是一個秘書這么簡單的關(guān)系。他們之間具體什么關(guān)系,她一點(diǎn)兒也不關(guān)心!
她只關(guān)心的是,沈氏集團(tuán)作為他們陸氏集團(tuán)的暗里競爭對手,而他的秘書竟然和沈氏有關(guān),這完完全全會影響到陸氏集團(tuán)的內(nèi)部安全!
“怎么?沒話說了?你看看吧,你的女人,是叫姜心顏是吧?和沈氏二少爺在一起!我也不要求你非要娶一個什么地位的妻子了,只要求你把自己的女人看看好!到時候要是公司出了什么問題,唯你是問!”
錢美吟憤憤地說出這些后,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她所說的最后幾句話,也像是被按下了重播鍵一般的在陸之御的大腦中回響著。
“到時候要是公司出了什么問題,唯你是問!”
呵……她在乎的,永遠(yuǎn)都只是公司的利益,永遠(yuǎn)都只是她的兒子。
陸之御把玩著手機(jī),又重新給錢美吟打去了電話,他覺得,有些事情她也必須要知道!
“奶奶,作為您的親孫子,守護(hù)好集團(tuán)是我該做的,但您也不要妄想干涉我的私人生活!”他頓了頓,雙眸瞇起,冷冽的氣場頓顯,“不管姜心顏?zhàn)鍪裁矗叶紩o(hù)著她!勸您最好不要有什么私下動作。”
他說完,還未等錢美吟反駁幾句,也直接摁下了結(jié)束通話鍵。陸之御隨手將手機(jī)扔在了一邊,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擦著依舊濕漉漉的頭發(fā),抬步走向臥室門口。
虛掩著的門一打開,猝不及防的,他就看見姜心顏一身禮裙的站在自己面前。
看著她臉上的神色略有怪異,陸之御便猜她是不是早就回來了,是不是將剛才自己和錢美吟打電話的過程都聽到了。
有些尷尬。
“你……回來了。”陸之御遲疑了片刻,開口道。他本也想問她,是不是真的和沈子敘出去了,又為什么不提前和他說一聲?他不是和她說過很多遍,他一點(diǎn)也不想她和沈子敘在一起嗎?
她到底……有沒有一點(diǎn)在意他說的話?
可是心里盡管有千萬句想要問的,最終卻還是只說出了這么一句。平平淡淡,毫無波瀾。
“嗯。”姜心顏抬起頭,深深地看了陸之御一眼。
她之前走到臥室的時候,剛準(zhǔn)備推門進(jìn)去,就聽見了里面的人在打電話。她雖然聽不清電話那頭說的是什么,可卻把陸之御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從頭到尾,一字不落。
她的內(nèi)心,又亂了起來。
因為他說,“不管姜心顏?zhàn)鍪裁矗叶紩o(hù)著她!”這是她曾經(jīng)多想聽到的一句話啊,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對自己說過。
現(xiàn)在卻說了。
現(xiàn)在聽起來,卻好像有些諷刺呢。
姜心顏低垂著頭,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但很快又撇下。
“你……是不是去哪里了。”陸之御看著她,猶豫了一會兒才問出口,他雖已通過別人知道了她的行蹤,但他更希望的是姜心顏能夠親口告訴他,而不是隱瞞或者欺騙。
這樣,他的心里或許還能好受一點(diǎn)。
姜心顏終于聽到他問自己,他不是都已經(jīng)知道自己去哪里,又是和誰去的了嗎?怎么還來問她?
再聽一遍一模一樣的回答,又有什么特別的意思呢?
仿佛是猜透了姜心顏心中的想法,陸之御隨即跟著解釋道:“我只想聽你說的。”
“你已經(jīng)知道了啊。”姜心顏抬起頭,那一雙閃爍著光澤的杏眼對上陸之御深邃的眼眸,坦誠說道:“我是晚上出去了,和沈子敘。”
盡管心里早已知道真相,但陸之御再次聽到的時候,心里還有漫出了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來。他抿了抿唇,聲音越顯低沉和疲憊,“我和你說過,我不希望你和沈子敘走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