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黃秦對此有印象，姜心顏稍稍放下了心，她就直接拜托了讓他去查一下近期和JESS公司商談負責人韓室長見過面的其他公司代表。

黃秦先是答應了下來，但又有些疑惑，這件事情陸之御嫌太過麻煩棘手，并未交給姜心顏處理，所以她應該是不知情的。但是，怎么就今天突然來問自己了？還讓自己幫她查了？

他沒想明白，趁著電話還沒掛，小心翼翼地問道：“姜秘書，你怎么會知道JESS公司的韓室長的？”他一問出口，一個想法瞬地就從自己的鬧鐘飛過，難道是……“難道，是陸總？”

姜心顏被黃秦猜到，但沒直接承認，只讓他盡快盡快地去查，一旦查到什么立馬告訴他，而后便又掛斷了電話。

等到她輕喘了一口氣，再次進入包廂的時候，卻看見了原本坐著的韓室長正整理著自己的領口，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他又伸手朝向陸之御。

陸之御卻沒有去握，他同樣站起，一米八幾的身高足足高出了韓室長一個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嘴角輕勾，“韓室長，握手，還是等正式合作的時候吧。”

韓室長聽聞也并沒有生氣，他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很期待陸總了。”他說完，就轉了身，走前看了一眼正進來的姜心顏，停了下來，客氣道：“姜秘書，下次見。”

直等他走遠了，姜心顏才緩步走到了陸之御的身邊。

她雖然只聽到了后來他們的幾句話，卻也明白了，他們的合作并沒有談成。

“我讓黃秦幫忙查了。”她不知該說什么，頓了半天，才憋出這么一句話來。

“嗯。”陸之御有些煩躁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看來，這個JESS公司還真是一個心大的。而這位前來商談的韓室長，也不是一個好打發的。

這場商談，如他意料之中的難。

陸之御心里有所準備，所以頂多是覺有些煩躁，其他倒也還好，他靠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而姜心顏則也是坐了下來，靜靜地等著黃秦那邊的回復。

黃秦的效率很高，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已經將競爭對手的公司排查了出來，通過郵箱發到了姜心顏的手機里。

姜心顏點開一看，倒是覺得那個親自去商談的代表人名字好像有點眼熟，沈子昂。

沈氏集團……

沈……子敘？

姜心顏想著想著，突然一怔。沈子昂不就是沈家長子，沈子敘的哥哥嗎？

他們沈氏集團也要來搶這項專利嗎？

她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轉移到了陸之御的身上，偏偏陸之御恰好此時睜開了雙眼，他略向下瞥了瞥，隨口問道：“查出來了？是誰？”

“沈子昂。”姜心顏如實回答道。

“沈子昂……”陸之御跟著低聲念了一遍名字，又緩又慢，似是在同時想著什么計劃。

只是，他也僅僅只是念了念名字，隨后并無有所反應。

是該很頭疼的吧？

目前為止，只查出了他們接洽的是沈氏集團，也知道了沈氏集團向來對于這些是肯開出相當高的價格的。盡管陸氏集團并不以此為懼，但總也要考慮其能帶來的價值，考慮更多的效益，再做決定。

而可能就在他們多方面權衡的時候，這項技術就容易落在別人的手中。

姜心顏望了眼陸之御，其實，她有一個不算太好的辦法的。

一味抬高自己給出的條件，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而是要讓其他的應爭對象自行而退。那么，她只需要放出JESS公司已經同意和他們陸氏集團合作的消息，造成這樣的一個現象，想必他們也一定會猶豫。

這種時候，再追加自己給出的價格給JESS公司，說不定就會成功。

她抿了抿唇，開口說道：“不然，我們直接把消息放出去。”她說的隱晦，但陸之御聽懂了。

他閉上的雙眼隨即睜開，尤其認真地看著姜心顏，緩緩說道：“如果對方不信呢？這樣的風險未必太大。”

“風險是有，但是……要看誰去做不是嗎？”姜心顏笑著回答道。

而她的心中，已經想好了最佳人選。

她和沈子敘認識多年，是互相利用的對象，也是朋友，她太了解沈子敘是有多不喜歡他的哥哥，因此，借用沈子敘的口，來告訴沈子昂，他未必不會相信。

陸之御聽著姜心顏的話，便知道她已經想好了大概，隨即開口問道：“我能問問，那個人是誰嗎？”

姜心顏一怔，她張了張嘴，沒直接說出來。

她也知道陸之御和沈子敘的關系緊張，如果讓他知道了她是要去找沈子敘幫忙，是不是就會絕對不答應了？

她隨即笑了笑，故作玄虛地問道：“先不告訴你，那……你同意試試嗎？”

試試……

就是試試吧。

既然她主動提出來要幫忙，那就干脆交給她做好了。原本他就嫌這個合作案處理起來太過麻煩，需要耗費太多的精力去和對方洽談，便存了私心的連資料搜集都沒有交給她去做。現在，她似乎感興趣，又勝券在握的模樣，陸之御便心軟同意了。

反正，她開心就好，哪怕最后還是沒能談成，丟了合作，他也不會怪她。

陸之御對上姜心顏閃爍著光的眼睛，笑了笑，說道：“好，交給你了。”

姜心顏得了首肯，自然開心，她搖了搖手中的手機說道：“那我出去打個電話。”說完，就又走出了包廂。

陸之御看著她的背影，水壺手機也叮的一聲響了起來，他也收到了來自秘書黃秦的郵件。

上面寫著沈氏集團，沈子昂。

而郵件上還有一排黃秦的留言：總裁，這是姜秘書問我要的資料，還需要將之前我這邊收集的一并發給她嗎？

陸之御的目光掃過，手指輕點回復道：發。

那頭的黃秦看到自己收到的郵件不由地愣了愣，隨后便找了資料整理好統統一并都發給了姜心顏。

而姜心顏則是打電話給了沈子敘，直接了當的把心里的想法告訴了他。

她想要通過沈子敘，把H國JESS公司已經把技術賣給陸氏集團的消息告訴沈子昂，以此來讓沈子昂停止對JESS公司的接洽。

沈子敘握著手機，聽著姜心顏提出的建議，倒是沒有想到，這么多天倆人沒有聯系，她主動打給他的第一個電話，竟然是要讓他幫著別人坑自己沈家的人。

他不由地輕笑了幾聲，輕佻的聲音透過話筒穿到了姜心顏的耳中，尾調微微上揚著，帶著幾分的不正經，“姜心顏，你這是讓我去坑自己家人啊？”

“沈大少爺就一句話吧，愿不愿意？”姜心顏聽著沈子敘的話，他既然沒有直接果斷地拒絕，那說明他對自己的這個提議還是有一點的興趣的。

說不定，他會答應下來。姜心顏說完，又提到：“如果沈大少爺愿意幫我的話，那我也會幫你，咱們合作這么多年，沈大少爺應該相信我說的話的吧？”

等價交換，互相利用，這是沈子敘和姜心顏之間不言而喻，心照不宣的規則。

沈子敘聞言頓了一會兒，輕緩的呼吸聲一下接著一下。

他明白姜心顏的意思，讓自己把消息透露出去，按著沈子昂的性子必定就會放棄JESS公司，他丟失一條大魚，他又怎么會不高興呢？

這樣的忙，就算是姜心顏不再提出交換，他也會答應的。

沈子敘嘴角向上勾起，那一雙桃花眼中閃爍著耀眼的光澤，他就是想看看沈子昂耗盡心機，卻最終被騙失去的樣子。

“行啊。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吧。”沈子敘微微頷首，答應了下來，他又對姜心顏囑咐道：“不過就算事情緊急，你也不能太催我，你知道的，這需要一個好的時機。”

欲速則不達，姜心顏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她應承了下來，表示自己只等著他的好消息，兩人這才掛斷了電話。姜心顏握著已經掛斷的手機，踩著高跟鞋輕輕有一下沒一下的磕在了地面的瓷磚上，她低垂著著頭，正巧看著白色如玉正反著光的地面，笑了笑。

姜心顏打完電話，正準備再次走進包廂的時候，就見陸之御先行站在了門口，拉開了門。

陸之御深邃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就當她覺得好像有些不太自然時，他倒卻先又挪開了目光。

從她刻意側身讓出的地方走過，走出了包廂。修長的腿向前走了幾步，察覺姜心顏還沒有跟上，這才又停下步子，回過頭看她，“跟上。”

“哦。”姜心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快步上前同他并肩。

合作沒能順利談成，按情況他應該是不高興的，雖然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但姜心顏卻很是自覺的沒有多說什么。她只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出酒店，順著一旁的大街向前走。

漸漸地就落出了距離來，一前一后，雖沒有差很遠，但明顯各有心事。

姜心顏習慣性地低下頭，看著灰色的地面上一塊又一塊拼疊起來的板磚。

其實，陸之御沒有談成合作，她應該才是最開心的人啊，讓他嘗到失去的味道，是她最終的目標。只是，為什么她會要忍不住地開口答應幫他呢？

甚至，還不惜去找了沈子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