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的聽力極為敏銳:“小姐，這個婦人您認識？”
莫離感覺到有些失態，于是搖了搖頭:“不，不認識，我怎么會有機會認識她呢？”
長風雖然有些疑惑，不過還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莫離沒有直接站出來，而是立在人群里看了小一會。沒想到這蓮娘的身世竟然如此凄慘，怪不得前世最后會變成那副模樣。
莫離看了一會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于是站了出來，伸開雙手攔住了那個漢子的下一步動作。
漢子拿著皮鞭的手倒是停頓了下來，不過人卻是在不停地打量著莫離。見莫離穿著不凡，于是收起皮鞭有些狗腿道:“請問這位小姐，為何要阻止我處理我家這個不聽話的娘們？”
莫離見對方的態度尚可，于是也松了下來:“這位婦人究竟是犯了什么事？竟然到了讓你當街毒打的份？”
漢子雖然敬畏莫離的身份，不過這蓮娘都嫁給了自己不說，還為自己生了幾個孩子了。那可是地地道道的自家人。哪怕是死了，那也是趙家的鬼。
“她倒是沒什么錯，錯就錯在違抗了我的指令？妨礙了老子的大業，影響了老子發大財。”
莫離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眼瞅著漢子一直說不到重點，于是轉過身問向了身后的蓮娘:“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與我說說。”
蓮娘見終于有正義之人上前來解救自己，雖然面前之人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不過絲毫沒有影響莫離在蓮娘心中高大尚的形象。因為被漢子毒打了一番，蓮娘是爬到莫離的身邊的。
“這位小姐，這位小姐。”蓮娘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緊緊的抓住了莫離的褲腿:“這位小姐，奴家三個孩子，兩女一男。大女兒早些年因為家里揭不開鍋，已經是發賣了去。現如今他又要將我這最后的兩個孩子賣了。”說完，竟當街嚎啕大哭了起來。
莫離伸出手扳開了蓮娘的手指。雖然很是同情蓮娘的遭遇，不過還是有些不適應別人觸碰自己。
“她說的可都是真的？”莫離反過身問向了大漢。
大漢起初有些心虛，不過心虛不到一刻就挺直了腰板子:“她生是我趙家的人，死亦是我趙家的鬼，更何況那幾個只會吃現成的兔崽子。”
莫離原本還能心平氣和的同這位大漢說道說道，不曾想這漢子竟是個敗類。聽了這一席話之后，甚至都有些惡心與這漢子說話了。
“既然這樣，那你便將他們賣給我吧。不過。”莫離停頓了一會，又回頭看了下坐在地上的蓮娘:“我只要死契，價格你隨意開就好了。”
大漢一聽這話，頓時就喜笑顏開了起來。原本這兩個孩子尚且年幼，再加上營養不良，一副面黃肌瘦的模樣就賣不上什么好價格。既然有傻子沖上來，自己何不抓緊宰她一頓？
“二十兩，哦，不，四十兩，兩個都是四十兩。少一個子都不賣。”
莫離點了點頭蹲了下來:“既然如此，你可愿同孩子一起跟我走？”
大漢一聽莫離竟然要帶走蓮娘，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這位小姐，我今兒個只是過來賣孩子的，這個娘們，我可不能賣，我還指望著她掙錢吶。”
蓮娘像是傷心極了，全程都在哭泣中。
“蓮娘，你可愿意同我一道走？這往后的日子至少還能有兩個孩子在你的身邊。別的暫且不提，有我在，定可保你母子衣食無憂，定不會再讓你們流露街頭。”
蓮娘終于是用手抹了抹眼淚，望著莫離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有小姐這句話在，蓮娘這輩子就算是做牛做馬，也定要報答小姐的恩情。”
莫離笑著站了起來，眼睛掃視了一下四周:“女子亦是獨立個體，也請各位善待自己的枕邊人。”說完，又將頭轉向了大漢:“你也是聽見了，既然蓮娘不愿再同你回去，你就出一個合理的價格，大家好聚好散罷了。”
大漢原本還有些不樂意，不過看蓮娘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亦是害怕回頭再弄出條人命來，于是也就退了一步:“也不是不行，我家娘子有手藝在身，最起碼得這個數。”大漢說完，順帶做了個手勢。
“一百兩？”莫離問道。
大漢點了點頭，周圍圍觀之人議論紛紛，個個都是在指責大漢的行為。
莫離低著頭稍微的算了一下，建文三十六年年間一位九品官員的月奉才不過五兩。這大漢說的錢財不算多，卻也能夠說明這年代女子生活的悲涼。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你且將兩個孩子一并帶過來。我們現在就去官府做個證。”
大漢見莫離答應得這么爽快，頓時喜笑顏開的朝賭坊走去。
莫離等人等了好一會，才見大漢鼻青臉腫的帶著幾個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你就是要為趙狗子的孩子贖身之人？”來人長相頗為兇殘。原來這趙狗子已是將其中的一個女孩子以十兩銀子買給了賭坊。后來又追加賣了個男孩，只不過男孩的契約還沒簽訂罷了。
哪知道這趙狗子不僅沒能搞定蓮娘那個臭娘們，竟然還說有人出高價來買這兩個孩子。
“就是你要為這趙狗子的一雙兒女贖身？”似是為首之人再次問道。這人原本還以為是多貴氣的人呢，這一看居然是個毛孩子，眼瞅著就有些樂了。
莫離朝對方點了點頭:“是我。”
對方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圍繞著莫離轉了兩圈。不過看這莫離的穿著，確實也是個不差錢的主。
“那個趙狗子說了這孩子的事了嘛？每個最起碼得五十兩。”
“不是呀，我這二丫不才十兩么？這”趙狗子輕聲嘟囔了一句。
來人見莫離半天都沒開口，于是有些賣好地說道:“既然沒有銀錢，就自行離去吧。”
莫離心知對方是看了自己帶有侍從丫鬟且穿著不凡才賣的好，不過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價格著實是高了些，不知可否還有商量的余地？”
賭坊原本就是跟趙狗子簽的死契，這兩個孩子稍微養些時日送到窯子里銀錢自是不會少的，就算是長得再不濟，在賭坊做一輩子的奴役也是能為毒坊省下不少。
“實話跟你說吧，我看你還是個孩子，姑且也就讓著些，這價格萬萬是低不得了，不然可就壞了規矩了。”
莫離不由得吸了吸鼻子，自己所有的存錢左不過才三百多兩，這下子，算是徹底的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