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做下來，他就撐著自己的身子做了起來 , 自己往嘴里面叼了一支煙，看著他的樣子，兩只眼睛周圍全部凹陷進去，根本就沒有了一點正常人的樣子。

“浩子，我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不管你怎么變 , 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一個孩子，要是沒有我，誰來照顧你？”他慈祥的看著我，這一刻，從他身上再也看不見任何一點戾氣，也沒有一絲斗志，他整個人從頭到尾的都變了。

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個我認識的許天仁。

我握住他的手“哥，你別這樣給我講了 , 真心的 , 我聽著會害怕，這幾次陪著你，你都是在用交代遺言的口氣跟我說話，我都不敢跟你說話了，呵呵。”

我笑了笑，沒有控制自己的眼淚 , 因為我真的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子生機正在消失的情況。他摸了摸我的腦袋“老天是公平的，給了你一些東西，就會讓你失去一些東西。我的身體情況，我自己比任何人清楚，我累了 , 真的好累好累，也撐不下去了。以后有時間 , 去國外看看你嫂子和嬌嬌，她們孤兒寡女的 , 你打可以放心。”

“還有阿龍和阿陽 , 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給阿龍一個名份，他對老四的感情 , 比我對她還要深厚。你老實的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被他的視線一掃，我發(fā)現(xiàn)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我點了點頭“老四是臥底 , 婷姐也是臥底，所以那天你才不想讓她走，想要殺人滅口，因為她知道你們太多的內(nèi)部事情了，那些見不得人的，一旦全部上交給公安局，到時候連累的就不是一兩個人，而是所有人。”

“我也清楚看見陽哥動殺心了。”

許天仁哈哈一笑“你小子不笨，反而很聰明 , 我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你也有自己的渠道 , 就算有些不知道的，這么長時間了，你自己也能慢慢的琢磨出來，只是你藏在心里面，沒有跟任何人講過。”

“老四是警察，我是賊，我知道她對我的心意 , 但是我們的身份，注定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可能。再加上霸龍對老四的感情，我更不可能有那種想法，你是我親弟弟，阿龍阿陽這些跟我出生入死的人，在我眼里面，也是我的親弟弟。”

“我可以不在乎別人的想法，但是必須在乎阿龍他們的想法。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阿龍和老四。起初我知道老四是警察臥底的時候 , 也動過殺心 , 但是慢慢的我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叛變了，而且有阿龍這個環(huán)節(jié)，我知道我不管怎么處理老四，他都會插手的。世人只知道我許天仁冷血無情，但是他們不知道 , 我的心狠手辣，只是對待自己的仇人。”

他嘴角微微一笑“在我的人生觀點中，我一直奉行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就這么簡單，老四能留下來 , 是我不想傷害到阿龍。加上諸多的因素，她活下來了 , 而且徹底的融入到我們這個內(nèi)部。我對她，睡不請是遺憾還是不甘 , 我已經(jīng)是有家室的人了 , 或許，下輩子我們之間，會有一個結果。”

我深吸一口氣 , 擦掉臉上的眼淚，幫他蓋好被子“哥，你快休息吧 , 別跟我說這些了，我真的快要瘋了。”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浩子，我扛不住了，聽我講完。明天我會讓阿龍跟老四舉行一個婚禮，算是給他一個名分，我最后一個遺憾，也就沒了。我沒有任何煩惱的來到這個世界，你也讓我沒有任何煩惱的離開這個世界。”

“再不說，我就沒有機會了。”

他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 眼睛里面布滿血絲。

“扶我起來，幫我打扮一下。”

我微笑著走到他身邊“好的哥 , 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把他從床上攙扶起來，跟著去衣柜里面挑選了一套西裝，幫他換上。他站在鏡子面前，整理著自己的衣領，伸出一只手“來，浩子 , 給我整一口。”

我拿起針筒，抬著那只滿是針眼的手，從大動脈里面注射了進去。他閉起眼睛，十分享受的樣子，接下來睜開眼睛，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整個水間逐月里面熱鬧起來，張燈結彩的 , 張秀洋 , 黑雀，二郎神他們都帶著人忙活起來，打掃衛(wèi)生，布置禮堂。霸龍和楊姨結婚的地點定在新擴建這邊的大樓里面。沒有請任何人，就從內(nèi)部直接舉行。

我看見霸龍豎著一個大背頭，一米八的身高 , 一套很合身的西裝，非常的有范兒，他胸口還別著一朵大紅花。伴郎是陽哥，他也穿著一套西裝，帥的一比 , 不少妹子都犯花癡了，一點不帶夸張的 , 陽哥是我見過最帥的人，在他身上 , 總有一股子玩世不恭的感覺。唯一能和他相比的 , 就是暴君了，那個看起來女性化的人。

楊姨這邊的伴娘是韓寒，她抱著楊姨的一張黑白照 , 上鑲著一朵花。韓寒一套粉紅色的抹胸長裙，裙擺到膝蓋的位置，腰部還系上了一根類似發(fā)帶的東西 , 十足的韓式打扮風格，性感漂亮。她剛抱著楊姨的照片走出來時，周圍的氣氛立刻就熱鬧了。

張秀洋就站在我邊上，撇了撇嘴“浩子，你他娘的真的是上輩子積福了，麻痹，妥妥的人生巔峰啊，關鍵你還這么浪，身邊女人還這么多 , 我艸，老天對我不公平啊。”

黑雀和二郎神他們一伙人從邊上哈哈的笑了出來 , 我也在笑，只是笑著笑著有種流淚的沖動。

快有十二點鐘的時候，我進去了一趟，許天仁坐在輪椅上面，我緩緩的把他推了出來。周圍氣氛更加火爆了，每個人都很開心，只是在那開心的表情之下 , 是那種無奈到極點，悲哀到極點的落寞。

所有人都在努力配合著這個氣氛。

許天仁化了妝，看起來先精神，他嘴里哈哈哈笑著，大吼一聲“都給我高興一點，今天是阿龍的大喜日子。”

剛吼完，他就劇烈咳嗽起來，我連忙拿出一塊手巾放到他嘴邊，上面全是血 , 包括我手掌心里面 , 吐出來了許多的血。兩個醫(yī)生就跟在我們身后，不時的搖頭嘆氣。

張秀洋他們從門口排成兩排，往外是一條大紅地毯，霸龍陽哥走在一邊，韓寒則是抱著楊姨的照片走在另外一邊。霸龍就一個勁兒的笑，臉上卻是不知何時 , 兩行眼淚。

走到門口，霸龍轉(zhuǎn)身看了眼許天仁，他大吼出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攜手并進，共創(chuàng)輝煌！”

一伙人 ,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士氣，幾乎都整齊的大吼出來“順我者昌 , 你我這場，攜手并進 , 共創(chuàng)輝煌。”

“順我者昌 , 逆我者亡，攜手并進，共創(chuàng)輝煌。”

每個人都在拼命的嘶吼著 , 許多人眼睛都紅了。

喜悅的氣氛之下，是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

韓寒也流淚了，她看著周圍在吶喊的人 , 抿著自己的嘴，眼淚嘩嘩的流。

許天仁掙扎著從輪椅上面站起來，張開嘴‘哇’的一聲，吐在了地上。

他擺擺手，擦掉嘴邊的血跡，哈哈笑著，在我的攙扶下走進了提前值班好的大廳，里面擺著二十多張桌子，周圍全是氣球 , 還有貼上去的大喜字。四周有四個魚池，里面養(yǎng)著很多錦鯉 , 跟著中間被臨時搭建了一個舞臺，有兩條路，終點是那個巨大的舞臺。

霸龍他們從另外一個入口走了進來，韓寒抱著楊姨的照片，剩下那個入口走進來，兩邊的人走在通往舞臺上面的玻璃路上。陽哥拍了拍霸龍的手膀子，嘴角笑呵呵的 , 看起來十分開心，只不過他的眼眶全是血紅血紅的。

我扶著許天仁走上舞臺，上面有一個椅子，邊上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擺著兩杯茶。許天仁從口袋里面掏出提前準備的紅包，他是所有人中發(fā)自肺腑開心的唯一一個人，他笑哈哈的坐下來，看著霸龍和陽哥，還有韓寒手里的照片。

“兄弟們 , 開始。”

許天仁吼了一句 , 他哈哈哈大笑。

司儀走了出來，他拿著話筒，胸口別著一支雞毛，看了看下面的人，接著說了一大堆無關緊要的話，現(xiàn)場安靜下來 , 誰都不說話，安靜的看著上面的舞臺。

十幾分鐘后，司儀看著霸龍“你可否愿意取楊老四為妻？”

霸龍想都沒想“愿意，哪怕死了我都愿意，她是我這一輩子，最心愛的女人。”

司儀又看著韓寒手里面的照片 , 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問？

許天仁擺擺手“該怎么來，就怎么來。”

司儀點點頭 , 又問“你可愿意嫁給龍哥為妻，一輩子……”

堂哥直接開口“愿意。”

緊跟著，開始拜堂 , 司儀提高聲音喊了出來“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霸龍嘴角帶著微笑 , 臉上早已淚流滿面。

陽哥眼淚也掉下來了，他哈哈哈一笑“所有人，都給我把酒杯抬起來 , 祝福這隊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