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沒路走了。”千言萬語，只能化作這一句簡單的話，因為我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么，心里很難受，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我的大腦，完全處于真空的，什么都不會想。

只有在面對堂哥的時候，我才會收起心里那些隔絕外界的倒刺，我已經失去了陸歡歡，不知道以后失去堂哥，我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子的。本來就灰暗的人生，似乎更加黑暗了一些，我真的沒有路走了。

堂哥笑了笑，往我肩頭上使勁兒的一拍“哭個屁，我都沒哭，你哭什么。當初我的處境比你還要壞，我照樣不是帶著阿陽和阿龍他們挺過來了。還是那句話，沒有砍不死的人，沒有跨不過去的坎，就算有，咬咬牙也就扛過去了。”

“你要是真的服軟了，那就是什么希望都沒有了。我沒有時間等下去了，浩子，市里面現在只剩下兩個狙擊手，只有你能全部調動。只要你開口，他們肯定會幫你的。我想要那兩個狙擊手，看能不能直接做了王丞。”

“那么逆天的職業，我好不容易培養了一個，結果背叛我了。”

他苦笑起來，跟著伸手從柜頭上面拿了一個小袋子，往手掌心里面倒了一些，用鼻子一吸，他閉著眼睛，重新睜開的時候，我看見他精神了不少。

“我早前就跟你說過，我在你身上寄托了很大的希望，但是你現在走的路有些歪了，你這是給自己挖一個很大的坑，將來有一天要是跌倒了，可能連爬起來的機會都沒有。我再說什么，你心里面明白，王超在利用你這會兒的心態，幫你鏟除很多他的對手，沒有誰比你更適合這個角色。”

“我不止一次警告過他，這些他心里面都是明白的，表面上他和你是一樣的，利益暫時也是一樣的，但賣命的事情你來做，得益的時候卻是他。這筆帳不管怎么算，都是你自己虧本的，要是再有下次，我不管你是自愿的還是被他引誘的，我都會做了他。”

“市里的領導班子，進來撈點外快我不管，只要別涉及到占位，或者威脅到我的利益，不然我照樣弄。我不想有一天，你把自己玩進去了，你是我弟弟，我就要管你。上頭的人準備打黑除黑了，我還有一張報名用的牌，到時候我會打出來，我們這種性質的阻止，是生存不下去的。”

“浩子，有些事情你比誰都看得透，只是你不想退，我也不想逼你。腿長在你身上，我把你逼走了，你還是會一個人偷偷的回來。很快所有事情就能全部解決了，到時候我會安排你退出，你現在堅持留下來，無非就是有些事還沒有想通，有些仇還沒有報。”

“你們對于王丞的仇恨，我不否認其中一部分是我故意引誘的，讓你們變得仇視王丞。但很多一部分，都是你們把這種局面走出來的。呵呵，他們都在安慰我，其實現在我是什么情況，我心里最明白。”

說到這里，堂哥突然沉默下來，沒有誰面對死亡的時候，能做到特別坦蕩，他在我心目中哪怕是神的存在，但對上這種情況了，心里同樣會驚慌，會害怕。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慈眉善目的望著我“你出去吧，我累了，休息一會兒，我該對你說的，以前就說過，該交代的，我也交代的差不多了。現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弄死王丞，我和他之前的仇不共戴天。還有，小心宋輝，這個人野心勃勃，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老四的仇，我也會遲早跟他算，一次算清楚。”

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把他平放下來，蓋好被子，出去前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這種玩意兒……算了，反正情況都壞到這個地步了，你喜歡怎么樣，那就怎么樣吧，我知道就算我說了，你也聽不進去。”

走出房間，陽哥和霸龍站在門口，他們什么都沒有問我。

猶豫了下，陽哥問我“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我可以給你安排一下。”

我搖搖頭“堂哥這種情況，我還能走么？過去回來太麻煩了，給我隨便安排一個房間，從堂哥家就可以了，最后這段時間，我想陪著他。”

呼啦了一把臉，我呵呵呵的笑了出來“這艸蛋的老天。”

陽哥和霸龍對視了一樣，跟著霸龍點點頭“計劃提前。”

“什么計劃？”

陽哥微微一笑“我害怕許爺再也看不見他想見的東西，等了這么長時間，也是時候了，我真心累了，有點想退。趁早終結這些事情吧。”

我當時不明白陽哥在說什么，直到后來，我才反應過來，當然這是后話。

晚上隨便吃了點東西，我回到陽哥給收拾出來的房間，到頭就睡。他們也住在了這里，每天寸步不離的保護著堂哥，這棟四合院周圍，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有很多人看守。鱷爺露了一面，又帶著他的手下消失了，總給我很神秘的樣子。

這一呆就呆了一個多星期，我每天起來就是陪著堂哥，他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不得已之下，每天都要去一趟醫院。他過的也很輕松，買了一只家雀，每天沒事的時候，就坐在院子里面的太師椅上面，搖著太師椅，逗著家雀。

王丞回來了，帶著他的王家軍，高調的回到市里面。所有屬于他的產業，幾乎在一夜之間全部重新開門營業，包括一個十幾層樓高的大商場。

第五天的時候，鱷爺回來了一趟，接著他跟霸龍陽哥他們都消失了，張秀洋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了。王超那邊打電話告訴我，水間逐月重新開門了，還有白金漢宮隨后也跟著開門了，包括市里面堂哥許多的產業，基本前后兩天的時間都開門了。

霸龍帶著人強勢入駐白金漢宮，白爺被法辦以后，他的財產就被堂哥購買過來，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其中要說打得最火爆的就是醬瓜了，他的酒吧開業后，瘋狂的擴張人手，這會兒又加上一個阿虎。兩個人合著一起，用最快的時間統一了市里面的地下賭場，還有高利貸生意。連帶著王丞的產業都被他們打了，不知道為什么，王丞并沒有對他們下手。

市里面看起來很平靜，背地里確實暗潮涌動，隨時都有可能出事。任野那邊也都消停了，每天正常上班下班，一改往日的作風，突然間變得很老實，什么事情都不參與。

第二個星期，霸龍和陽哥回來了，十幾輛清一色的奔馳s600,超級豪華的車隊，所有人全部裝西裝打領帶，比電視上演出來的還要有范兒。他們是回來接堂哥和我的，我們兩個是最后一批人。

當天晚上回到市里面，陽哥把我們帶到一個房間，里面全是各種醫療儀器，還有一伙醫生，房間面積接近一百多個平米，看著裝修打扮是專門為堂哥設計的。看見里面的場景時，我那會兒被直接震撼住了，他們完全就是少錢。

一切安置妥當，我從房間里面走出來，碰到了張秀洋，看樣子他又升級了，大耗小耗他們離開后，又重新提起了好幾個新人，都是好幾個年紀輕輕，但是做事情心狠手辣的人，他們手底下帶著一批人，每天就負責去做一些陰暗的事情。

張秀洋笑呵呵的看著我，對我使了個眼色“浩子，出去喝點？”

我點點頭，跟在他身后走了，一起去的還有那四個新提起來的新人，對我也很客氣，有一兩個是老面孔，以前在大耗手底下見過，但是叫不出名字，臉熟的人太多了，我也記不住。

我們來到以前最愛來的小館子，抬了機箱啤酒，打了幾斤來白干，幾個人從包間里面就坐下來了。

我看了張秀洋一眼，好幾個月沒見他，變化還是很大的。總的來說，就是他變得比以前更成熟，更內斂了。越來越有大哥的風范，變化比以前提升了不止一兩個檔次。

他笑著看向我“至于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么？又不是不認識了，這段時間你過的怎么樣？我從寧縣那邊都能聽見你小子從這里做的事情，那叫一個驚天動地。連帶著做了好幾個大人物，接著被滿世界的通緝，黑白兩道都在找你，說真的，我越看不透你了。”

說完，他指了指坐在我對面那幾個人“這幾個新提起來的，黑雀，二郎神，小佛，麻三哥。黑雀跟二郎神以前是跟大耗小耗的，現在他們倆兒走了，位置得需要人來頂替，所以黑雀跟二郎神的資歷差不多，算是老人了，也就順理成章的提上來了。小佛跟麻三哥是鱷爺的人，后從香港那邊處理了后事，跟過來的。”

小佛和二郎神帶著一股子廣東方言，給我說道“早就聽說你是這個市里的小瘋子，什么事情你不光敢想，還直接行動做了。我挺佩服你的，以前總覺得香港那邊才是最混亂的地方，直到跟著鱷爺來到這個市了，才發現你們這邊真心不是人呆的，隔三差五的就死人，太亂了，我覺得這已經是我承受的極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