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看著躺在四腳朝天的奧迪車邊上的那對男女，心里沒有任何報復后的快感。反而有些憂傷，跟他們說了句在車里等，我轉身上了那輛車子，往嘴里叼起一根煙，這段時間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不少。

幾分鐘后，二蠻和鈴鐺他們走上了車，這次我沒有忙著離開，車子快要轉入高速路的時候，每個人吃了一點東西。大家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鈴鐺掏出一張照片，看著發呆。二蠻撇了眼“生了么？”

鈴鐺點頭“生了是個女兒，我當爹了，一個多星期前就生了，只是那時候忙著接管刑偵大隊，沒有時間去想這些私人的事情。”

二蠻笑道“回去了，給我干女兒包一個大紅包。”

鈴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用太多，我知道你內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你自己也有家庭，討個彩頭就可以了，那些都是你的血汗錢，用命換來的，我自己往家里面打過去的錢，都被取出來帶走了，夠她們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伸了個懶腰，二蠻和鈴鐺換了位置，剛坐下二蠻就睡著了。鈴鐺放慢車速，在高速路上行駛著，唐相這個勢力，剩余的五個核心成員已經做了，他的勢力也被架空了，這會兒的他可以說就是一個光桿司令。剩下那些底層的人員，王超會慢慢收拾。

一覺醒過來車子已經來到了市里面，鈴鐺把我送到王超的別墅門口，讓我自己去跟他交流，他們開車走了。推開門走進別墅，看見王朝和他的心腹坐在沙發上，這段時間王超的臉色好了不少，也許是徹底掌控公安局的原因，整個人神采奕奕的。在茶幾上面，還放著一頂警帽，而王超在打電話。

見我做到沙發上，他掛了電話，望著我“早知道就不讓你們去做了，那么高調，那幾個地方的派出所正在調查你們呢，他們把案件移交到這個市里面了，也就現在管事的人是我，可以壓下來，換個人，這次的事情麻煩了。行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會來做。”

我沒有動，問他“唐相挖到了么？”

王超搖搖頭“我也是普通人，他們反偵察的能力那么高，說查就查，真把我當作神仙了。不過他總不能躲一輩子，總有他露面的一天，只要他敢露面，我讓他插翅難飛。對了，局子里面，又有幾個警察落馬了，形勢越來越控制不住了，那張大網已經收到這個市了。你們離開的這幾天時間，白金漢宮的白爺被人帶走了，夜里一隊特警闖入他的別墅里面，打死幾個持槍反抗的，白爺算他命好，當場就頭像了。”

“動用的人，全部是省外調過來的，這么給你說吧，現在只要動市里面的人，上面從來不會用我們本地警察，都是從外面調過來的人手。我問了一個關系比較好的省外朋友，他說這次傷透鐵了心的要打黑除黑，白爺出來的機會不大。非法持有槍支，參與組建黑社會活動，謀殺，綁架，走私毒品，這幾項罪名落實了。”

“剩下的還在調查，不過光憑這幾項罪名，白爺沒有什么懸念了。這會兒他上頭的人把他拋棄了，忙著自保，能撇清一點關系算一點關系。白爺那邊的人正在到處找人送錢托關系，不過都沒有人敢收，要么就是收了不辦事的，沒那個能力辦的，總之沒人能解決這件事情。”

“我也跟白爺私底下交流過，他也說這次他跑不掉了，從未有過的危機感，從省里那些人跟他的交流中，他知道這次人家鐵了心的要動手了。他也做好準備了，白金漢宮這個團體，目前已經被二號人手解散了，每個人分了一批錢，白金漢宮也被查封了，以后再也沒有重新開張的可能，這會兒就有幾個忠心耿耿的人從外面運作，看有沒有能解決這件事情的？”

“白爺說他堅持不住了，打算把他的上頭保護傘供出來，爭取態度好點，能出來養老，他年紀大了，撐不了幾年時間，能不能出來，這還要看后續發展。繼秦武之后，白金漢宮這個中立的勢力也被瓦解了。看見了么，不是上頭辦不了你們，是因為你們上面的保護傘還有諸多的因素，導致他們暫時還不想辦，等他們什么時候想辦了，你會發現自己在國家機器面前，沒有任何抵抗的余地。白爺就是列子，下一個就是王丞，或者許天仁，也可能是宋輝，或者是許飛，亦或者是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沒有保護傘的黑惡勢力，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還有，許天仁這邊也被調查了，只不過他目前勢力如日中天，還在發展階段，手頭上也還有一張王牌，還有京城老韓家的人也跟他達成了什么協議，目前還不會動許天仁。許婷找過我，她感覺許天仁打算動用她了，至于怎么用，什么時候用，她還不知道。她只說從來不主動越級打電話給她的許天仁，這次打電話找她了，兩個人談了許多。”

“宋輝那伙人最近露頭了，和許天仁走的很近，貌似早先他們就走在一起了，打算強殺王丞。上頭的人不斷加大嚴打程度，就是害怕這種級別的人，組織手下發生大規模的超級火拼，出了事，那就是轟動全國的大新聞，許多大人物都要落馬的。”

“王丞那邊也在蠢蠢欲動，最近他許多手下都分批次來到這個市，我就是在等這個機會，看唐相會不會露面，我的目標是唐相，那件事情和王丞沒有多大關系，他們只是合作，很多唐相的私自決定，王丞都不知道。這點我查過，基本可以確定了，唐相一死，我會扶持二蠻或者鈴鐺上位，接管我的位置，這會兒把他們調到刑偵大隊，就是讓他們趁著這個機會贊功績，立功，追加稱號，樹立的形象越正面，晉升的機會越大。”

“然后我退休，離開這里，徹底告別這種生活，歡歡死的時候，我的心就死了。”

我抬頭看著王超，對他的敵意不再那么多了，他也是個可憐人，內心也不是太壞，很多事情都是被迫參與的。

“就這么走了？”

王超點點頭“我這個時候走，把大局交給別人，那些想要調查我的人就會把重心放到另外一個接班的人身上，他們調查我針對我，就是因為我的權利，已經威脅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但是我離開了，手里沒有什么權利了，也就不會威脅到他們，對于他們的來說，我是可有可無的。而且他們知道，狗急會跳墻，何況是人，就算我走了，我的人際關系照樣在，我的圈子，照樣可以調動，他們逼急了我，我就跟張少奇一樣，再弄出點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們承擔得起這種后果么？”

“我的離開，是在不損害他們利益的前提下離開，所以他們不會動我。就算動，也沒有那么簡單，不過目前的架勢，他們還有那么多人沒打，我和他們的關系不算好也不算壞，所以他們絕對不會動我的。歡歡死了，我拼搏的動力也沒有了，你知道我最羨慕你什么？我最羨慕你在我之前遇見歡歡，否側她的摯愛，也許就是我。”

他指了指自己花白的頭發“我的精神扛不住了，再下去，我怕自己成為一個張少奇，連抽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說完，他又接著說道“許飛有下落了，你那個把子兄弟，跑到云緬那邊了，從景市那里露了面，帶著他的暗流，還有最后一筆啟動資金，跟他一起出現的還有阿虎，兩個人這一連個月來，橫掃了不少本地勢力。那邊少數民族多，治安情況也不好，適合他們那種人的發展。而且許飛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那種人夠狠，夠聰明，夠不怕死，不管從哪兒都能發展，只是發展的快慢而已。”

“和許飛在一起的，還有阿虎，那個雷海的人，太詳細的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如虎添翼，在阿虎身邊，還有雷海的近衛軍，都是訓練有素的雇傭軍，專門從邊境護送大批量毒品那種亡命徒。引起了當地不小的恐慌，聽說還和邊防交手了，沒有傷亡。他們那邊挺瘋狂的，現在的許飛感覺完全陰暗化了，聽邊防那邊的同事講，他們一夜之間，血洗了當地一個大勢力，好像那個大勢力，跟唐相和王丞有交流，官方通告死了七個，內部文件顯示死了十七個。”

“我的感覺特別強烈，收網之日，就是決戰之時，決戰沒分，一收網，所有人都得完蛋。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所有的變化，都是由上次事件導致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就像蝴蝶效應。市里的領導班子，辭了三個，雙規四個，從上到下，一層一層的弄，小蝦米留到最后。”

一口氣說完，王超笑了“去休息吧，過不了多長時間，新的時代就來臨了。”

接下來的這一呆，我在王超身邊呆了兩個月的時間。

期間，市里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那張網，已經臨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