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里面的水，比這個市里的還深，有人盯上我了，想要取代我，坐上一把手的位置，然后控制整個局子，這么給你說吧，有人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且這盤棋，已經開始了，至于我們是這個下棋人，還是棋子，要看后續的走向。”

“這些事情，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你非要逼我，雖然跟你們有影響，但是這種影響遠遠沒有對我們的大。一旦下臺，我們可能連正常生活的機會都沒有，最好的結局是雙規坐牢，要是再壞一點，可能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不出事就不出事，一出事，我們這種人就是別人的替罪羊，想辦一個人，最不缺的就是理由。”

“仕途就是戰場，看不見鮮血的戰場，也是廝殺最激烈的戰場，你沒有接觸過這個層面，所以不懂。”

聽王超說的這些，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相當也提醒了我，一直以來是我先入為主了，以為陸歡歡這件事情，是專門針對我的。他一提醒，我苦澀的笑了笑，像我這種小人物，不管爬到什么地步，在別人的眼里，永遠是小人物，根本不值得這么大費周章的來對付。

人家真正針對的人，是王超，這個市公安局的局長。老龔一手扶持起來的人，只要王超不倒，跟他一條線，他即便退休了，也還能在掌控公安局好幾年的時間。

簡單的琢磨了幾秒，我問到“是誰在針對你？外地的人不可能浪費這么大的力氣來弄你，就算你下臺了，人家也沒有什么好處，最多就是重新扶持一個棋子，但算起來得不償失。剩下的就是局子里面的人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一倒臺，直接受益人會是誰？”

王超那邊安靜了一會兒，跟我笑了笑“我心里有個度，我王超雖然不主動惹事，但也不是誰都可以捏兩把的慫貨，人家能下一盤棋，我也能下一盤棋，就看誰輸誰贏。給你說這么多，就是想告訴你，我的確沒有把全部事情告訴你們，但這些事，和我們好天要做的事情，沒有什么影響。”

“我不跟你說，是有原因的。你也別害怕我會利用你們干什么，或者害你們，你身后還有一個許天仁，還有一個范園，青蛙，包括許飛他們。除非我有把握把所有人都害了，否則我要是害了你，那么多人，我也折騰不了幾天時間，對不？”

“你說過，這件事上，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只要能救出歡歡，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不管有什么后果我都認了。”

“你還有什么想問想說的？”

我笑了笑“沒了，動手的時候，通知我一聲。”

掛了電話，我躺在床上，仔細的想了想王超對我說的那些話，一時間只感覺到腦袋昏昏的。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拿起來一看，張秀洋不斷的打電話給我。

起來隨便洗漱了下，拿著手機出門了，一個人來到那家鹵面館，剛進去就看見大耗小耗張秀洋他們坐在那個小房間里面吃早點。這段時間，基本每天早上，他們都會不約而同的來這里吃東西，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他們跟老板的關系好的不行，每次都會多給錢，老板也默契的每天把這個房間留下來給我們。

隨便坐下來，拿起桌子的油條，咬了口，轉身對外面吼了聲“老板，老規矩，我要香菇的雜醬。”

“好嘞，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才坐下來，張秀洋左右看了看，接著壓低聲音對我開口了“我今早出去辦事情，回來的時候經過新開發區的浩揚酒吧，看見里面多出了不少人，門口的車子也都消失了，我記得每次去酒吧里，都能看見門口停著不少公車，還有幾輛高檔轎車，但是今天都消失了。”

他停頓了下，又接著說“本來我是沒有注意到，是前幾天晚上跟幾個小混子吃飯，他們想要跟著我走這條路，我沒怎么尋思就去吃飯了，吃飯的時候就聽見他們談，剛好說的就是阿飛那邊，好像前兩天他聯系了一個買家，把酒吧不少值錢的東西都變賣了，包括里面一些大型設備也抵押了，就是變現，把一切能變現的東西都變現，車子也都賣完了，就連阿飛那輛大路虎也都賣了。”

“跟著就是酒吧里面集合了不少人，我開車過的快，就隨便看了眼，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我從門口都能看見里面人頭攢動的。這應該是阿飛那邊，所有的底蘊了，要是這次在失敗，他出了這個空殼子酒吧，就什么都沒有了。”

“看樣子，這次他是真的準備拼命了，據我所知上次你從水間逐月停車場挖出來了一個大箱子，青蛙藏的對不？里面全是槍，這些槍原本是許爺的，之前市里嚴打，許爺讓青蛙處理一下這批槍，他膽子也挺大，直接就埋在大家眼皮底下了，就連許爺他們都瞞過了。”

“里面一箱子的槍，光ak就有十多支，這么龐大的一箱子軍火，都在阿飛手上吧，你送到那里了。這些事情許爺是知道的，只不過沒有過問而已，其中還有許多的子彈，足夠武裝一個小隊了。這種東西，不管在哪兒都和民間狙擊手一樣逆天。”

“這些還是保守估計，天知道他到時候會不會把炸藥動用上了，這件事情，最好能坐下來和平談判解決，要是真打起來，絕對能記入這個市里面的史冊。”

我吃了口手里的油條，無奈的開口“醬瓜那邊急眼了，這些我是能感覺出來的，而且這一次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要么帶著老王他們安全的回來，要么陪著他們一起走。連最壞的結局都準備好了，剩下的，就是把事情能鬧多大鬧多大。”

“真要到了那一步，醬瓜那邊一定會把事情鬧得超級大，最好上新聞報到那種，到時候就算他們敗了，贏得一方，所有參與到整件事情里面的人，都不會好過。要是發生那種社會輿論，結局更恐怖。”

張秀洋笑了，十分無奈十分悲哀的笑容。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沒有在談論這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吃完早點，他往桌子上拍了兩百塊錢，臨走前又拿了一包煙。每天早上兩百的早點錢，不管我們怎么吃，都足夠了，而且還富余不少，老板對我們也無比的客氣。

回去后，張秀洋他們說要去準備準備，不知道大家怕不怕，反正他是很怕的。

我心里也害怕，只是不能表現出來，大耗小耗和張秀洋他們都盯著我呢，我要是怕了，士氣也就跌落下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我也成為了他們的中心骨，就像醬瓜成為我們的主心骨一樣，無論什么事情，只要他們在身邊，看著他們那種胸有成竹的模樣，一瞬間，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就是在努力的想給張秀洋他們營造出這么一個感覺，再怎么努力，還是做不到醬瓜那一步。他們那類人，總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我沒有什么好準備的，就算想交代一下遺言，也不知道找誰去交代。仿佛之間，我身邊能信任的人，少得可憐，能談心的人，更少。回去后，也沒什么事情，就在房間里面睡覺。

等我起來時，發現霸龍帶著人離開了，什么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打電話過去，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先過去準備，我帶著人過去不是和你們一起拼的，是在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接應你們撤退的。”

醬瓜成為拼命的主力，似乎已經成為了他們共同的默契，沒人愿意在這種場合跟對面拼。不管有多少人多少錢都拼不起的，一動手，這種級別的火拼，就意味著傷亡。

看了眼時間，早上八點多，我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有點痛，今天起來總有股子心神不寧的錯覺。很難受，坐在床上抽了幾支煙，我站起來活動了下膀子，跟著拿出錢包，把銀行卡什么的都拿了出來，著了筆和紙，把密碼寫在上面，放到桌子上，下面還有一行小子，豌豆收！

這張卡里面是我一輩子的積蓄了，不說有多少，但七位數肯定是有的。我沒什么能交代的，要是交代了，最起碼這筆錢，也能到達豌豆的手里面。

準備就緒后，我叼著煙，手插口袋的往門口走去。張秀洋，大耗消耗他們穿著一套警服站在門口，帶著警帽。第一眼我還真沒認出來，一群黑惡勢力穿著警服，不管怎么看，都別扭，刺眼。

我鉆進了一輛帕薩特，也從車子里面把警服換了，看著后視鏡里面的自己，很陌生，那種眼神，有些猙獰。

張秀洋他們一群人，都跟著上了車子。

“接下來呢？”

大耗問了句。

我整理了一下領口，扶正警帽“去局子里面找王超。”

張秀洋他們臉色古怪，笑呵呵的說道“這一輩子，就算做夢都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居然能穿上警服？呵呵，這操蛋的人生，還真的是變化無窮。”

大耗他們雖然沒說話，但是那種表情，和張秀洋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