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韓寒捂著自己的眼睛尖叫出來,情緒激動到了極致,跟著身子往邊上一倒,暈厥了過去。幾秒后,能清楚聽見‘砰’的一聲,然后是持續了好幾分鐘的寂靜。
韓世榮緩緩的跪在地上,抬頭看著天空“老天,你他媽的為什么要這么玩我?妹妹的妹妹仇恨我,兄弟的兄弟生離死別,我韓世榮上輩子到底做了什么,你要這樣玩我?老天爺,我草你媽的,有種沖著老子來,老子不怕你。”
這一吼,注定載入市里面的史冊,一個少校級別的人物,此刻失去了理智。
我無力的站在原地,盯著秦武剛才跳下去的地方,腦袋里回憶著從和他相識,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場景。曾經那個嘴角帶著溫爾儒雅笑容的秦武,那個睥睨一切,放下豪言誰擋殺誰的秦武,今天因為一個女人,一群兄弟,心灰意冷,從這里決然的跳了下去。
轉頭看向許天仁,他們面色凝重,也有短暫的發呆,并沒有鏟除秦武之后的喜悅。我從許天仁的眼睛里面,看出了惋惜,這樣的人才說死就死,的確是一個損失。
秦武走了,沒有一絲留戀,他跳樓的時候,嘴角是帶著笑容的。韓寒那一聲老公,算是在臨死前,滿足了秦武一輩子的心愿。他付出了自己的一輩子,到頭來得到的卻只是少得可憐的一聲老公,可這樣他還是滿足了。
一個人可以愛別人到什么程度?我那么一瞬,思考過這個問題,感情真的很偉大,可以改變所有人。
秦武留下來那幾個人,僅剩的六七個,堂堂七尺男兒,這會兒熊腰虎目的跪在地上,空著大眼眶子,誰都沒說話。
幾分鐘之后,許天仁那一邊傳來了一道淡淡的話語“動手,斬草除根,這幾個人不能留。”
開口的是宋輝,他這一說話,許天仁的人倒是沒動,他身后站著的人提著手槍站了出來,槍口對準這幾個背對著他們,呆呆看著秦武跳下去那個地方的大汗。他們頭都沒有回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個位置。
我笑了笑,從腰上拔出早先準備好的手槍,在大家的注視下打開保險,提著手槍站到這幾個人面前,槍口對準宋輝那邊“你開個槍試試?”
張秀洋,大耗消耗他們都動了,在我摸槍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我要干什么,統一的把手槍對準宋輝這邊的人。宋輝眼睛一瞪,先是看了看許天仁,接著又看向我們,憤怒的大吼一聲“你們都他媽反了?”
接他話的是醬瓜,我沒看見醬瓜什么時候走到宋輝身后,他手里也拿著一支槍,從后面勒住宋輝的脖子,槍口用力的抵在宋輝太陽穴上,笑呵呵的開口“怎么,是不是覺得我許飛真不敢從這里把你打死,是吧?誰給你的自信?”
說話的時候,醬瓜打開保險,手指放到了扳機上面。
宋輝沉默片刻,語氣平復了不少,看想我們“想清楚了,這件事情許爺這邊是有參與的,而且是逼死秦武最主要的幾個人之一。放過他們,他們真能不找你們報仇?我這個人不管做什么都喜歡斬草除根,不想給自己留后患。”
“你們自己琢磨,不要為了一時的哥們兒義氣,壞了大局。要我說,我們之間的仇怨先擱在一邊,等弄死王丞了,你們想怎么弄都可以。王丞現在巴不得我們這個并不算穩定的聯盟鬧內訌呢,最好幾邊一起打起來,這樣他都不用動手了,等我們打的兩敗俱傷,直接過來收拾一下爛攤子,多好不是,老天都在幫他。”
說著,宋輝慢慢舉起自己的雙手,嘴角微微一挑“飛哥,小心點,別走火了。我知道你現在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真把我打死在這里,你問問我的人會讓你們活著離開么?還是你有把握,在打死我的時候,閃開身后幾支槍的子彈?”
我看著對面的宋輝,說道“秦武已經死了,這幾個人對你們夠不成威脅,沒必要做的這么絕?有句話叫做做人留一線,日后好見面。再說這些是許爺答應過秦武的,現在出爾反爾,算怎么回事?”
“誰敢碰他們一下,我就要誰的命,不信的話,你們試試。”
我沒有放下槍,槍口依然指著宋輝的人。宋輝臉色難看的不行,死死盯著我們看了幾秒,他擺擺手“都退下。”
那幾個人如釋重負,放松了身子,把手槍收起來繼續回到宋輝身后。醬瓜猶豫了下,慢慢放開宋輝,接著不知道在宋輝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什么,大家都沒有聽清楚。宋輝臉色當即就變了,他笑著開口“行,我宋輝等著你們,看看到底是笑到最后面的。”
韓世榮走了,帶著秦武這幾個手下走的,還有秦武的尸體。秦武摔在了一輛小轎車上面,整個車頂凹陷進去,當場沒有了呼吸,身上的傷口還在冒血。他嘴角的笑容,永遠的凝固住了。
這一次大家都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范園,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的狙擊手。
韓世榮把秦武的尸體抱到車上,又讓手底下的兵帶著昏厥過去的韓寒,離開了這里,不知道去哪兒了。看著他的背景,孤獨失望。
今天的婚禮現場,到處是死傷的人,沒有無辜人傷亡。韓世榮走了不久,任野帶人來了,他真夠隱忍的,一直到這會兒才動手。任野帶來的十幾個警察,被一百多號人圍住了。后來不知道怎么協商的,許天仁親自出面跟他談了一個一個多鐘頭,任野出來后帶著幾個無關緊要的人回局子里面去了。
接下來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一個人漫無目的的游蕩在大街上,身上還穿著結婚時的那套白西裝,還有套在里面那件防彈衣。這樣的打扮,在街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視線,在我的胸口還夾著一朵花兒。
走的累了,我就隨便走進一家館子,要了幾個菜,兩箱啤酒,一個人吃菜喝酒,很累很累,最累的還是身心。期間許多人打電話給我了,許天仁,陽哥,醬瓜,張秀洋,還有陸歡歡也打過來了,我不會忘記她那串熟悉的電話好嘛。
全被我掛了,誰的電話都沒接,一個人喝到大半夜,喝了兩箱多啤酒,還有幾瓶白酒,整個人趴在包間里面的地板,上吐下瀉的。
我把錢包里面的錢全部放到桌子上,老板沒有攆我離開,而是讓一個服務員小伙子從包間里面照顧了我一夜的時間,第二天早上是從冰冷的地板蘇醒過來的,脖子很痛,渴的不行。小伙子拿了一瓶礦泉水給我,我對嘴就喝,一口氣把里面的水喝完,又找出兩百塊錢賽給他,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這家館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自己不想回去,想一個人靜靜。到頭來,秦武都沒有怪我,他給我的感覺,只是那種毫無生存**,認了命的感覺。
覺得自己很對不起秦武,許多事情看似和我沒有關系,但真要理出來,不但和我有關系,關系還很大。我甚至把秦武一部分的死,都歸在自己身上。
就這樣,我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游蕩了好幾天,電話一個接一個,我都沒有接,身上的錢也花光了。身上雪白的西裝,臟的不成樣子,上面全是各種油漬,還有其他的味道。我整個人的精神處于一種繃緊的狀態,晚上失眠睡不著覺,就走到哪里算哪里。
大概過了五六天,我一個來到公園里面,看著老頭下象棋。晚上沒有人了,就睡在公園的長凳上面,效仿著以前電視劇看的那種,撿幾張報紙蓋在身上,其實并沒有什么卵用。
這天夜里,我一個人睡的迷迷糊糊,周圍是時遠時近放禮花的聲音,也不知道具體哪天過年,反正這兩天一派過年的氣象,熱熱烈烈的。猛然間,若有所感的我睜開眼睛,手下意識去摸別在腰上的手槍,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扣住了,很痛,動都動不了。
定神一看,發現自己身邊坐著一個人,就隨手扣著我的手腕,不讓我去摸槍,他也沒有說話。我靜靜的盯著他看了幾秒鐘,這個人想要我的命,我連醒過來的機會都沒有。看樣子對我沒有什么惡意。
他穿著一件戴帽子的連體大衣,當時晚上光線不好,從側邊什么都看不見。他打扮的樣子就比我好一些,整體看起來還是很邋遢,像個乞丐。幾秒種后,他說話了,那是一道嘶啞的聲音“小武子死之前,是不是留給你一個吊墜?”
說話的同時,他轉身看向我,一半臉上,帶著一張面具,頭發很長,遮住了兩只眼睛。我腦袋‘嗡’的聲,想要推開他,他不屑的笑了笑“我范園想要你的命,你還有機會看見我的樣子么?”
范園找到我了,就他一個人,對我也沒有表現出什么仇恨的情緒。
那天晚上,秦武的確給了我一個點綴,還是留了一樣東西給我,我不知道是什么。想著,我從脖子上面把吊墜取下來,遞給范園,他拿在手里,看著上面一張尺寸很小的照片,看了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