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哥早知道我會說什么，一臉的無奈“行了,你也別嫌我煩，天天在你面前念叨,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算你想退,也沒有人有那個精力來管你。路是自己選的，最后是什么下場，也該自己的,就像老四一樣。”
我心里一直再想歡歡姐，以前承諾給她的未來，一次次因為現(xiàn)實而被擱置。回去后，當她問起來這件事情，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提起老四,陽哥臉上出現(xiàn)了悲傷,抖了抖嘴,沒說什么,坐在沙發(fā)上睡過去。
晚上十點多,張秀洋他們來了，跟著他一起的,還有水果攤老板,青蛙，從水間逐月帶來的那四個人,以及醬瓜留下的暗棋,三個人死了倆兒，還剩下一個。
他的表情麻木不堪，進來病房后,坐在墻角,把頭埋在兩腿間，看樣子壓抑的不行。
張秀洋疲憊的坐在倒在沙發(fā)上,開口對兩個小護士吩咐道“去給我們弄點吃的，什么都可以,還有喝的。”
他往口袋里掏出錢包,拍了七八百塊錢在桌子上,接下來閉眼就睡。
青蛙比較冷靜,點了支煙,看了眼熟睡的陽哥,對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跟他出去。
我站起來，沒有打擾其他人,基本每個人回來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睡覺。跟著青蛙走出病房，他遞了支煙給我,小聲的說道“醬瓜沒事吧？后背讓人扎了一刀，肚子上又被打了一槍，能扛到醫(yī)院是個奇跡了。”
我笑了笑，指指對面的病房“還在里面搶救，那個水果攤老板介紹的醫(yī)生，到現(xiàn)在差不多弄了五六個鐘頭了，還是沒有消息。等吧，豌豆呢？”
青蛙說豌豆被水果攤老板送到一處賓館里了，叫了兩個可靠的朋友照顧，他現(xiàn)在行動不便,如果在醫(yī)院里面出事很麻煩。這方面，水果攤老板考慮的比較周全,做事也理智。
我們倆兒坐在走廊的凳子上，想了想,我問他那邊怎么樣了，是什么情況？
青蛙深吸一口氣,聲音壓的更低了“這次傷亡太嚴重了，主要傷亡集中在醬瓜和雷海這邊。醬瓜帶來的八個死士，無一幸免,要么引爆炸藥把自己炸死，要么被醬瓜弄死了。我捉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為什么那八個人不能留，剩下的就是最后兩個暗棋子,后來也引爆炸藥,讓雷海這邊傷亡不小。”
“為了豌豆,大家都看出來,醬瓜盡力了,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搭進去。世事無常，這些事情本來就是預料不到,不可避免的。至于雷海那邊,被那兩個人炸死炸傷了不少，那邊也死傷了十多個,加起來得有二十多個了。”
“這還不算受傷的,接下來不知道當?shù)鼐綍趺唇y(tǒng)計傷亡數(shù)字，只要外界影響不大，根據(jù)我在部隊上所見所聞,這種事一般會被壓下來。畢竟傳出去,對于外界太不可思議了，誰能想到這種和平年代，還會出現(xiàn)這種性質(zhì)及其惡劣的治安事件？”
“當?shù)鼐匠鰟恿瞬簧偃?因為醬瓜那個報警，還好我們回去時,走的是另外一條小路,不然就有可能跟敢來的邊防撞在一起了。現(xiàn)在雷海那邊被滿山追,帶著一群人逃命,那老東西這次真的栽了,沒想到醬瓜這么狠。”
“能不能跑出去不知道,雷海以前就聽說過，在緬那邊是個勢力很大的毒梟。營生模式是以毒養(yǎng)軍，以軍護毒,那邊的警察對他根本無能為力。那種級別的人，一般都和那邊的高層有關(guān)系，不然發(fā)展不到今天的規(guī)模。事情鬧的有點大,那個村子的老百姓是直接受害的一方，邊防正在處理后事。”
“這是今天的情報，我回來時，又打探了一會兒，雷海那邊被抓了幾個小角色，大頭目都跑了，找不到下落。還有那個女人的尸體，也被邊防收了，這點我覺得可以利用一下張少奇的關(guān)系,看能不能從警方手里要回來。”
“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目前只和你一個人說。總的來說,豌豆搶回來了，沒有輸贏的一方。兩邊都輸了,這下醬瓜挺過來了,以后肯定要和雷海不死不休。”
“還有，醬瓜現(xiàn)在不穩(wěn)定，回去后要注意他精神這方面,別瘋了。壓力有時候大了，也會把一個人壓垮。他一個人默默背負著你們?nèi)齻�人的壓力，在這個利益至上的社會，我打心底羨慕你們這種感情。”
我拍了拍青蛙的肩膀“咱們也算出生入死的兄弟了,換做你,或者換做我,我們彼此都會出手的。你不也是這種人么？我許浩從來不會看錯人,相信誰了,就往死里相信。”
他沒回答我這句話，沉默著,過了一會兒,抬頭看向我“浩子，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話么,有一天如果我出事了,幫我照顧我的妻兒，還有我的積蓄，就埋在水間逐月里面。得等我死了,你才能挖,看清了太多人的嘴臉，現(xiàn)在我只相信你一個人。”
又來？每次都要用這種交代遺言的口氣來跟我說話。
“草,天天擔驚受怕的，你就不能說點吉利話么？”
我撇撇嘴，罵了句。
青蛙笑呵呵的站起來,打了個哈欠“我去睡了,該說的給你說了。”
我坐安靜的坐在凳子上,盯著醬瓜所在的病房看,過去了一個多鐘頭,大無賴終于打開病房門走出來,他虛弱了似的，滿頭大汗，邊上有個小護士攙扶著他。
我一下彈了起來，跑到大無賴面前“怎么樣了？”
大無賴看見我就來了精神,打開一巴掌，在我眼前晃了晃“五十萬，一分不少,哈哈。不看看你莫爺我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醫(yī)術(shù)？說了就算那小逼兩只腳踏進鬼門關(guān)，我也能給他從閻王爺手里拉回來。”
“愣著干毛，還不趕快謝謝莫爺。”
他背著雙手，穿著白大褂，越看越別扭，什么感覺都能看出來，唯獨看不出懸壺濟世的正義感。他天生就適合做流氓,氣質(zhì)渾然天成。
當然這些話我只敢在心里面想想“謝謝莫爺，謝謝你全家,祖宗十八代。你就是華佗在世，醫(yī)術(shù)無雙啊,你認個第二,誰敢認第一，我他媽跟誰急眼。”
一頓夸，莫老無賴一下就樂呵了,意味深長的拍拍我“先說好昂，這五十萬只是手術(shù)費，所有人一起的，還有我兩個護士的服務費也在其中。接下來的針水藥品這些要另算,別說爺爺黑心,就他那種情況,換個地方人家都不敢收。”
我長舒一口氣,只要醬瓜沒事,其它都好說。
莫老無賴看著身邊幾個小護士，還有幾個醫(yī)生,讓他們給我們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再休息。說完,他背著手離開了，我才注意到,這老無賴從頭到尾都穿著一雙拖鞋。
“哥,走吧，我們給你包扎下。”
幾個人推開對面的病房，陽哥,張秀洋,青蛙他們都在睡覺，睡的很死。老王鼾聲震天響,懷里還摟著之前的小護士。
我拍拍手“都別睡了，弄一下身上的傷。”
幾人醒過來后,挺配合的。
我光著膀子坐在沙發(fā)上,有個小護士手里拿著棉簽還有酒精,再給我擦拭后面的淤青,索性這次運氣好,肋骨這些沒斷。
包扎過程持續(xù)了兩個多鐘頭,該縫的縫，該包扎的包扎。
陽哥拿起桌子上的一個蘋果，咬了口,說道“讓人幫我們?nèi)ハ旅嬷匦沦I幾套干凈的衣服，錢這些的算在手術(shù)費上，離開前會一次性結(jié)清。還有吃的,買來了沒有，餓死老子了。”
有個小護士點頭“好，麻煩你們稍等下，我這就去弄。”
他們對待大家的態(tài)度，像是在供祖宗一樣，其中必然有老無賴的意思。
他遵守承諾，沒有報警，話說回來，給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他自然看得出來我們是什么人,有錢賺，犯不著得罪人。誰給我那么多的錢,我也能把他們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弄到大半夜，小護士買了不少衣服,還有各種燒烤之類的,啤酒白酒什么的管夠。半夜老無賴聞著香味來了，從我身邊擠著坐下來，兩只爪子拿起來就吃。
大家不約而同的沒有碰酒,簡單吃了點東西，倒頭就睡。
老無賴看出陽哥在我們中間地位挺高，跟他扯了一夜的皮，反正張嘴就離不開錢字。最后還是水果攤老板發(fā)怒,老無賴這才不甘心的離開病房。
吃飽喝足,我累得不行,躺在沙發(fā)上睡著。
一群老爺們兒擠在房間里,各種汗臭味,真難為那兩個伺候我們的小護士了。
所有人睡到第二天中午，我醒過來時,神清氣爽,伸了個懶腰，看見陽哥他們正在打牌。大家圍著桌子炸金花,上面堆滿了現(xiàn)金。
無聊之余,我去醬瓜病房里看了他一眼，他臉色蒼白，還在昏迷中。身上插著各種儀器,觸目驚心。
他被隔離起來,有人二十四小時照顧，都是一流的醫(yī)生。
根據(jù)陽哥的意思,等他情況穩(wěn)定下來，就從醫(yī)院里面找一輛救護車,直接運送到市里面。到了那邊,水間逐月也有專業(yè)的醫(yī)生,關(guān)鍵是從那邊呆著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