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出來了么？”

張少奇扭頭看向大家，用一種很古怪的口氣問我們。

大笨本能的說了句，看出來什么？

小胖笑道“宋輝不是真逃跑,他只是借著上次許天仁和秦武那邊聯盟火拼他的借口，暫時退出這個市而已。你們想想,宋輝,許天仁，還有一個陸觀，當年是王丞的三大手下,那段時間赫赫有名的黑社會大哥，超級黑惡勢力的主要骨干。”

“王丞得罪大人物被弄到監獄里面后，他們三人為了爭奪王丞留下來的基業，拼的你死我活。哥仨兒天天碼起了人手,那會兒這里還是一個縣城,就隔三差五的火拼,中間還整死了一個陸觀。一代梟雄,與許天仁和宋輝平起平坐的陸爺,直接讓小弟用刀剁了。”

“雖然許天仁有本事，把王丞的全部基業搶到手中,而且沒用多長時間就穩固了手底下這些勢力,合并成自己的。但宋輝也不是吃醋的，能坐上王丞三大虎將之一的位置,他本人在經商賺錢方面特有本事�！�

“說這么,就是想強調一點，照宋輝這個人的能耐，在晉縣做了那么多年的土皇帝,一手遮天,其中的底蘊和家底，豈是一次大規模火拼就能把他吞掉的？真要敞開了底子斗一斗,許天仁和秦武那邊想要吃掉它，事后也要傷了根基�！�

“他不過是趁機離開,去做某些更為重要的事情。我們公安系統上面顯示,王丞已經出獄了。提前一個星期就出獄了,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去那兒了？很多暗中監視他的伙計,都把人跟丟了,王丞就像從大家視線里面蒸發一樣�！�

“王丞以前被弄到監獄以后,很多忠心耿耿的老部下退隱了，這些年做各行各業的都有，光我們現在能調查出來的人,就有好幾個身家過八位數的大老板。他一旦出獄，只要消息傳出去，那些老部下肯定還會在短時間內集合起來�！�

“到時和宋輝走在一起,你們可以想象一下，他的財勢會膨脹到什么地步？呵呵，王丞辛苦一輩子打來的基業被許天仁鳩占鵲巢，等同于背叛了他，他會善罷甘休么？”

小胖分析的太到位了，車子里面鴉雀無聲，都在聽他說。

張少奇的臉上忽然間就流出了不少冷汗，他揉著額頭“這個市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實在不行，我過兩天就申請把你們調回去。太危險了,我不敢帶著你們冒險。”

聽得出來，他有些怕了。

他把大笨小胖他們帶回這個市,就要把他們安全的帶回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張少奇回去后無法和他們的親人交代。

大笨語氣堅決的說“既然哥幾個打算跟你來這個市,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咱們當初不是立過誓言么，要和這個市的黑惡勢力斗爭到底。再說我們回去了，把你一個人留在市里面，算怎么回事？”

張少奇不說話了,他往嘴里摸了支煙，表情很糾結。

“先回去，通知其他人押送犯人回去，收隊。剩下的繼續搜捕逃掉的人,在宋輝和王丞回來之前,必須把他們留下的暗棋拔了。能削弱一點算一點�！�

警車掉了個頭,往市里面開去。

他們沒把我送回去,而是連著我一起帶到局子里面,門口有不少警察忙出忙進，還有兩個武警守在門口。看見張少奇的車子進去,兩個武警敬了禮,非常標準。

“家里一個人都沒有，把你送回去我不放心,你就在局子里面等著我們下班。你小子最好別亂來,不要給我從局子里面惹事�！�

張少奇威脅了句，和小胖他們匆匆跑進警察局大廳里面，跟著就分散開,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坐在花臺上面抽著煙,感覺很無聊。

一個人捉摸了會兒，我打電話給陽哥,把今晚的事情全部說給他聽。

陽哥表現淡定，在電話里面給我說道“這些我都知道了,今晚村子那邊有我們的眼線,這些都是我們送給張少奇的魚。他現在很開心吧？那么多的貨,五十多公斤,又是大功一件。別看他是個工作狂人,但心里對功績的向往,比誰都強烈�！�

“宋輝的干兒子有消息了，你通知下張少奇，準備吞掉這條大魚。先說好,我們不會插手，只負責轉告消息。能不能抓到那條大魚，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我當時就笑了出來,秦武推給許天仁，許天仁又推給張少奇。面對那種大兇大餓的亡命徒，誰想要吃掉他，至少要崩掉幾個牙齒。誰也不愿意冒這個險，命是自己的，真要拼起來，冷不丁挨了顆子彈，到時候后悔沒地兒哭。

整體感覺，卻有些不大對勁兒,許天仁對宋輝干兒子的仇恨，真要找到消息,一定不會放過他。

想了一會兒，沒有什么眉目,干脆搖了搖腦袋,把這些想法拋出去。陽哥聽見我不說話，從里面問了句“你小子又在瞎想什么呢？”

“沒事，歡歡姐怎么樣了？”

陽哥在電話里哈哈笑“小浩子，你他娘眼里除了女人還有什么嗎？現在連許爺都說你重色輕友，看見女人就走不動道了。你不信看著,遲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我滿不在乎，為比生為比死，為比奮斗一輩子，你愛咋說就咋說。

他沉默片刻,說道“我在水間逐月里面幫她安排了一分輕松的工作,福利待遇都挺高,不用像之前那樣拋頭露面。她表現也挺積極的,人緣這方面的也不錯,在里面帶著，王丞來了都傷不到她，你可以放心了吧？”

“這段時間,你就從張少奇身邊帶著,我們自由安排。他是警察，各方面都能極大程度保證你的安全。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可以回來了。”

隨后跟陽哥扯了一會兒,我掛斷電話，看見公安局門口有小吃攤，出去買了碗涼面,味道不錯。天天跟著張少奇他們吃桶面,我都吃怕了。

幾串烤肉，一碗涼面,兩瓶啤酒。我提著走到局子對面的街道，楊姨就是在這里被人一槍結果了性命。在地上,隱約間能看見沒有沖洗干凈的暗紅色血跡。

街道上人群來往,附近有條小吃街,一道半夜里,格外的熱鬧。市里面一共有兩個地方號稱不夜城,一個是西關路那邊的娛樂不夜城。剩下的就是公安局對面的步行街,被當地人成為美食不夜城。

我就坐在楊姨曾經倒地的位置，咬開啤酒蓋，拿出涼面一邊吃一邊喝,來往的行人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皆是紛紛從我身邊繞開。

伸手摸了摸地面的血跡，不知為何,我呵呵呵笑了出來，整個人變得莫名開心。

當時我只要早一秒把她推開，也許楊姨就沒事。她像個長輩一樣，對我照顧的無微不至，甚至因為上次我和霸龍的矛盾，跟他撕破臉皮大吵一架。

我一只手提著啤酒，平躺在人行道上，抬頭看著天空。

看著看著，有種想哭的沖動,跟著眼淚從眼角流出來，但我嘴里卻在呵呵的笑。

這個坎,我一直過不去，不管怎么想,不管旁邊在么開解,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愧疚。

翻個身，我看著面前那已經很微弱的血跡,摸了摸地面，笑道“楊姨，我想你了。你要是有在天之靈，幫我保佑一下豌豆,希望他平安無事�！�

“小伙子，你沒事吧？”

有個男子蹲在我身邊,把我從地面攙扶起來,仔細的打量了我一眼，問道“要不要我幫你報警？”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妹子,妹子在邊上推了推男子,小聲的開口“忠哥，走吧,不要多管閑事。小心有什么問題訛上你,吃過的虧還不少么？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你了？”

這個叫忠哥的男子無視了身邊妹子，繼續開口“哥們兒，我幫你報警吧？”

我無視他,呆呆看著地面。

接著他說話了“喂,公安局么，你們門口對面有個人怪怪的，大晚上躺在地上一邊哭一邊喝酒,我怕有什么為題,怪危險的。麻煩你們來處理一下，地址就在你們門口,對對，步行街這里。”

“嗯嗯,好的,謝謝你們�！�

他把電話裝起來,笑道“哥們兒,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凡事往好處想。我幫你報警了,趕緊回去吧。這大晚上的，挺嚇人�！�

妹子有點急了，拖著男子往前走“行了,快點走吧，人家都不鳥你，不領你的情，你跟他較勁什么？”

不一會兒,有個穿著警服的男子走過來，看見我時愣了下。

“我草，許浩，你大晚上的發什么瘋呢？不是讓你在局子里面等著我們嘛，你過來干……”

來人是小胖，他嘴里的話還沒有說話，接下來看見我臉上的眼淚，他就不說話了。低頭看了眼地面，他顯然是回想起什么，嘴里苦笑出來“你小子,過去這么長時間，我還以為是誰呢,先回去吧。”

他把我拉起來。

“哥，你說我是不是挺自私的？”

我看向小胖。

他猶豫了一下“習慣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