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上面的名單,除開今天中午放走那些,剩余的大小掌柜都列在其中,最后一個是白金漢宮。
基本十分之九的勢力都在上面了,我還在市里上初中的時候,白金漢宮矗立在這里,經過多少次改朝換代和嚴打都相安無事。
白金漢宮披著一層神秘色彩,從來不插手市里面的爭斗,說白了就是保持中立。外面的人不管怎么打怎么斗,也從來不會把戰(zhàn)火燒到這里。這么一塊肥肉,少不了有人暗中覬覦,它存在這么久,是有原因的。
總之這個地方對于我們來說就是迷,今天許天仁的言行舉止,表明他要玩命了,所有的家底全部拉了出來,不惜一切代價的都要給楊姨報仇。
現在所有人全是他的懷疑對象,雖說宋輝的干兒子嫌疑最大,但是在找出真正的兇手之前,沒人能洗清嫌疑。那些僥幸逃跑的人,算逃過一劫,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等許天仁找到兇手后,消氣了,再回來登門拜帖子,道個歉,剩下的事情就迎刃而解。
這一天,大家人心惶惶,一個發(fā)瘋的許天仁,比兩個發(fā)瘋的張少奇還要恐怖。他是黑老爺,不會在乎做事情的手段,楊姨的死激發(fā)了他內心的仇恨,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只會更加黑暗。
金杯停在中心街一家商場門口,三層樓,專門賣家具的。此刻大門緊閉,一個人都沒有。陽哥眼眶紅紅的,大吼道“這些逃跑的,把他的基業(yè)全部滅了。”
鐵手大貓他們來拉開門走下車子,跟在后面那輛車則是下來七八個人,還拖出來了一臺切割機,跟著拉了線路對準卷簾門開始切割,F場非常的夸張,到處是圍觀的市民,指指點點,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火星四濺,卷簾門被暴力切開,最里面是玻璃門。有兩個人手里輪著大錘子,對準玻璃四角咣咣砸。
鐵手靠在車上,嘴里叼著煙,看見玻璃門被砸碎,二話不說,轉身提著兩桶汽油就往里面去了。
大貓黑狗跟在后面,三個人走到里面,沒過幾分鐘又走了出來。鐵手站在門口伸了個懶腰,四周看了看,嘴里呵呵的笑。他身后漫出煙霧,沒過幾秒鐘,接著從家具城里面火光沖天,燃燒的很快。
上了車,黑狗平靜的開口“下一家。”
今天晚上,到處是燃燒的熊熊大火,而且通往這些地方的街道都被堵死了,引發(fā)嚴重的交通大擁擠,火警根本趕不到,只能看著大火蔓延。
我坐在車子里面,看著窗外的混亂,開心的笑了。
第二家是個地下賭場,最外面是個小型超市,上了二樓有個暗門。這個小掌柜打算魚死網破了,他沒有帶著人跑路,而是集合了四五個忠心耿耿的手下,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勢站在門口。
金杯車停在小超市的對面,陽哥拿起名單一看,扭了扭自己的脖子,邪惡的笑了。他抓起座位旁邊的ak,端著就下去。感覺今天許天仁和他們兩個瘋了,沒有一絲理智可言。陽哥那種臉上表現出來的邪惡,比秦武的還要讓人印象深刻。
我深吸一口氣,盯著窗外的人,隱約間,似乎在車窗上面看見了楊姨的笑臉。抓起放在腿上的槍,拉開車門提著走下去了。
對面的小掌柜年紀四十左右,穿著普通,耳朵上面掛著一個女人用的吊墜,整體看起來很不協調。他身邊站著四個人,手里都提著片刀兒,用布條綁在手腕上。
“屠夫,我艸你媽,老子沒有惹你們吧?當真要趕盡殺絕,不給一條活路嗎?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今天你想要進去毀老子的基業(yè),就得踏著老子的尸體過去!
說話間,我們身后隔著幾條街道的地方,發(fā)生了劇烈的爆炸,咣,一聲巨響,頓時沖天火光。那個掌柜抬頭看了眼,臉色變了“瘋子,你們這些瘋子,根本就是亂殺無辜。宋輝不在,真以為是你們扛旗了!
“我再說一遍,楊老四的死跟我們沒有關系,我們的確有過矛盾,但還沒有激化到我派人要她命的地步!
他臉紅脖子粗,情緒激動。
陽哥嘴角的邪惡笑容越來越多,他端起ak,槍口對準他們“我數三個數,讓開!
小掌柜猶豫了下,咬牙切齒的說“你,休,想!”
砰砰砰!
陽哥和鐵手同時扣下扳機,小掌柜身上立刻全是彈眼,索性這個賭場在的地方偏僻,沒有太多人。
我跟著端起ak,對準那邊的人扣下扳機,槍把子震得握手膀子發(fā)麻,上面今天被那個殺手打了一槍,到現在還沒有處
理,我現在的狀態(tài)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只看見上面溢出不少血跡。
“屠夫,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庇袀人渾身是血,拖著倒在地上的小掌柜往超市里走。陽哥抬起槍口,一只手端著,披著大風衣,一步一步的往超市門口走去,異常霸氣。
小掌柜帶出來的人,四個被當場打死,只剩下一個身上被打了兩槍。走了幾步,他就沒有力氣了,和死透的小掌柜靠在收銀柜上。他臉上有不少血,很虛弱的看著站在面前的陽哥“你們這些瘋子,老子就算做鬼都不會放棄你。”
陽哥咧嘴一笑,這個笑容太陌生了,他槍口對準這個人的眉心,忽然大吼一聲“今天就算貼上這條命,我也要給老四報仇,寧殺錯,不放過!
砰,砰砰。
血液濺得柜臺上到處都是。
大貓面無表情的提著兩桶汽油,率先往樓上走去。剛上去,看見很多的麻將桌,還有老虎機,比較老那種水果機,打魚機。
有個長相清秀的婦人坐在地上,驚恐的摟著兩個小孩子,地上有不少煙頭,環(huán)境很差?匆婈柛绾臀覀兲嶂鴺屪呱蟻,婦人尖叫了聲,背對著我們,把孩子摟在懷中。
陽哥抬起槍口,對準了婦人的后背,他沒有立即開槍,眼神很掙扎的望著這個婦人。站了幾秒鐘,陽哥又慢慢放下槍口,接過大貓手里的汽油桶,擰開蓋子往四周倒,空氣中飄著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大貓嘆息了口,蹲下來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跑,快跑!
緊跟著,他站起來掏出一個za打火機,直接丟在了地上。火勢瞬間蔓延開,婦人拉著兩個孩子的手,慌忙的往下面跑。沒過一會兒,下面?zhèn)鱽砹艘宦曀盒牧逊蔚募饨小?
丟掉手里的汽油桶,陽哥轉身往下面走去,大火吞噬了二樓,濃煙順著樓梯往下面散開。走到一樓,我看見婦人抱著小掌柜的尸體,哭的厲害。
鐵手一只手抱著一個小孩子,大貓則是拖著婦人的手,往外面走。走出超市,隨便丟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上了金杯車。
鐵手是最后一個上來的,他朝柜臺上拿了兩根棒棒糖,撕開包裝遞給兩個小孩子,他捏了捏他們的臉,小聲的說道“他太傻了,這個時候要是跑了,就不會有什么事情了!
其實我們心里都明白,這個小掌柜和楊姨的死沒有一丁點關系,他們只是受到了許天仁的遷怒。
火勢很快蔓延到一樓,小超市變成了汪洋火海,那個婦人抱著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下一處。”
陽哥說了句,踩下油門,車子狂飆。
街道上,很多地方都燃起大火,我們和青蛙張秀洋撞在一起。一家酒吧門口跪著五六個人,青蛙滿臉是血的提著片刀,身后停著三輛車子,十多個人。
我們就從他們身邊開過去的,青蛙抬頭看了我們一眼,目光有些閃爍,沒有說話,整個人很安靜。張秀洋提著ak站在邊上,最后他抬起頭,‘啊’的喊了一聲,槍口對準這些人的腿一陣狂掃。
如果不是遇到我們,或許這些人沒事,我下意識看了眼開車的陽哥,他仿佛什么都沒有看見。
今晚是一場沒有懸念的人屠殺,只要不碰到盛怒的陽哥和龍叔,那些人損失的只是一個場子。他們瘋,不代表手下手有人都瘋了。
我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很難受,口袋里一直裝著楊姨那塊帶血的絲巾!拔冶緛砜梢跃人,就晚了一秒,就一秒鐘。對不起,楊姨,我太慢了,就慢了一秒,把你推開就沒事了!闭f著,我聲音哽咽起來,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精神上非常非常的壓抑,我握緊拳頭,照著車窗砸了幾拳,手背上磨破了皮。
大貓點了兩根煙,往我塞了一根“別太自責,這件事情怨不了你,誰也不想發(fā)生這種事。你不能把所有的過錯,全部攬到自己身上,混這行,不管是誰,都會面臨這種結局。我們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楊姐她心里明白的!
最難以釋懷的,是我親眼看著楊姨從我面前倒下,那個瞬間,楊姨眼里的溫柔,嘴角對命運無可奈何的笑容。這些才是最折磨我的。
我不敢閉上眼睛,一閉眼,就會夢見楊姨的臉。
電話響了,是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來電,接聽電話,醬瓜的聲音從手機里面出來“你們快去白金漢宮,許天仁要跟里面的人火拼了。你們先過去控制一下場面,我送你們一份大禮,等我半個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