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軒嘴里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間就長大了嘴,兩只手用力掐著自己的脖子,整張臉夸張的扭曲在一起,看起來非常痛苦。
跟著他就哭了,眼淚往下掉,一只全是鮮血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衣服。
“浩……浩子……”
他壓在我身上,血液滴的我一身一臉都是。
后面陸歡歡在尖叫,聲音接近嘶啞,臉上全是眼淚。她樣子及其狼狽,雙手扯著自己的頭發,一個字不說,就是瘋一樣的大叫。
不知為何,看著劉軒的樣子,我突然間就平靜下來,慢慢的往地上爬起來,手里死死攥著片刀,把劉軒背起來,很沉,我兩條腿幾乎撐不住。剛把他背起來,然后摔在地上,我喘了幾口氣,又站起來去拉他。
像這樣重復了好幾次,我終于把他背起來,他一動不動的趴在我背上。我叫了兩聲哥,沒有任何回復,站在原地扭頭看了眼陸歡歡,扶著墻往前面走。
門外一個人都沒有,服務員和參加婚禮的客人都撤走了,發生這么大的事情,出了什么事,別說王超,孫連成也擔不起,那是要掉烏紗帽的。
看著空蕩蕩的走道,我身上出現了一股子茫然,無助絕望,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走了兩步,整個人連帶著背上的劉軒一起摔倒在地,他往邊上滾了兩圈,早已沒有了呼吸。在脖子后面,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彈眼,流出許多的血。
我爬過去抱住劉軒的腦袋“哥,我帶你一起離開這里,你不是要讓醬瓜去看你父母嘛?你這不講究,哪兒有讓別人去看自己的父母的,你才是他們的親兒子,只能你去,對不對?他們把你養這么大,你不能不講究的,我帶你走,一定帶你走。”
我腦袋停止了思考,緊緊抱著劉軒靠在墻壁上,上面全是我后背溢出來的血。摸了摸口袋,往嘴里放了支煙,拉著他的手往地上拖,幾米外的位置就是電梯。
他睜著眼睛,仿佛再看我,那種眼神,我永遠不會忘記,和他對視在一起,我就害怕,低著頭不敢去看。我當時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把他拖到電梯門口的,跟著瘋狂的按電梯門,眼淚又順著臉流下。
王超沒有跟出來,他留在了大廳里面,這一層樓,就只有我和劉軒,四周安靜的讓人害怕。幾秒后,電梯門打開了,我把劉軒拖進去,狂按一樓。
進去電梯,我慢慢的坐下來,用力拉住劉軒的手。他幫我擋了一顆子彈,要不是他,死的就是我。那種感覺,壓抑的我精神快要崩潰,盯著他的臉龐看了幾眼,我‘啊啊’的大叫出來,捂住自己的臉,埋到腿上痛哭。
電梯門開了,酒店大堂里面一個人都沒有,玻璃門外面有很多模糊的警車燈光,一閃一閃的。很亂,到處是槍聲,我做坐在電梯里面發呆,身體快要麻木了,一只手摸了摸后背,放到眼前,我無力的閉上眼睛,靠在里面打算任命。
過了幾分鐘,我聽見不少腳步聲,睜開眼睛一看,大堂里面有兩隊全副武裝的武警彎著身子往我這邊過來。他們分成兩個隊形,最前面兩個人抬著盾牌,不知道是防爆盾還是什么,迅速往我逼近。
我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舉起手里的片刀“滾開,都給我滾開。”
我按下電梯門,一邊哭一邊喊,電梯門關了上來,我就坐在里面,抱著劉軒發抖。
外面開始喊話了“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我點著煙,叼在嘴里,伸手去劉軒口袋里面抓出一把子彈,退出彈夾一顆一顆的壓,就剩七八顆了,我全部壓進去,然后上膛。對準電梯門,砰砰打了兩槍,大吼道“都他媽給我起開。”
外面沒有還手,安靜了一會兒,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小伙子,你別激動,我是專門給你談判的。我們倆兒好好說說,我讓他們全部出去,你讓那個狙擊手不要開槍。你一定有方法聯系他的,咱們各退一步,你看行不行,你年紀輕輕的,怎么就想不開了?”
“還有你朋友,繼續下去,他可能就沒命了。現在醫療科技這么發達,可以讓我們先把他送到醫院,不管怎么說,還是有機會的。我沒有敵意,也不是警察,你們應該明白的,我們談判專家,不帶武器的,我們也怕把事情鬧大了。”
“我過來,你別開槍,我來電梯里面跟你談。行不,咱倆好好說說。”
說完,聲音消失,我把槍放到腿上,深吸了一口煙,接著把煙放到劉軒嘴里,讓他叼著。電梯門被打開了,大堂里面那兩隊武警對了出去,就在門口。
有個穿西裝的人走了進來,年紀大概在五十左右,頭發有些花白了。他喘著一套警服,手里拿著瓶礦泉水,進來后,他又按下電梯門。
他皺著眉頭看了看電梯,里面很多血,嘴里嘆息了口,把手里的礦泉水遞給我。我擰開瓶蓋,一口氣把里面的水全部喝完,抬起手里的槍,對準他。
他舉起雙手“別激動,我帶著誠意來的,俗話說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你要給我弄死在這里了,就沒有任何余地了,外面的武警會全部沖進來。你知道那種性質是什么,我跟你談談,不管成不成,對于你來說始終是一個機會。”
這個人舉著雙手做到對面,看了眼劉軒,笑道“受什么刺激了?好端端的想不開,非要玩命。我看你最多二十五,很年輕的,人這一輩子,走錯一步就步步走錯了。你們年輕人懂法律,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你,你們在局子的檔案里面也算有名了。貌似許天仁是你堂哥,你們是親戚關系,呵呵,難怪你年紀這么輕,在幫派里面就能爬這么高的位置。還有你身邊那幾個小哥們兒,一個叫醬瓜,一個叫豌豆,核心成員還有叫老王的,棍子的,剩下的是這個叫劉軒的,對不對?”
說完,他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那種笑容絕對不是警察能露出來的。
“外面現在最少有十幾個警察,武警更多。聽我的,我為你好,門口那個狙擊手也瘋了,對警察開槍。雖然沒打死人,但他暴露了,告訴大家,從這個縣里面,還有一支狙擊槍,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狙擊手,而且反偵察能力完全是大師級別的。”
“打一槍換個地方,而且事先準備好了退路。我們這邊武警大隊,兩個狙擊手,全被他弄了,一槍沒有了任何戰斗力,全送醫院去了。按照這種局面,不出兩個鐘頭,部隊上就來人了。狙擊手是部隊的責任,是他們培訓出來的,現在引起了轟動,肯定要來剿滅他的。”
說著,他拿出一個電話丟到我手里“新手機,新電話卡,辦卡的身份證安全。你打電話告訴他,讓他離開。你要相信我,真的。”
接下來,他往劉軒身上蘸了點血,在電梯上寫出幾個字“我是你們的人。”
我震驚的看著他,心臟皺縮。
難怪那個笑容很古怪,他擦掉那幾個字,把手機遞給我。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他同樣看著我的眼睛,笑了笑,又拿口語對我說“許爺,讓我救你出去。”
我沒有選擇,只能相信他,他沒必要騙我。我接過手機,輸入青蛙的電話,發送短信過去,告訴他事情超出控制,計劃有變,不要管我,撤。
他又笑著用唇語說道“來,打我。”
我不明白他為何這樣,但還是照做,一拳打在他臉上。他整個人往后靠去,同時伸手一把撤掉了衣服上的紐扣。我當即就反應過來,那是一個竊聽裝備。
“外面有人接應你,你劫持我出去,能不能活著離開,就看你的造化了。轉告許爺,保證我家人的安全。”
迅速說了句,他整理一下衣服,往地上站了起來。
我脫掉拿出裝在口袋里面的引爆器,脫掉西服外套,解開了襯衫的第一個紐扣,一只手捏著引爆器,一只手抬起槍頂在這個人腦袋上。
“背著他。”
我開口說了句。
他順手背起劉軒,打開電梯走了出去,我就跟在他的后面。
剛走出去,門口就被十幾支沖鋒槍對準,我挺坦然的,用槍口頂了頂他的腦袋,對外面的人大吼一句“都給老子起開。”
他喊了一句“快點出去,他身上有雷管。”
門口的武警,迅速往后退。
他笑著指了指頭頂“人的命,天注定。”
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槍口頂著他的腦袋往外面走去。
走出酒店大堂,站在樓梯上,我看見外面被無數警車包圍,還聽著幾輛防爆車,到處是警戒線。剛出去,不少槍口對準了我。
“他身上有雷管,快讓開,讓開。”
這個人聲音很大,沖下面吼吼。
我揚起手里的引爆器,一步一步的往樓梯下面走。
“所有人,后退一百米。”
有個人大吼了聲,現場警察同時往后退。直到出來,我發才發現自己的處境,插翅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