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漠這次是和穆瑾同乘一輛馬車,不想落人口實,端端地坐著,看著另一邊的穆瑾雖穿得也有些厚實,可是比起大家到底還是顯得有些單薄,手尖泛白。宋漠就沉下臉來。
“王妃這樣進宮是想要告訴皇上,本王虐待與你嗎?偌大一個懷王府,懷王妃卻衣衫單薄,傳出去成何體統!”
穆瑾將手縮回了寬大的袖子里,不動聲色的說道:
“王爺多慮了,臣妾體質好,這些還凍不著臣妾。”
宋漠冷哼一聲,便不再管,索性是穆瑾自己這樣的,自己也沒有欺負她,便任由她了。
宋漠打定主意,便不再管穆瑾,閉上眼睛養起神來,穆瑾看了宋漠一眼,又伸出手微微的撥開馬車的簾子,看了一眼外面,冷風“嗖”的一下灌進來,宋漠瞇開雙眼,就看見穆瑾看著外面發呆的樣子。
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穆瑾的側顏,穆瑾的膚色很白,映襯著外面的雪花好像更白了一些,可是宋漠卻覺得穆瑾的臉色不像是正常的白皙,反倒是有些生了病的樣子,宋漠一直看著穆瑾,覺得好像記憶中那個經常出現的女子跟穆瑾竟有些重疊起來,一顰一笑,宋漠好像又看見了那個女子。
突然,宋漠驚醒,不,他愛的是曲泠兒,那個女子也是曲泠兒,怎么可能是穆瑾,一定是他夢魘了,宋漠搖搖頭,努力讓自己將穆瑾的模樣與腦海中那個女子的模樣分離開來。
穆瑾似乎注意到了宋漠的異樣,轉過頭來:
“王爺這是怎么了?”眼神里透著一些著急。
宋漠看出來了穆瑾的眼神,卻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說道:“本王沒事,王妃還是顧好自己吧。”
穆瑾便不再說話。
馬車一路行到王宮門口便停了下來,早早便有宮人在候著,見到懷王與懷王妃下了馬車,便殷勤的湊上前去為二人引路。
兩人靜靜地走在宮道上,雪早就停了,厚厚的一層積在兩旁,想來應是宮人一早就打掃好的,畢竟是常過往之地,若是宮中哪位貴人摔了便不好了。
快走到墨祥宮的時候,一絲黑氣飄過,速度極快,肉眼凡胎根本看不見,穆瑾眼角瞥到的時候,黑氣已經消散在天邊了,穆瑾往暗處使了一個眼神,一道金光便跟著追過去了。
進到墨祥宮,便有小公公通報到:
“懷王、懷王妃到——”
宋漠取下披風遞給旁邊守著的宮女,穆瑾沒有穿披風出來,進到大殿也正好覺得舒適,不由得感嘆一句,自己竟也有畏寒的一天,雖說仍然比凡人耐得住一些,可終究比以前弱了。
宋漓看到穆瑾穿著單薄,右耳似乎有些微紅,白皙的手好像更加白了一些,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怎樣,宋漓便有些不悅,可是卻說不出來為何:
“天冷,懷王妃還是應當注意身子,早前朕便聽說懷王妃病了,如今更是要好好保養才是。”
穆瑾只是微微頷首:
“多謝皇上關心,穆瑾的身子無大礙。”
宋漠卻沒有多在意,若是真的病了,這三個月也沒有聽下人來通報,也沒有聽管家說過,想來不是什么要緊的病吧。
寒暄過后,便開始坐下來了,太后難得的沒有為難宋漠與穆瑾,只是坐在一旁,臉色有些不好而已。
由于是家宴,且真正的主子也沒有幾個,不過就是太后,宋漓,衛妃,宋漠加上穆瑾五個人,所以為了熱鬧一些,宋漓便直接吩咐大家圍在一起,不像平時設宴那樣分開,大家倒也沒有說什么。
宮人挨著為幾人斟了酒,宋漓便舉起酒杯說道:
“今日只是家宴,無須拘禮,朕敬大家一杯。”
穆瑾和宋漠也都舉起酒杯,穆瑾將酒湊到鼻前嗅了一下便聞出了不對勁,冷漠的看著太后,將酒杯放在桌上。
“我以為太后如今是修身養性了,原來是在這里等著我嗎?”
猛然聽見穆瑾這樣一句話,宋漓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向太后,果然,太后臉色異常,宋漓也沉下臉來,將酒杯放在桌上,因為他知道穆瑾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說,且太后的模樣已經不打自招了。
宋漠也是放下了酒杯,穆瑾一說,他便知道發生了何事。
太后見穆瑾知道了,卻還是強撐著,那人說過,一定要讓穆瑾毫不知情的喝下去,否則穆瑾一旦發現,下場便是慘烈。她知道穆瑾有本事,所以拿到東西以后就找了宮中最好的御醫前來,確認了確實無色無味可殺人于無形,這才敢下到穆瑾的杯中。
“懷王妃在說什么,哀家聽不懂!”
穆瑾輕“呵”了一聲,把玩著酒杯:
“太后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嗎?還是當穆瑾就有這么愚蠢,分辨不出來嗎?”
穆瑾說話間左手微微聚起光力四散開來,周圍的所有宮人便暈倒在了地上,只剩他們幾個還清醒著。
這是宋漓和宋漠第二次見到穆瑾出手,本以為上次匈牙國使臣比試那次,穆瑾已經夠驚艷,不曾想她竟還有如此身手,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凡人了!
宋漓雖也是第二次見穆瑾出手,可是畢竟見南寧出手過,那時南寧的身手詭異,他便猜想穆瑾應該更甚,匈牙國那次他雖有遇見,可是終究覺得還是平平,今天才是讓他心驚,而宋漠卻驀的心內一緊,穆瑾剛剛的模樣倒有些熟悉了。
穆瑾將酒杯猛地擲到地上,里面的酒水便灑在地上,不似普通的劇毒腐蝕,卻泛起一團黑氣,顯得有些恐怖。
“我不管你是跟誰勾結,抑或是那背后之人跟你說了什么,今日,你是將這酒放到了我的面前,看在祁皇的面上,我便給你一次機會,但若是你還有什么歪主意,不管是你還是你身后之人,一個都跑不掉!”
太后何曾被人這么指責過,面色鐵青,可是穆瑾的氣勢實在太強了,那人說過穆瑾眼睛很毒,輕易便能發現,所以讓自己小心再小心,可是自己已經夠小心了,怎么還是被發現了呢?
況且看穆瑾的身手,哪怕她再不懂這些武學之類,也看得出來天底下沒有幾個做得到這般,心里惶恐不安,開始有些后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