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
東野綿江冷冷的看著她：“你覺得你這樣做有什么意義嗎。以自殺來威脅別人？呵，真是可笑。沈心桐，你覺得呢？”
她呆滯地站在原地，無所適從。
克莉絲汀顫抖著，將那把匕首，擺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心桐……你……你倒是說話呀……”
克莉絲汀好看的眸子中布滿了水霧，她哭了。
“我是你最后的累贅對吧？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會得到自由，永遠(yuǎn)堅守我們小時候的信念的，對吧？我的死，一定是值得的，對吧！”
誰知……
“放下武器吧。”
沈心桐默默抬起了頭。
克莉絲汀：“誒？”
“真是難看啊……
小時候的信念，那是什么東西？不過是兩個小丫頭在玩過家家而已，不要只是因為手里拿的勛章是真的，就真的記一輩子啊。”
克莉絲汀：“桐桐？”
沈心桐：“你聽好了。這個女人說的沈作良，的確就是我的父親沒錯。我的身體，我的生命，都是他給的。他的意志，他的夢想，由我來繼承。
一切的一切，都是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決定好的事實。這都不是你一個外人能夠左右的事。”
克莉絲汀一臉茫然：
“我？外人？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我的母親……不，伊什塔?蘭格雷將軍要是聽到你這么說，九泉之下，豈！能！安！息！”
沈心桐，周身一怔。
卻還是冷下了臉。
“跟我說這些是沒用的。事已至此，我已經(jīng)無意再和你玩什么無聊的閨蜜游戲了。至于你母親，呵，那個女人在我心里的地位，又怎能比得上我父親？
我鄭重地告訴你，克莉絲汀?李?蘭格雷。組織里的事情，你知道的太多了。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加入，還是死亡！”
克莉絲汀，癱軟在地。手中的匕首，也咣當(dāng)一聲掉在了地上。
沈心桐：“你說過的吧。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
克莉絲汀，萬念俱灰地點下了頭。
“嗯，我……我加入。”
東野綿江看到這情況，即便老謀深算如她，也看不到任何破綻。這才滿意地轉(zhuǎn)身離開。
東野綿江：“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接下來的參觀，你們自己到處轉(zhuǎn)轉(zhuǎn)吧。記住你們今天說過的話，我們，三年后見！”
這一天。
返程的公車上，空空蕩蕩，只有她和克莉絲汀兩個人。
“吶，桐桐。你……你在那邊說的，都是真心話嗎？”
她佯做不經(jīng)意間問道，碧色的清澈目光里，卻盤旋著無比沉重的渴求。她多么希望面前的沈心桐還是之前自己認(rèn)識的那個人。
可惜，世道卻是如此殘酷。
沈心桐：“是。”
克莉絲汀，一時瞳孔一縮……
“克莉絲汀，你想讓你的母親復(fù)活嗎？你想讓你的父母不再專注于工作和軍務(wù)，復(fù)活，然后再重新愛你一次嗎？”
克莉絲汀狠狠別過了臉去。
和東野的話簡直如出一轍，她根本不想再聽第二遍。
“人死不能復(fù)生，歷史不會逆轉(zhuǎn)。不要再跟我提起這個問題了。”
沈心桐：
“AutoReality，意為縮寫為A？R？的現(xiàn)實生成技術(shù)。區(qū)別于現(xiàn)有的VR虛擬現(xiàn)實技術(shù)，以跨過人類正常聽覺，視覺，觸覺的方式，進(jìn)行人腦對電腦的核心直連。
圣經(jīng)上說，巴比倫為了重返伊甸園，建造了可以用來攀爬到天堂的通天塔，他們失敗了。
而那個人為了重返幸福的伊甸園，拋棄了一切的財富，地位，甚至人性……他將一切，都獻(xiàn)給了這件事業(yè)。
既然無法回到天堂，那就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
這，就是我們的組織‘日月湖’的宗旨。財富，命運，榮耀，和平，人類一切的夢想，都在這里……”
克莉絲汀，抽泣了一下。
“那又和毀滅世界有什么關(guān)系。這難道不是世上最虛偽的事情，最可笑的笑話嗎。”
而她卻殘酷的繼續(xù)介紹道：“當(dāng)然是，正因為這是虛偽的，是可笑的，所以需要通過清洗這個世界，來重建我們的信仰。”
如果虛偽只存在于部分人的想象中，那它就只是單純的虛偽。
而如果將虛偽刻畫為所有人與生俱來的本能，那這就是真實。
如果虛偽只是部分人借來澆灌憂愁的工具，那么它只是一個游戲。
但如果所有人都必須全身心投入到這個游戲中，那么這個游戲，便等同于真實……
日月湖的存在，就是為了打造這樣的一個世界：將世界上所有人都安置在一個無比美好，心想事成的天堂里。然后將人類大腦中空閑的部分用于系統(tǒng)本身的云計算維持，以及控制機械人來完成人類生存必要資源的采集與再生。”
克莉絲汀安靜地聽著。
“一個寂靜而又完美的地球呢……”她喃喃著。
而她點了點頭。
“是的。在這個世界，壞人們可以為所欲為，逍遙法外，卻不影響到其它任何人。而與此同時，虛假的天災(zāi)人禍也會繼續(xù)發(fā)生，讓好人們得以繼續(xù)發(fā)揮自己積德行善的念頭。
只是，一切的一切，再也不會有人因此受傷。因為一切的一切，到頭來只不過是毫無意義的程序代碼而已。”
克莉絲汀有點陶醉的笑道：“真好。”
沈心桐瞄了她一眼繼續(xù)道：“只要世界改造完成，想要回到真實世界的人也擁有著隨時登錄隨時下線的權(quán)利。而迎接這些人的絕不是組織的報復(fù)，而是一個沒有污染，沒有戰(zhàn)爭，到處都是鳥語花香的……
綠色新地球，美麗新世界。
沒錯，那個地球絕對是綠色的。只要將生存用度壓縮到合適的水準(zhǔn)，人類根本沒有必要去破壞這個世界。人類用了幾千年來破壞地球，但若真心實意想將其恢復(fù)的話，只需要二十年！”
克莉絲汀卻道：“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在新世界的森林里蓋個小房子，每天一起讀書一起玩。這樣，也可以嗎？”
沈心桐笑道：“晚上要記得回家哦，你爸媽會等你的。”
誰知，冰雪聰明的克莉絲汀卻突然道：“那么問題來了——如此美好的世界，為什么你這些年來卻一直如此抵觸呢？”
沈心桐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克莉絲汀悄悄握住了沈心桐的手，卻發(fā)現(xiàn)盡管她所訴說的場景如此美好，她的體溫，卻是無比冰冷！
她在說謊。
一切，只是為了讓克莉絲汀不再為了她尋短見而已。
既然一切已然無法挽回，那么只要拉克莉絲汀下水，就可以暫時安寧了。
克莉絲汀頷首微笑：“桐桐……只要你說，我就會聽，所謂朋友，就是如此！不論你是誰，你的立場如何，你的信念如何，我一直在這里。”
沈心桐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
嘴邊萬分苦澀。
終于眼前朦朧一片，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