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冷屏還對著一屋子寶貝發呆,一個大嗓門的婦人高高興興地走了進來,說道:“慕大夫回來啦,我們家二妞今兒早上還念叨著你……”
王嬸一走進來,見慕言之和一個漂亮的女子牽著手,兩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想到自己剛剛還把慕言之當未來女婿,王嬸尷尬地看著兩人笑了兩聲,慕言之連忙說道:“王嬸,這是我家娘子。”
王嬸連忙上去拉著冷屏的手,說道:“哎呦,好漂亮的娘子,跟慕大夫真般配呢!”
冷屏敷衍地笑了兩聲,別以為她沒聽到她剛剛的話,哼!
王嬸是個典型的農家婦人,皮膚暗紅,身材微胖,頭發用一根木簪子盤在頭上,身穿一件褐色麻布衣裳,一張臉上笑出了許多褶子。
王嬸又笑著跟慕言之玉琢嘮嗑了幾句,才攆著步子地出去了。
慕言之帶著冷屏熟悉了一下家里,而后又帶著她來到鎮上自家的醫館,村子離鎮上不遠,坐馬車兩刻鐘就到了。
鄉下的小鎮子上雖然比不上京都的繁華,但也別有一番鄉土情趣,冷屏一路上看得很是過癮。還買了許多從來沒有見過的鄉下小吃,吃得滿嘴油,慕言之好笑有無奈地為她擦嘴。
醫館之前招募了一個老大夫,慕言之不在期間,由老大夫看管這間醫館。
慕言之帶著冷屏走進醫館,老大夫正在為一個感染了風寒的孩子開藥。醫館里的病人不多,幾個伙計正在抓藥磨藥,見到慕言之來了,紛紛見禮道:“慕大夫!”
慕言之拉著冷屏頗有些自豪地對他們介紹道:“這是我家娘子!”
伙計幾個都是有眼色的,連忙高高興興地跟冷屏打招呼:“慕夫人好!”
“慕大夫這是專門去京都娶媳婦的吧!”幾個伙計調侃道。
“對呀,也就只有京都水靈靈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慕大夫!”
“看慕夫人面容姣好,氣質絕佳,哪里是這鄉土村姑能比的!”
慕言之也心情很好地跟他們侃了幾句,帶著冷屏轉了幾圈,就走了。
慕言之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見到熟人都要跟人家打個招呼,然后再把冷屏拎出來,高興地說:“這是我家娘子!”
冷屏看著慕言之滿臉笑意,心里有種感覺,慕言之在向所有人炫耀的感覺,像在向所有人宣示主權一般……冷屏心里一暖,被人喜歡被人珍愛的感覺真好!
慕言之又給冷屏買了一大包零嘴,看見冷屏出了汗,慕言之溫柔地用袖子為她擦汗,而后帶她走進了茶館,叫了一壺金銀花茶。
冷屏厭厭地趴在桌子上,慕言之一邊給她剝葡萄遞到她嘴邊,一邊用扇子為她扇風,看得一旁的女子們羨慕嫉妒恨!
待冷屏休息夠了,慕言之提起大包大包的零嘴,牽起冷屏的手往家里走去。
兩人走了之后,茶館里的女子就開始議論紛紛,幾個未出閣的女子聚在一起議論紛紛,一個女子雙手握拳,呈四十五度角望天做憧憬狀,說道:“剛剛那位公子不但容貌絕佳,而且對妻子這般溫柔,若是我以后的夫君也這般溫柔就好了……”
其他幾個女子打趣她道:“你以為這般好的男子是大蘿卜么,遍地都是呢!”
……
幾個年輕的夫人眼里滿滿的都是羨慕,想著:若是自家夫君對自己能有那個男子一半好,自己這輩子就不求什么了……
然而兩人什么都不知道,兩人慢悠悠地走回了家。
玉琢和采紅已經將家里的里里外外都重新打掃了一遍,白羽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劈柴,白沫則搬個凳子坐在白羽邊上折菜,她的面前放著一個小竹籃,里面放著剛剛從菜地里摘來的綠油油的小白菜,一雙小手將小白菜的葉子一片一片地掰開,偶爾白羽跟她說著些什么,她抬起小臉,笑意盈盈地看著白羽。
吃完晚飯,慕言之坐在燈下擬著請柬,冷屏洗完澡走進來,慕言之連忙招手讓她過來。
冷屏笑嘻嘻地跑過來,撲進慕言之的懷里,在慕言之鼻尖留下一縷清香。慕言之攬住她亂動的身子,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將自己擬好的請柬給冷屏看,說道:“我打算在十日后辦一場家宴,屆時宴請各方好友以及師父師母,讓他們見見你。”
冷屏乖乖坐在他腿上,身體半趴在桌子上,拿著慕言之的請柬看了起來,請柬共有十張,師父師母一張,同時還有九個好友,才九個嗎?
慕言之像是看出了她的疑問,攬著她的腰,臉貼著冷屏的臉蹭了蹭,笑著說道:“當初隨師父游歷四方,結識的摯友肯定不止十個,只是考慮到一些好友自由來去,居無定所,一些好友遠在邊關四國,定是來不了的,而能夠赴宴的就只有這幾個了!”
冷屏笑著說:“看著這些請柬我倒緊張起來了,跟再成一次親一般。你看,還有師父師母這兩個長輩呢!”
慕言之神色溫柔道:“不用慌,師父師母皆是不拘泥于世俗之人,你只需以常態待之便好。”
冷屏轉身摟住慕言之的腰,頭靠在他的胸口,悶悶地說:“你說得容易,他們對你來說如父如母,也就是說是我的公公婆婆,第一次見面敬茶,怎么可能不緊張啊!”
慕言之心口暖暖的,聲音不由得變得更加低沉溫柔:“嗯,那就允許你緊張一會兒,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冷屏玩著慕言之垂下來的烏黑柔順的頭發,有些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慕言之低頭溫柔地看著她,叫她還是皺著眉頭,不由得伸手在她額間,把她的眉頭撫平。
冷屏眨了眨眼睛,伸手握住慕言之的手,慕言之有心逗她,在她腰間胳肢窩上撓了撓,冷屏立刻笑得在他懷里打滾,不停的認錯告罪。
慕言之笑意盈盈地問道:“哦?娘子錯在哪里了?”
冷屏只是笑,還時不時地撓一撓慕言之的腰間,然而慕言之腰上的都是精壯的肌肉,那里能夠得逞,冷屏又改為去撓他的胳肢窩,慕言之笑著躲開,手卻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床上。
冷屏不堪其辱,在床上一個翻身將慕言之壓在身下,俯下身便啃住了慕言之柔軟的薄唇,慕言之伸出舌頭逗她,兩人你追我趕,不停的翻滾……
……
第二日,王嬸家的二妞不信王嬸說的慕言之已經成親了,便趁出門買菜的那個時間來到了慕言之的家里,慕言之帶著玉琢送請柬去驛站了,還沒有回來,冷屏將她迎了進來。
二妞是一個純樸的農村娃子,頭上扎著布巾,皮膚略黑,瘦高個子,一張小臉黑里透紅,一雙單純無辜的眼睛大大的,穿著一身藍色的布裙。
她一看到冷屏,整個人就呆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姑娘,一身淡藍色衣裙將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頭上烏黑濃密的頭發被盤成了一個漂亮的飛仙髻,上邊點綴著幾根發釵,面若春花,目似秋水,皮膚白皙如玉,臉上毫無瑕疵。
二妞從小生長在農村,見到的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農村里的哪一個孩子不是一身麻衣一塊布巾,哪里見過這么漂亮的裝扮,要不是這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二妞都以為自己見到了神仙姐姐呢!
冷屏見那女子呆呆地看著自己不動也不說話,便開口道:“姑娘請坐。”又向外頭叫道:“采紅,備茶!”
“是,小姐!”采紅應道。
二妞有些局促地坐下,對著這么漂亮的人兒,一舉一動都有些小心翼翼。同時心里也服了,這仙女似的女子才配得上慕言之天神般的容顏。
“不知姑娘來此可是有什么事?”冷屏笑著問道。
二妞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我聽說慕大夫帶,帶回了一個娘子,所以……”
冷屏笑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對著二妞溫和一笑道:“我便是他的娘子。”
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渾身的氣質變得與慕言之越來越像了,一樣的自信,一樣的從容。
二妞心里對冷屏越來越敬佩,越來越喜歡,對他們結為一對也越來越滿意。此時若是有人敢說兩人的壞話,二妞估計會跳起來激烈地反駁他!
之后的交談都是冷屏問,二妞回答的模式,兩人嘮嗑了一會兒之后,二妞便說要走了,冷屏也沒有挽留,把她送到門口便回去了。
白羽和白沫在前院的泥土地上蹲著不知道在玩什么,冷屏好奇地走過去,發現白羽正在教白沫認字,白羽將字一個一個寫在地上,教白沫念,等白沫念了幾遍之后,再讓她用一根樹枝在地上寫。
冷屏戳了戳白羽的后背,白羽嚇了一跳竄了起來,見是冷屏才連忙有禮貌地叫道:“冷姐姐!”
白沫高興地跑過來抱住冷屏的大腿,(人太矮,只能抱到大腿)額頭上有些汗將她額前的劉海都浸濕了,但是一雙眼睛倒是亮晶晶地,說道:“姐姐,哥哥在教我識字呢!”
冷屏揉了揉白沫的腦袋,把她抱了起來,說道:“小沫喜歡識字么?”
“喜歡!”白沫毫無猶豫地說道:“哥哥說知識能夠給人智慧,小沫想要變得更聰明!”
冷屏笑著說道:“那明天讓你慕哥哥為你買一套文房四寶,在屋子里識字吧!”
白沫很高興地叫好。白羽連忙制止道:“冷姐姐且慢!”
冷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白羽面不改色地說道:“承蒙姐姐收留,白羽已經感激不盡,萬萬不敢再收姐姐的文房四寶!”
冷屏早就料到白羽會這樣說,白羽這個固執的性子,死要面子!冷屏無奈地翻了個小小的白眼,說道:“無妨,屆時你賺錢還我便好了!”
白羽還想說什么,冷屏不想理他,抱著白沫進了屋子,白羽無奈放棄了,之后的幾天白羽就天天往外跑,尋思著賺錢的事情……
這幾天的日子很平靜,慕言之也開始去醫館上崗了,冷屏沒事就呆在家里澆澆菜,喂喂雞,或者躺著睡睡覺,有時也鬧著跟著慕言之去醫館,在醫館里也待不住,偷偷順了慕言之的錢袋出去買吃的……慕言之只是看著她無奈地笑,完全縱容她,導致冷屏被慕言之養得越來越嬌氣。
六天時間一晃而過,這天冷屏無所事事地躺在前院的一顆大樹底下的軟榻上,嘴里叼著一根在菜園里摘了黃瓜在啃,啃得咯吱咯吱響,汁液四濺。
當她啃完黃瓜的最后一口,將黃瓜末端的藤梗一丟,一抬眼,便看到墻頭坐著一個俊朗的少年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冷屏嚇了一跳,冷不防被滿嘴的黃瓜噎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
采紅聽到動靜連忙走了出來,輕輕地為冷屏拍著背,嘴里念叨著:“小姐,你小心著點,吃一根黃瓜也不好好吃……”
冷屏終于緩過勁來,抬眼看了一眼墻頭,早已經沒有人影了。冷屏留了個心眼,待采紅走遠后,依舊躺在樹下假寐,心里卻在嘀咕著,這莫不是家里被賊惦記上了,這家里隨隨便便拿出一個東西都是價值連城,連家里的尿壺都是有大來歷的,這要是被賊惦記上了,這家里還不得被偷空啊!
果然,采紅進屋不久之后,那少年又出現在墻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嘴角還掛著奸笑。
冷屏一個翻身跳上墻頭,就跟那個少年對打起來。那個少年功夫不錯,面對冷屏的攻擊,輕輕松松就躲過去了,但是他卻沒有出手,只是躲,好似對冷屏有些忌憚。
冷屏氣急了,對他的攻勢更加猛烈,少年連忙使出輕功飛走了,冷屏不甘心,嘴里還罵道:“該死的小賊,別讓我再看見你!”
只見那少年飛得好好的,被冷屏一吼,差點掉下去……
冷屏拍拍手,摘了一根黃瓜,繼續回到樹下躺著啃。
少年飛走之后,直接去了慕言之的醫館。慕言之剛剛為最后一位患者寫好藥方,少年便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說道:“言之言之,我好像闖禍了!”
慕言之將藥方遞給那位患者,抬眼看了一眼少年,欣喜地說道:“臨淵,怎的這么早就到了?”
陸臨淵隨意地拉了一張椅子,沒骨頭地坐在椅子上,翹著個二郎腿,抖了抖,說道:“哦,我是在半路接到你的請柬的,順路就過來了!”
慕言之將病例都整理了一番,起身說道:“這幾日也沒什么病人,我就先帶你回家吧!”
聽到回家,陸臨淵一個激靈跳起來,說道:“言之,我好像闖禍了!”
慕言之看著他那副德行,了然地問道:“你見過你嫂子了?”
陸臨淵哭喪著臉說道:“不止見到了,還跟嫂子打了一架。”看到慕言之射過來的危險目光,陸臨淵連忙說道:“當然,我不敢傷了嫂子,就認輸了!”
慕言之領著陸臨淵走在路上,聽著陸臨淵的訴苦:“我發誓我爬墻只是為了方便,絕對不是覬覦你家里的寶貝!可是嫂子她把我當賊了,二話不說跳起來就跟我打了起來……她還說不要再見到我……言之,等會兒一定要在嫂子面前給我說說好話啊……”
陸臨淵嘰嘰喳喳地嘴巴說個不停,慕言之只是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嫂子向來大度,不會跟你計較這些,一會兒誤會澄清了就好了!”
慕言之回到家,冷屏跑著撲了過去,掛在慕言之的脖子上,兩人旁若無人地膩歪,看得旁邊的陸臨淵一陣尷尬。
等兩人膩歪夠了,冷屏才發現旁邊的陸臨淵,激動地說:“你這小賊又來了!”
陸臨淵求助地看向慕言之,躲到慕言之背后,嘴里說道:“嫂子,我不是小賊啊!”
慕言之連忙抱住激動的冷屏,笑著說道:“他是我的一個摯友陸臨淵,辦公的回程的路上收到請柬,便直接過來了,所以提早了幾日就到了。”
聽到慕言之這樣說,冷屏靜下來,對著陸臨淵道歉,陸臨淵連忙擺手說道:“不敢當不敢當……”
冷屏問道:“你為何好好的門不走要爬墻啊?”
陸臨淵尷尬地撓撓頭,實在是不好意思再漂亮嫂子面前說出自己是有多懶。慕言之在冷屏耳邊悄悄說道:“他從小就有愛爬墻的怪癖,你就別揭人家傷疤了。”
陸臨淵:……
冷屏連忙轉移了話題。
慕言之的房子住了六人,用了三個房間,還有幾個空房,冷屏便吩咐采紅收拾了出來,給陸臨淵住。
冷屏和陸臨淵不打不相識,之后的幾天兩人倒是相處得很好,在慕言之去醫館之后,陸臨淵帶著跟他臭味相投的冷屏逛遍了這個小鎮所有的賭場妓院,為冷屏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以至于再后來被慕言之知道之后,慕言之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陸臨淵一眼,然后用一句話讓他后來追妻多繞了好幾個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