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fēng)塵仆仆,冷屏雖然坐在馬車?yán)?但一天的顛簸,還是讓她有些疲累。
客棧的效率很快,不一會兒冷屏的房間里就多了一大浴桶干凈的冒著熱氣的熱水。
天氣炎熱,一路上出了許多汗,渾身黏糊糊的難受,冷屏走到屏風(fēng)后面,脫了衣服坐在浴桶里面,溫水拂過肌膚,讓冷屏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氣。
“采紅,記得給我準(zhǔn)備好衣物。”冷屏對著屏風(fēng)外正在鋪床的采紅說道。
“知道了,小姐!辈杉t應(yīng)了一聲。
床鋪好之后,采紅將冷屏的的衣物放在屏風(fēng)上,便去整理自己的房間去了。
冷屏在浴桶里拍著水玩,慕言之推門走了進(jìn)來,就聽見一陣清脆的水聲,他看向屏風(fēng),只見屏風(fēng)后面模模糊糊有一個小腦袋和一個大浴桶的影子,屏風(fēng)上還掛著冷屏的衣物。
慕言之了然一笑,淡定地將手里端著的飯菜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在桌子邊喝起了茶。
冷屏洗完之后,身上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中衣,濕答答的還在滴水的長發(fā)披散在身后。
初秋的天氣還保留著盛夏的炎熱,這樣穿著倒也舒爽,冷屏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走了出來,看到坐在桌子邊的慕言之,吃了一驚,走過去說道:“咦?你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
慕言之站起身,接過她的毛巾,自然地為她擦起頭發(fā),說道:“剛進(jìn)來不久,飯菜做好了,我就順便端了上來。”
他想著剛剛他進(jìn)來時沒有鎖的門,又說道:“以后不管做什么,在外面住的時候一定要把門栓好,安全最重要!
“哦。”
為冷屏擦干頭發(fā),兩人開始吃飯。
冷屏吃了一口,吐了出來,嫌棄地說道:“難吃!”
慕言之輕輕敲了敲冷屏的手背,在她碗里又夾了些菜,說道:“不能挑食,也不要浪費(fèi)糧食!
冷屏嘟著嘴說道:“還不是都怪你!”
“嗯?怪我什么?”慕言之吃了一口飯,笑著問道。
“都怪你做的菜太好吃了,這幾天一直吃你做的飯菜,把我的嘴都養(yǎng)刁了!”冷屏理直氣壯地說道。
慕言之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委屈地說道:“娘子你好不講理!”
“哼!”冷屏傲嬌地哼了一聲。
慕言之吃完飯,放下碗,見冷屏沒吃幾口,無奈地從一個大包袱里拿出幾包吃食,有燒餅,有糕點(diǎn),還有幾包蜜餞。
看著冷屏亮晶晶的眼睛,慕言之說道:“娘子要吃嗎?”
冷屏連忙點(diǎn)頭,一雙眼睛都快發(fā)出綠光了?她并非不餓,只是之前吃慣了慕言之的菜,其他的菜根本無法入口。
“可是娘子剛剛還在怪為夫,為夫確實(shí)不該做那么多吃食的,不如為夫這就把這些吃食送給這家客棧的掌柜的……”慕言之嘆了一口氣,說著,就要抱著這些吃食出去。
冷屏連忙拉住他,大聲說道:“我錯了,夫君!”
慕言之不聽,就要出去。冷屏跳到前面一把抱住了慕言之的脖子,說道:“夫君,我錯了!”
“錯哪了?”慕言之淡淡地說道。
“哪都錯了!”冷屏說道。
慕言之纏不過她,無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把手里的吃食給她。他早在京都的時候便想到了這個問題,便多準(zhǔn)備了一些吃食。至于冷屏挑食,慕言之沒太在意,她挑的只是他做的飯菜,反正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他給她做一輩子飯又如何?
冷屏瞇著眼睛大口大口地吃著,一邊吃還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夫君你真好!”
慕言之做出一個嫌棄的表情,輕輕翻了個小白眼,很酷的動作,在慕言之做出來,又有一種別樣的可愛。
冷屏還想看他翻白眼,笑嘻嘻地說道:“夫君,你翻白眼真好看,再翻一個!
慕言之懶得理她。
冷屏差不多吃飽了,伸著沾著油膩的手就要去捏慕言之的臉,慕言之嫌棄地抓住她的手腕,用手帕把她的手擦得干干凈凈才讓她碰他。
兩人在房間里鬧了一會兒,店小二又來給他們送熱水來了,冷屏見了,連忙賢惠地為慕言之找好衣物,為他掛在屏風(fēng)上。
慕言之笑瞇瞇的問道:“娘子要不要跟為夫一起再洗一次?”
“不要不要,你快去洗吧!”冷屏把慕言之推進(jìn)屏風(fēng)里面。
屏風(fēng)后面很快傳來稀里嘩啦的水聲,冷屏倒在床上,在床上滾來滾去,玩得不亦樂乎。
慕言之很快洗完,濕著頭發(fā)披了一件單衣出來了,冷屏衣冠不整地從床上起來,很自覺地替慕言之擦頭發(fā)。
頭發(fā)干了之后,慕言之也上了床,靠在床頭任由烏黑順滑的長發(fā)披散,一雙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冷屏。
冷屏不知從哪里買到了幾本話本子,最近常見她拿出來看。冷屏趴在床上,手里拿著話本子在看,一雙腳毫無形象地翹起,還歡樂地?fù)u來搖去。
慕言之對她這個形象毫不吃驚,一看就知道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這個樣子,慕言之低下頭想看看冷屏手里書本的內(nèi)容,沒想到一低下頭,冷屏就把書合上了,神神秘秘的。
“為什么不讓我看?”慕言之奇怪地問道。
“這書是女孩子看的。”冷屏說道。
見冷屏抱著書一臉防備地看著自己,慕言之揉了揉她的頭,把她的頭揉成了雞窩,然后很解氣地拿出一本醫(yī)術(shù)看了起來。
冷屏并不在意頭上的雞窩,繼續(xù)拿著書看了起來,也許是趴著久了,冷屏的手肘有些痛,她翻了個身,背靠在慕言之懷里,拿著書看了起來。
有了慕言之的身體墊著,冷屏覺得舒服多了。慕言之則沒有心思看書了,溫香軟玉在懷,鼻尖縈繞著一股清香,一低頭便看到冷屏專注的神情,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半個眼睛,飽滿的額頭,秀氣的鼻子,小巧的紅唇……
慕言之把書一丟,把玩起冷屏的頭發(fā)來轉(zhuǎn)移注意力,壓制住心里的沖動。這幾天趕路勞累,他想讓冷屏好好休息。
他把冷屏雞窩般的頭發(fā)捋順,然后試著編發(fā)髻,一次,不成,兩次……冷屏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有些困了,然而她背后的慕言之還在很有興趣地玩著她的頭發(fā)。
冷屏抬手將書放好,摸了摸腦后,結(jié)果被慕言之抓住了手,慕言之放棄了頭發(fā),改為玩冷屏的手,手里的手細(xì)細(xì)軟軟,白皙無瑕,他用自己的手貼了上去,十指相扣。
“夫君,我困了!崩淦劣执蛄藗哈欠,說道。
“嗯,睡覺!
慕言之抱著她躺下,下巴頂著她的頭頂,讓她的后背緊緊貼在自己胸前,而后在兩人身上蓋了一床薄被,摟著她的腰,與她十指相扣。
兩人一夜好夢,第二天一早起床,在客棧樓下吃過早飯后,四人繼續(xù)趕路。
從京都回漓洲有十天路程,在第六天的時候,慕言之一行人已經(jīng)出了京都的地界,到了京都的鄰郡——寧阜郡,而漓洲就在寧阜郡東邊的一個小鎮(zhèn)上。
天上的云層挺厚,擋住了太陽的一部分熱烈的光,這樣的天氣極適合趕路。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勻速地跑著,他們走的這條是官道,道路很寬,但是此刻的行人卻很少。
不過也是,今天的天氣雖然比往日涼爽一些,卻也依舊炎熱,人們怕是極不愿意出門的。
冷屏悶悶地坐在慕言之旁邊,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一雙腳無聊在底下晃啊晃。
忽然,在道路的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兩個黑點(diǎn),冷屏打起精神盯著那兩個黑點(diǎn),待馬車慢慢靠近,才發(fā)現(xiàn)那是兩個衣裳襤褸的小孩,大概十歲左右。
小孩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厚一層泥垢,衣裳基本上就是幾塊破布。兩個小孩,一高一矮,兩人手牽著手,踉踉蹌蹌地往前走,看到有馬車經(jīng)過,那大一些的小孩很是激動,一直朝她們揮手。
冷屏想起了李大爺說的西北饑荒,難道這就是逃難過來的難民?
慕言之慢慢將馬車停了下來,兩小孩還沒走近馬車,便像力氣用盡了似的,暈倒在路面上,黑漆漆的臉上又沾上了一層黃色沙土。
慕言之讓玉琢將兩人抱上馬車,給他們喂了一些水,繼續(xù)趕路。
兩小孩中途醒了過來,狼吐虎咽地吃完了玉琢給他們的食物,兩人倒是很有禮貌地對著玉琢和采紅作揖,說道:“多謝恩人相救!”
玉琢說道:“是我家公子和夫人救了你們,一會兒你還是向她們道謝吧!
“你們是從西北逃難過來的難民么?”采紅問道。
大一些的男孩抓了抓頭上臟兮兮亂糟糟的頭發(fā),說道:“難民?不是,我們兄妹倆因受繼母相害,便跟著奶娘逃出了家門,可是……前幾天”,小孩說著,有些哽咽,“奶娘為了給我們找一口吃的,被一群地痞無賴給打死了,我們……”
說著,兩個小孩都開始抹眼淚,本來就臟兮兮的臉上更加不能看了。
采紅連忙安慰他們,拿了兩張白帕子給他們擦眼淚,沒一會兒,白帕子就變成了黑帕子。
冷屏靠在慕言之肩頭,問道:“夫君,你會收留那兩小孩嗎?”
“你想收留他們么?”慕言之反問道。
冷屏笑了笑,說道:“隨緣吧!”
馬車停在了一個湖邊,湖水清澈見底,湖邊綠樹成蔭。玉琢和采紅帶著兩小孩去湖里面洗澡,厚厚的一層泥垢洗干凈后,露出來的是兩個唇紅齒白的小少年,不,應(yīng)該說是一個少年一個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