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琳瑯等了大半天,也依舊沒有等到馮如風的身影。
她實在等不及了,便想出去看看。
可她還沒踏出房門,她的乳娘就一把攔住了她。
“讓開!”紀琳瑯冷聲道。
“小姐,你就別讓老奴為難了。”乳娘一臉苦笑,“老爺已經警告過奴婢了,若是您再踏出房門一步,他一定會打斷老奴的腿的。”
昨天紀琳瑯偷偷出府的事情被紀知府發現了以后,她就已經挨了三十大板了。
這一次,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放紀琳瑯出去的。
“我再說一遍,讓開!”紀琳瑯的聲音更冷了。
她可是紀家的大小姐,何時輪得到一個下人對自己指手畫腳的了。
“小姐,真的不是老奴不想讓,而是老奴不能讓啊!”
看著乳娘那苦兮兮的臉,紀琳瑯只覺得反胃。
她不再理會乳娘,抬腿就要往屋外闖。
乳娘見自己攔不住紀琳瑯,瞬間就跪了下來。
“小姐,老奴求求你了,你就回去吧!”
紀琳瑯蹙了蹙眉,想從乳娘的身邊走過去。
可不管她往哪個方向走,乳娘就往哪個方向跪。
正當雙方僵持不下之時,乳娘的身后忽然傳來了許姨娘那陰陽怪氣的聲音。
“琳瑯啊,好端端地你怎么和王嬤嬤吵起來了呢?再怎么說,這王嬤嬤也是你的乳娘啊。”
“要你管!”紀琳瑯連看都沒有看許姨娘一眼。
她是府中嫡女,素來不愿和這些姨娘說話的。
“我也不想管啊!可老爺把掌家權都給我了,我又怎能不管呢?”許姨娘甩了甩帕子,眉梢眼角間蘊滿了得意。
“爹把管家權交給你了,這怎么可能?”紀琳瑯的聲音拔高了很多。
她娘才是正妻,她爹又怎么可能把掌家之權交給一個姨娘呢!
“怎么就不可能了?這可是老爺親口說的呢!所以琳瑯啊,你還是聽我的話,趕緊回屋去吧。不然,等老爺回來了,我可不好向他交代。”許姨娘趾高氣昂地說道。
“我若是不回呢?”紀琳瑯蹙了蹙眉。
就算爹把管家權交給了許姨娘,但她終歸是府里的嫡女,她就不信許姨娘敢對她不敬!
可紀琳瑯不知道的是,紀知府之所以要把管家權交給許姨娘,就是因為他想讓許姨娘看住紀琳瑯,不讓她再出去丟人現眼。
有了紀知府的命令,許姨娘又怎么可能會害怕紀琳瑯呢!
“琳瑯啊,你若是這般執迷不悟的話,那我這個做姨娘的也只能對你不客氣了。”許姨娘笑了笑,轉頭沖著身后的家丁道,“李三李四,還不快把小姐送回房去!”
“是!”兩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從許姨娘的身后走了出來。
他們見了紀琳瑯,眼中皆掠過了一抹淫光。
“你們……”紀琳瑯慌了,“你、你們別過來!”
“大小姐,這可就由不得你了。”許姨娘陰森森地笑了笑。
不過就是個要被老爺賣掉的賠錢貨罷了,還敢在自己面前叫囂?
眼看著李三和李四的手就要擱在紀琳瑯的胳膊上了,溫氏卻忽然沖了過來。
“放肆!”溫氏厲聲道。
“娘……”紀琳瑯見溫氏來了,眼中立刻蒙上了一層水霧。
許姨娘面色一僵,隨后又笑了起來。
“哎呀,姐姐來了呀。”許姨娘想要去挎溫氏的胳膊。
溫氏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后退了兩步,“許香蘭,你不要太過分了!”
“姐姐,你這話從何說起啊?”許姨娘笑著道,“妹妹我也不過是按著老爺的吩咐行事罷了。如果姐姐不滿意的話,大可以去老爺那里告我一狀。到時候,老爺要打要罰,妹妹都認了!”
“你!”溫氏抬手就想給許姨娘一巴掌,可她又怕許姨娘真的會去告狀,只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勉強笑道,“香蘭啊,你誤會琳瑯了。她就是想來給我請安,根本就不是想出府。”
“原來是這樣啊。那倒是妹妹我誤會了琳瑯呢!”許姨娘似笑非笑。
“這也不能怪你,琳瑯她性子傲,自幼就不愛和府里下人說話,她若是頂撞了你,你也別往心里去。畢竟,她是老爺的嫡女,老爺自小就是這么教她的!”溫氏笑著道。
說好聽點兒,叫她一聲姨娘,說不好聽點兒,她不過就是個下人罷了,即便得了掌家權,那又能怎么樣呢?
“姐姐說的是呢!”許姨娘掩住眸中的冷光,笑著道,“不過,琳瑯她年紀也不小了,老爺前日還跟我說要將琳瑯許給皇城里的侍郎呢。妹妹我可聽說那侍郎已有一妻了,我看,琳瑯還是得收收性子了。不然,這到了人家家去,一不小心得罪了當家主母可就不好了!”
嫡女又如何?
一個失了清白的嫡女,只怕還不如府里的丫鬟值錢呢!
“你!”溫氏怒極,卻又拿許姨娘無可奈何。
“好了好了,”許氏理了理衣服,特意露出了紀知府前兩日才賞給她的瑪瑙鐲子,“姐姐,你也知道,這府里事兒多,我還是先回去處理事務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許氏便一扭三挪地轉身走了。
看著許氏那春風得意的樣子,溫氏氣的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
“娘,爹真的要把我許給別人做妾?”紀琳瑯的眼中依舊含著淚光,楚楚可憐地讓人心疼。
“你別聽那賤人胡說。你是你爹的掌上明珠,他怎么可能讓你去給別人做妾呢?”溫氏拍了拍紀琳瑯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可她雖然這樣說,可心底卻也不由得打起鼓來。
和紀天翔生活了這么多年,她自然了解紀天翔的脾氣。
如今,紀琳瑯已經失了身子,紀天翔想要把她許給別人做妾,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溫氏這么一說,紀琳瑯卻放下心來。
她娘說的沒錯,她爹就她這么一個女兒,怎么舍得把她許給別人做妾呢。
“對了娘,爹真的把掌家權交給許姨娘了么?”紀琳瑯又問道。
溫氏沒說話,默默地嘆了口氣。
“娘,爹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啊?”看著溫氏落寞的樣子,紀琳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還不是因為你哥帶你出去的事情被你爹發現了,你爹覺得我不教子無方,所以便奪了我的掌家權,讓我好好思過。”
“爹他怎么能這樣!”紀琳瑯替溫氏打抱不平道,“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難道爹都忘了么?”
別看她爹現在風光,可她娘當年嫁給他的時候,她爹不過就是窮秀才,就連他上京趕考的錢都是她娘給他的啊!
“男人啊,有幾個不是負心薄幸的呢?”溫氏又嘆了口氣道,“好在你爹只有你和你哥兩個孩子,只要你們有出息,你爹就不會虧待我的。”
“娘,是女兒連累你了。”紀琳瑯垂下了眼眸。
“母女之間,說什么連累不連累的。”溫氏笑了笑,拉著紀琳瑯的手道,“不過琳瑯,你今天為什么又要出門呢?這若再被你爹發現了,只怕我和你哥都保不了你了啊。”
“娘,我……”紀琳瑯語塞。
她總不能告訴她娘自己是想去見別的男人吧。
而且這男人還是污了她身子的馮如風。
“琳瑯,你不會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吧?”溫氏眉頭一蹙,連帶著聲音都冷了下來。
“我、”紀琳瑯眼眸一閃,好半天才解釋道,“我就是想綠珠了。”
“綠珠?”溫氏沒好氣地說道,“一個賤丫頭,你想她作甚?”
“娘,我和綠珠一同長大,情同姐妹。如今她嫁人了,我自然會想她了。”
“我的兒,”溫氏拍了拍紀琳瑯的手,感嘆道,“你就是太善良了。這要換做別的姑娘,估計都不愿意再提起綠珠這個人了。不過,今天應該是那丫頭回門的日子了,她怎么沒回來呢?難不成,那馮家少爺不肯讓她過來?”
綠珠嫁過去是做妾的,就算馮如風不讓她回來,那也是無可厚非的。
“不會吧?”紀琳瑯神情一僵,“爹好歹也是個知府,馮少爺就算是看在我們紀家的面子上,也不會不讓綠珠回來的吧?”
她還指望綠珠把馮如風給帶來呢,若是綠珠不來,她又怎么能見到馮如風呢!
“誰知道呢?”溫氏無所謂地說道。
綠珠回不回來,關她什么事呢?
這母女二人正說著話,溫氏的陪嫁丫鬟便跑了過來,“夫人,綠珠那丫頭回來了。”
紀琳瑯聞言,立刻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去見她。”
“琳瑯,”溫氏不動聲色地將紀琳瑯拉了下來,“你是小姐,她是奴婢。從來只有奴婢來見小姐的道理,何時有過小姐去迎奴婢的先例呢?”
“娘你說的對,是女兒冒失了。”紀琳瑯低聲道,“可是娘,女兒是真的很想綠珠。”
“娘知道。”溫氏笑了笑,轉頭沖著丫鬟道,“還不趕快讓綠珠過來!”
“可是,許姨娘說小姐尚在禁足,不讓綠珠過來啊!”
“什么,這個賤人!”溫氏怒氣沖沖地砸了下桌子,“琳瑯,你在這等著。我倒要看看,這許姨娘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溫氏出去沒多久,她身邊的丫鬟便領著綠珠進來了。
看見紀琳瑯,綠珠立刻就哭了起來。
“小姐……”
“恩。”紀琳瑯抬眸,卻在看見綠珠的瞬間變了臉色,“你、你怎么弄成這幅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