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寒霜那奇怪的發(fā)音,白露一時沒忍住,“噗”地就笑出了聲來。
“是e,不是鵝。”白露笑著道,“來,跟我念,e……”
“鵝?”寒霜疑惑地看了白露一眼。
不就是鵝么?
白露扶額。
兩個時辰后,寒霜才終于把那些拼音都完完全全地記了下來。
緊接著,白露又將聲調(diào)的符號教給了寒霜。
“一聲平、二聲揚、三聲拐彎四聲降!
有了這個口令,沒多久,寒霜就將音調(diào)掌握了下來。
這之后,白露又給寒霜寫了幾個單音節(jié)的字,并把拼音標(biāo)在了下面。
直到這一刻,寒霜才真正地明白了白露這么教她的目的。
以前,年子貴教她認(rèn)字的時候,她總是學(xué)了后面就忘了前面。
可她生性要強,又不好意思再去問年子貴,這忘得多了,她就覺得自己不是讀書的料,也就不愿意再往下學(xué)了。
但現(xiàn)在,她有了那些拼音在底下標(biāo)注,那么,她就算不問任何人,也可以自己識字了。
不一會兒,寒霜就已經(jīng)學(xué)了好幾個字了。
本來,白露還想著一天教這么多寒霜會不會消化不了,可看著寒霜那求知若渴的樣子,她索性寫下了好幾首詩,讓寒霜照著拼音念了。
而她自己則繼續(xù)記起了賬。
寒霜偶有念得不對的地方,白露也會出言提醒。
提醒個兩三遍,寒霜也就記住了。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fēng)雨聲,花落知多少。”
寒霜那清脆又悅耳的聲音在碼頭上響起,引來了不少碼頭工人艷羨的目光。
正在打掃的周氏看著又重新找回笑臉的閨女,忍不住偷偷地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兒。
閨女懂事,她做娘的自然欣慰,可更多的,卻是心疼。
當(dāng)然了,周氏也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白露的功勞。
所以她在心里暗暗發(fā)誓,她會用這一生去報答白露的恩情。
讀書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不一會兒,太陽就落山了。
看著還意猶未盡的寒霜,白露笑著道,“小徒弟,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快跟你娘回家吃飯吧!
“可是……”寒霜看了看手中的字,眼中滿是不舍。
“這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你可明白?”白露拍了拍寒霜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今天學(xué)的已經(jīng)夠多了。余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好好的溫習(xí)?鬃佑性疲瑴毓识隆D銓W(xué)的都系再多,如果沒有好好掌握,那也是枉然!
聽著白露提到了孔子,寒霜的眼睛又亮了亮。
她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和白露一樣,出口成章。
不過她也知道白露說得對,這做學(xué)問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現(xiàn)下要做的,就是好好地記住今天認(rèn)得的這些字。
“那、那好吧!焙鸭埓нM(jìn)了懷里,戀戀不舍地和周氏回了家。
這之后的一段日子,寒霜每天都會準(zhǔn)時來和白露學(xué)認(rèn)字。
而周氏則在閨女的讀書聲中,欣慰地打掃著屋子。
就這樣,轉(zhuǎn)眼已是四月。
……
這日,白露送走寒霜和周氏以后,碼頭上忽然駛來了一艘畫舫。
單單是看見了那艘畫舫,白露的心就忍不住跳了起來。
她雖然也覺得這樣很沒有出息,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畫舫在碼頭停了下來,船上走下了一位恍若天人的男子。
“余公子!卑茁秵玖艘宦。
聽見白露那帶著喜悅的聲音,余璆鳴唇角微揚。
這個小丫頭,恐怕還不知道她已經(jīng)喜歡上了自己吧。
“白露姑娘!庇喹G鳴微微頷首,“聽說,這鋪子很快就能開張了?”
“是呢,”白露做了個“請”的姿勢,一邊帶著余璆鳴參觀,一邊笑著道,“這鋪子里的桌椅板凳都已經(jīng)備好了,只等漆味兒散了,我們就可以開張了!
余璆鳴沒有說話,跟著白露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了整間店鋪。
一進(jìn)店門的左手邊,便是柜臺。
臺上擺著不同的牌子,上面和白沙鎮(zhèn)的店鋪一樣,分別寫上了店里所賣的東西。
窩窩頭、蘿卜干、魚湯面、麻辣魚干……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字的下面竟還都還畫上了窩窩頭、蘿卜干等對應(yīng)的圖案,讓那些不認(rèn)識字的人也可以清楚地知道店了在賣什么。
寥寥幾筆,但卻將這些食物勾勒的惟妙惟肖。
饒是博學(xué)多才的余璆鳴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畫風(fēng)。
“這些畫,是你畫的?”余璆鳴探尋的目光落在了白露的臉上。
白露倒也沒否認(rèn),當(dāng)即點頭道,“是我畫的。怎么樣?不錯吧?”
那得意的樣子,像極了學(xué)堂里像夫子邀功的學(xué)生。
余璆鳴忍不住笑了。
他也沒有想到,一向成熟穩(wěn)重的小丫頭活潑起來,竟會這么的可愛。
余璆鳴笑了,可白露卻慌了。
“我、”白露擰了擰眉,聲音里,也不再有了之前的底氣,“我畫的不好么?”
上輩子,她失去了雙腿以后,便在家里學(xué)習(xí)各種各樣的東西。
這簡筆畫,就是在那個時候?qū)W的。
可她學(xué)習(xí)簡筆畫,完全是為了打發(fā)時間,可以說,她對自己的技藝其實并沒有太大的信心。
如今余璆鳴這么一笑,白露就越發(fā)得無地自容了。
“沒有。”余璆鳴笑著搖了搖頭,“畫的很好!
“真的么?”白露有些不確定。
“真的!庇喹G鳴點了點頭。
末了,還加了一句,“你畫的,都好!
聞言,年白露小臉爆紅。
她,這是被人撩了?
還是被一個不知道是幾百年前的古人撩了?
可奇怪的是,她怎么會有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呢?
“年白露,你完了!”白露在心里暗暗念叨了一聲。
“想什么呢?”余璆鳴含笑看了白露一眼。
“沒、沒什么。”白露矢口否認(rèn)。
抬頭,看著余璆鳴那雙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年白露越發(fā)的無地自容了起來。
好在,余璆鳴的目光并沒有在白露的身上停留太久。
“那些是雅間么?”余璆鳴指著樓上一扇扇緊閉的房門,奇怪地問道。
這家鋪子只做早飯,余璆鳴可不覺得有單獨設(shè)置雅間的必要。
“是也不是!蹦臧茁断仁屈c了點頭,后又搖了搖頭,提著裙角道,“余公子,請隨我來。”
余璆鳴好奇地看了年白露一眼,隨著她上了樓。
打開房門,余璆鳴這才發(fā)現(xiàn),每一件屋子里,除了有一張桌子,竟然還擺有好多張的地鋪。
“這是?”余璆鳴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你想在這里開客棧?”
“算是吧。不過,這里不留人過夜!卑茁缎χ忉尩,“原本,我是沒有打算隔出這些房間的?墒沁@段日子,我在碼頭上注意到,這些做工的人除了做工,其他的時間,大多是在碼頭上等船。這天氣眼看就要熱起來了,你說,他們是愿意在碼頭上被曬,還是更愿意花個一兩文錢,三五成群的在這里休息呢?”
“可是,如果他們不愿意花錢上來休息,只愿意在樓下坐著呢?”余璆鳴反問道,“要知道,那些做工的人一天也不過只能賺十幾文銀子,這里既然已經(jīng)可以讓他們歇腳了,他們又怎么肯花錢上去呢?還是說,人家不花錢,你就不讓人進(jìn)店了?”
“這怎么可能呢?”白露搖了搖頭道,“來著是客,即便他們不花錢,我也不會將他們拒之門外的。只不過,這不花錢的人總不能要求我們還為他們提供茶水吧!
“你的意思是,你會為在樓上歇息的人提供茶水?”余璆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白露這招,的確很妙。
這水都是井里打出來的,根本就不要什么成本,但卻是個很誘人的餡餅。
再加上,這馬上就要到夏天了,出來做工的,又怎會不想喝水呢。
一文錢,換一天的免費茶水,還可以有個地方歇腳,這么好的條件,又有誰能拒絕呢。
“還不止嘞!卑茁稕_著余璆鳴俏皮地眨了眨眼,“余公子,你說如果我能在夏天里給他們提供冰水,他們會不會更樂意來這里休息呢?”
“冰水?”余璆鳴愣了一下。
若是能提供冰水,那當(dāng)然是極好的。
可是,這大夏天的想要找到冰,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白沙鎮(zhèn)上有幾戶人家的家里事有冰窖的,”余璆鳴沉吟了片刻,才分析道,“可是,人家冰窖里的冰都是用來賣的。如此一來,怕是會虧本的。再者,白沙鎮(zhèn)離這里說近不近,說遠(yuǎn)不遠(yuǎn),等把冰運過來,只怕也都化光了。這件事……”
余璆鳴話還沒有說完,白露就笑著打斷了他,“如果,這些冰不用買,也不用運呢?”
“不用買,也不用運?”余璆鳴是真的弄不明白白露的意思了。
據(jù)他所知,白露的家里根本就沒有冰窖啊。
“是啊,不用買,也不用運。”白露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們,可以自己做冰!
“自己做?”余璆鳴徹底愣住了。
“對,自己做!卑茁多嵵氐攸c了點頭,笑著道,“余公子,你來了我們趙家村這么多次,還沒好好地逛一逛吧?走,我?guī)闳ノ覀兒笊娇匆豢!?
說完,白露便鎖了鋪子,領(lǐng)著余璆鳴去了后山。
余璆鳴雖然很想問一問白露究竟要把自己帶到哪里去,可看著那小丫頭神神秘秘的樣子,竟真的就忍住沒問。
不一會兒,他們就在后山的山洞前停下了腳步。
“這里是?”余璆鳴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