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露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殷寡婦會在忽然之間變了臉色。
“我說,出去!”殷寡婦冷聲道。
“娘,這是怎么了啊?”桂枝也有些奇怪地看向了自己的娘親,“這好端端的,你為何要趕白露妹妹走呢?”
“我為何要趕她,她心里清楚。”殷寡婦看了白露一眼,目光里滿是疏離。
“啊?殷嬸子,你是不是誤會我了啊?”白露焦急地說道。
“我誤會你?我哪里誤會你了?你和那些有錢人都一樣,仗著自己有兩個臭錢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殷寡婦拿起掃帚就往白露的腳下掃了過去,“早知道你們是這樣的人,我方才就不該幫你爹說話!”
“殷嬸子,你真的是誤會我了。”白露一邊躲閃,一邊解釋道,“我說要買你的蘿卜干和窩窩頭,那是因為我真的覺得你做的這兩樣?xùn)|西好吃啊。”
“就算是你覺得我做的東西好吃,那你能送魚干來給我,我怎么就不能送窩窩頭和蘿卜干給你了?你提出用錢來買,就是看不起我們一家。”殷寡婦不悅地說道,“我告訴你,我們家是窮,但是,該有的骨氣還是有的!”
說完,殷嬸子就把桌上剩下的蘿卜干倒進了白露帶來的罐子里,又將罐子塞到了白露的懷里,連人帶罐地將白露攆了出去。
“哎呀,殷嬸子,你聽我解釋清楚完好不好?”看著殷寡婦火冒三丈地樣子,白露急的直跺腳,“如果是我喜歡吃的話,我當然就直接找你要了。可是,我是打算把您的蘿卜干和窩窩頭放在鋪子里賣啊。這賣的好的話,沒準一天要十幾二十斤呢,難不成這些東西你都要免費送我?”
“什么?鋪子?”殷寡婦動作一僵,狐疑地看了白露一眼。
“對啊,鋪子。”白露點了點頭,見殷寡婦不再把自己往外推了,這才松了口氣,“再過段日子,碼頭上就會開一間早餐鋪子。到時候,我就可以把你的窩窩頭和蘿卜干都放到鋪子里賣了啊。”
“真的?”殷寡婦皺了皺眉,還是有些不相信白露的話。
“當然是真的了。我騙你干什么啊。”白露鄭重地點了點頭。
“白露妹妹,你是說真的么?你們家要在村里開鋪子了?”桂枝一把拉住了白露的手,眼中滿是羨慕。
從前,她雖和白露沒有什么往來,卻也覺得她們都是差不多的人。
可這才沒過去沒多久,桂枝便覺得這白露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不是因為白露的容貌沒有改變的話,她都要懷疑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白露了。
“其實也不算是我們家開的鋪子啦。”白露搖了搖頭,笑著道,“這鋪子其實是白沙鎮(zhèn)上的一位公子要開的。可是因為他在鎮(zhèn)上已經(jīng)有酒樓了,所以便將這鋪子交給我們家打理了。說起來,我也就只能算是鋪子的半個掌柜的罷了。”
白露沒辦法跟桂枝解釋股東的概念,只好這么含含糊糊地向桂枝解釋了一下。
“掌柜的?那也好厲害啊。”桂枝贊嘆地說道,“對了,要開鋪子的人是那位馮少爺么?我聽說,你們家一直在跟他做生意呢。”
“不是,不是他。是另外一位開酒樓的公子。”白露解釋道。
原來,不止是趙俊鵬,只怕這整個趙家村的人都以為自己和馮如風(fēng)有關(guān)系了吧。
“哦。原來是這樣啊。”桂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其實有些弄不明白,這白露明明就是在跟馮家的少爺做生意啊,怎么一轉(zhuǎn)眼就和別的公子合伙開起鋪子來了呢?
白露自然也看出了桂枝眼中的疑惑,不過,她卻是沒辦法向桂枝解釋這個問題的。
“殷嬸子,你說我方才的提議如何?”白露又轉(zhuǎn)頭看向了殷寡婦。
“這……”殷寡婦皺了皺眉,有些猶豫。
她自然也想多賺點錢補貼補貼家里,可是,如果讓她去跟一個陌生男人一起做生意的話,實在是有傷風(fēng)化啊。
“殷嬸子,你只用跟我做生意就行了。至于那位公子,他本就不常來我們這里。而且,即便他來了,也不會過來找你的。”白露知道殷寡婦在擔心些什么,忙笑著解釋道。
“這樣啊,那倒也不是不可以。”聽白露這么一說,殷寡婦便也有些動心了。
“這么說,殷嬸子你是同意了?”白露驚喜地問道。
“這……”殷寡婦猶豫了一下,半晌才重重地點頭道,“我同意了。”
“那太好了。”白露笑著道,“有了殷嬸子的幫忙,我可就太省心啦。”
“你這丫頭,倒是比你爹娘會說話多了。”殷寡婦笑著道,“子富和子富媳婦兒能有你這么個能干的閨女,估計做夢都會笑醒了吧。”
“才沒有呢。”白露嘟了嘟嘴,不滿地說道,“我娘嫌我像個皮猴子,天天都讓跟桂枝姐姐多學(xué)學(xué)呢。我娘說,桂枝姐姐不僅干活利索,那刺繡手藝更是好得沒話說呢!”
“白露妹妹!”桂枝有些不好意思地喚了白露一聲。
一向潑辣的桂枝羞澀起來,竟還帶了些女孩子家的嬌媚。
看著這樣的閨女,殷寡婦的眼中也充滿了自豪。
不得不說,她家的桂枝的確是比同齡的姑娘要優(yōu)秀得多。
“對了。”白露忽然拍了拍腦袋,笑著從懷里掏出了十幾條手帕,“瞧我,盡顧著吃了,竟然把重要的事情給忘了。桂枝姐姐,我大姐聽說你也喜歡刺繡,特意讓我把這些手帕送給你呢。”
“送給我?”桂枝下意識地看了殷寡婦一眼,見殷寡婦朝自己點了點頭,這才興高采烈地從白露的手中接過了帕子,“天吶,這些都是谷雨妹妹繡的么?這是織繡、網(wǎng)繡、結(jié)繡,還有立體繡、剪絨繡……竟然連雙面繡都有。白露妹妹,你大姐她好厲害啊!”
“其實我大姐她也就是這幾日才學(xué)會這些繡樣的。”白露道,“對了,我大姐還說,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帶著針線活兒去我家找她。”
“真的么?”桂枝看著這些精美的刺繡,只覺得越發(fā)愛不釋手了。
“當然是真的了。”白露笑著道,“要不,待會兒你就跟著我一起回去唄。”
“這……”桂枝回身看了殷寡婦一眼,輕聲道,“娘,可以么?”
“當然可以了。”殷寡婦笑著點了點頭。
看著自家閨女笑得這么開心,殷寡婦的臉上便也多了好一抹笑容。
她越發(fā)覺得,今天及時為年子富說話真的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
因著有了殷寡婦的蘿卜干和窩窩頭,所以接下來的幾天,白露便不再像從前那樣整日埋頭于廚房了。
空閑的時候,她也會陪著年子富一起去田里走走。
當然了,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白露怕年子富又會給蘭花可乘之機。
年子富自然也知道白露的想法,但他卻并沒有點破白露的鬼心思。
說實話,只要一想到上次發(fā)生的事情,年子富還是會覺得有些后怕。
如今能有閨女陪在自己的身邊,他倒是也能心安一點兒。
這之后,又下了幾場春雨。
年子富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打算正式開始耕地了。
而在耕地的前一天,年家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天,白露正在院子里整理地瓜秧子,就聽小黑沖著門外叫了兩聲。
“誰?”白露嚷了一聲,警惕地看向了門外。
“是我。”熟悉的聲音在白露的耳畔響起。
白露身子一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兩步。
“你來干什么?”白露冷聲道。
想到那晚發(fā)生的事情,白露就恨不得將馮如風(fēng)給生吞活剝了。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馮如風(fēng)竟然還有臉出現(xiàn)在趙家村。
“我來,自然是給你送分紅的了。”馮如風(fēng)沖著白露邪魅一笑,順手將三百兩銀票塞在了白露的手里。
“這銀票我不要。”白露沒好氣地將手里的銀票還給了馮如風(fēng),“馮少爺,我們之間的合作就到此為止吧。”
“到此為止?為什么?”馮如風(fēng)擰了擰眉,眉宇間蘊滿了陰沉之色。
“為什么?”白露冷笑了一聲,面色不善地看向了馮如風(fēng),“馮少爺自己做過什么事情,難道自己都不清楚么?”
“我?”馮如風(fēng)認真地想了想,半晌才拍著腦袋道,“難不成,你還在為這那天晚上的事情再跟我生氣么?可是那一晚……”
馮如風(fēng)剛想說那晚他們明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就被白露急急地打斷了。
“那晚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不記得了!”白露厲聲道。
“不記得?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會不記得呢?”馮如風(fēng)上前一步,俯下身子在白露的耳畔低語道,“那晚的事情,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呢!”
白露只覺得耳邊傳來一陣暖風(fēng),隨后,心里便滑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那感覺,就像是春天的柳絮在不經(jīng)意間拂過自己的臉頰,讓人覺得毛毛的,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
“咦,小丫頭,你不是說自己不記得那晚發(fā)生的事情了么?怎么這小臉卻紅成這樣了呢?難不成,你這是害羞了?”馮如風(fēng)笑著打趣道。
“你!”白露惱羞成怒,惡狠狠地瞪了馮如風(fēng)一眼,“無恥!”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馮如風(fēng)這么厚顏無恥的人呢!
馮如風(fēng)聽見白露在罵自己,倒也不惱,只笑著道,“小丫頭,你生氣的樣子還真是可愛呢!”
白露懶得理會馮如風(fēng),只別過頭去,自顧自地整理地瓜秧子。
馮如風(fēng)也不說話,就蹲在白露的身邊,笑嘻嘻地看著她干活。
時不時的,白露還能感受到馮如風(fēng)的氣息。
那充滿陽剛的氣息令白露頭皮發(fā)麻。
“我說,馮大少爺,你看夠了就回家去吧。”終于,白露忍不住開口道,“明天我家就要開始種地了,我真的沒有時間陪你這位貴公子在這里消遣!”
“種地?你是說,你也要下地干活兒?”馮如風(fēng)詫異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