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樣?”白露反問道。
“我想,你們既然認識欠錢的這個小子,就應該也能把他給我找過來吧。”刀疤男抱著膀子,笑著看向了白露。
“這……”白露一時間也犯了難。
她雖然知道林家在哪,卻不能保證林大志到底在不在家啊。
可是依著刀疤男的意思,如果他沒有看見林大志的話,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白露想了想,只好決定去試一試了。
好在今天是大年初一,想來林大志十有八九都會在家里過年的吧。
“好吧。”白露點頭道,“那我讓我大哥去一趟林家村吧。”
“算你識相。”很明顯,刀疤男對白露態度十分滿意,“那就讓你哥去吧。”
“哥,那就麻煩你了。”白露沉聲道。
“瞎說什么呢。”文洋拍著白露的肩膀囑咐道,“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出發了。爹娘他們就交給你照顧了啊。”
說完,文洋便匆匆離開了。
他知道,他多耽擱一分鐘,谷雨和白露就會多一分危險。
如果最后他真的沒有將林大志帶回來的話,這些人沒準真的會將他的姐姐和妹妹賣掉。
文洋走了以后,白露看了一眼刀疤男,擺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什么話就說,老子最討厭別人扭扭捏捏的了。”刀疤男不耐煩地說道。
“也沒什么,就是想問問你們在這里站了這么久,累不累啊?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呀?”白露輕聲道。
她當然不是想真的請這群地痞流氓到家里去,可是林氏她還未出院子,懷里又還抱著個沒有滿月的嬰兒,實在是吹不得風啊。
白露知道如果她請刀疤男放自己進去的話,刀疤男一定會懷疑自己另有陰謀,所以只好請刀疤男一起進屋,也算是曲線救國了吧。
果不其然,刀疤男聽了白露的提議,面上倒是沒有那么反對了。
這大年初一的他連口熱乎飯都沒吃上,這會子也的確是有些累了。
而他身后的那些兄弟聽了這話,立刻兩眼放光地看向了刀疤男。
他們走了一路,如今又累又餓,當真是饑寒交迫啊。
刀疤男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道,“你這丫頭倒還算懂事。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就一起進去吧。”
“哎。”白露應了一聲,趕緊將門打開,扶著林氏進去了。
“娘,你先回屋躺著,我就去給你打盆熱水來。”白露說完,便跑到廚房忙活了起來。
誰知這刀疤男竟然也跟著白露去了廚房。
“怎么,你還怕我跑了不成?”白露笑著道。
“那倒不是,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家在這里,難道還能一輩子都不回來了不成?”刀疤男靠著墻壁,悠哉悠哉地說道,“再者說了,我看你這房子加地也不止五百兩銀子吧?你們若是跑了,我把這房子和地占了也是一樣的。”
白露沒有說話,若有所思地看了刀疤男半晌。
刀疤男被白露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問道,“小丫頭,你看我干什么啊?”
“沒什么。”白露搖了搖頭,將水倒進了鍋里,“只是覺得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聰明。”
“哦?我看起來很笨么?”刀疤男苦笑不得地看向了白露。
“那倒也不是。只是我覺得你應該找份比討債更好的工作的。”白露笑著道。
“啊?工作?”刀疤男皺了皺眉,顯然是沒聽懂白露在說些什么。
“不是啦,”看著刀疤男那疑惑的眼神,白露這才想起自己其實是在古代,“我是說,你也許可以找一份更好的營生。為何一定要討債呢?”
其實,白露想說的是她覺得刀疤男雖然看著兇狠,可他耳根子太軟了,根本就不適合討債。
但她又擔心自己如果實話實說的話,刀疤男會用刀劈了自己,所以只好換了一個委婉的說法。
只不過這一次,刀疤男卻沒有答話。
恍惚間,白露竟從刀疤男的眼里捕捉到了一抹落寞。
不過,既然刀疤男不想開口,白露也自然不會多問。
許久,刀疤男忽然幽幽地說道,“你這丫頭,倒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膽大啊。”
“哦?我看起來很膽小么?”白露有樣學樣地說道。
“倒不是膽小,只不過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看也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啊。”刀疤男笑著解釋道。
看著眼前這個在廚房里忙碌的姑娘,刀疤男實在沒辦法把她跟剛才那個拿這發簪要自盡的人聯想在一起。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白露不以為然地說道,“每個人看到自己的家人被別人欺負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挺身而出的吧?”
“家人?”刀疤男重復了一下,眼中的光亮忽然就又暗了下去。
而此時,鍋里的水也已經煮開了。
刀疤男見白露打算把水倒出來,忙上前道,“還是我來吧。”
白露愣了一下,便乖乖地退到一旁了。
既然這個刀疤男想要展現自己的紳士風度,她又怎么能不給他一個機會呢?
只是看著這樣的刀疤男,白露竟覺得他其實也挺可愛的。
“你好像一點兒也不怕我?”刀疤男見白露竟在對自己笑,一時間也有些呆住了。
印象里,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對自己笑呢。
“怕你你就能不要這五百兩銀子了么?”白露反問道。
“那自然是不能的。”刀疤男理直氣壯地回答道,“欠債還錢,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啊。”
“可如果我哥沒有找到林大志,亦或是林大志拿不出錢來還給你呢?”這、才是白露最最關心的問題。
她其實也很清楚,林家是根本拿不出這筆錢來的。
“如果沒有錢的話,那我就只能把你和你姐姐賣掉了。你也知道,干我們這一行的,從來都是認錢不認人的。”刀疤男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嘲。
“不過,如果你爹娘肯將房子和地抵押給我們的話,那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不知道在你爹娘心里,到底是銀子重要,還是孩子重要了。”刀疤男又接著說道。他的聲音并不大,聽起來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聽到了刀疤男的回答,白露沒有再說話了。
她知道,如果讓年子富和林氏選擇的話,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孩子。
可是,眼下這地契和房契都在馮如風的手里,他們即便是想抵押,只怕也沒有憑證啊。
不過,在一切還沒有蓋棺定論之前,她絕對不會輕言放棄的。
白露眨了眨眼,一邊做飯,一邊還在想著脫身的對策。
這五百兩銀子,刀疤男是一定要拿到的。
為今之計,她只有想辦法借到這筆銀子了。
眼下,在她認識的人里也就只有馮如風和余璆鳴能拿的出這筆巨款了。
她不可能去求馮如風,那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余璆鳴身上了。
可是,余璆鳴真的會借錢給自己么?
正當白露想得出神的時候,刀疤男卻又忽然開口道,“要不,你加入我們,去跟我們一起討債?”
“啊?”白露驚得瞪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有想到刀疤男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位大哥,你剛剛還說我是個弱質女流呢,怎么這會兒又要拉我入伙了?你就不怕我拖你們后腿么?”
“你不懂,弱質女流有弱質女流的優勢。”刀疤男無比認真地說道,“如果你同意加入我們的話,沒準我可以讓老大免了你五百兩銀子。”
說完,刀疤男也愣了一下。
五百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如果他真的這么做了的話,沒準會被他們老大打死。
不過,他還是覺得這個小姑娘的價值遠遠不值這五百兩銀子。
別的暫且不說,就光她這份冷靜和從容,放在他們的隊伍里,那也是數一數二的了。
白露沖著刀疤男笑了笑,心里卻在思索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不管怎么說,跟著刀疤男去討債都要比賣去妓院來得更自在一點兒吧。
當然了,如果有的選的話,她還是更希望能呆在家里。
刀疤男見白露不說話了,只當白露是被嚇到了,倒也沒有多說些什么。
畢竟他剛剛那個提議的確是有些驚世駭俗,這小姑娘不能接受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一會兒,鍋里便飄出了一陣香噴噴的氣味兒。
“怎么樣,要不要嘗嘗我做的蛋炒飯?”白露替刀疤男盛了一碗,笑著遞到了他的手上。
刀疤男接過瓷碗,二話不說地便吃了起來。
“你不會我下毒么?”看著刀疤男那狼吞虎咽的樣子,白露更加確定了這家伙的確不是個討債的料。
刀疤男又扒了兩口飯,含糊不清地說道,“不是有句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么?今天,哥哥也想做一次風流鬼。”
“拉倒吧你。”白露沒好氣地白了刀疤男一眼,“我看,你剛剛是根本就沒有想到我可能會下毒的這件事吧。”
刀疤男見白露毫不客氣地揭穿了自己,倒也不惱。畢竟,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蛋炒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