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的頭受了傷,又受了風寒,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精神直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只怕她早就已經支撐不住了。
這忽然一松懈下來,便是一病不起了。
這一病,便是十好幾天。
等到林氏都可以下地了,白露卻還只能躺在床上養傷。
“大姐,我的好大姐,你就讓我出去走走吧。”白露搖著谷雨的袖子,不停地撒嬌道。
“不行!”谷雨強迫自己不去看白露那可憐巴巴的眼睛,硬生生地拒絕了她的請求。
“大姐,你別這樣啊。”白露用力地抽了兩下鼻子,帶著哭腔道,“難道你就忍心我悶死在床上么?你要是再不放我出門的話,你可能就要失去一個活潑可愛的妹妹了。”
“你會不會悶死我不知道,可是,如果我把你放了出去,那估計你就活不長了。”谷雨瞪了白露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怎么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呢?你知不知道,上次若不是趙爺爺及時趕來的話,你可就沒命了啊!”
想到先前白露暈倒的事情,谷雨還是覺得有些心有余悸。
只差一點兒,她就真的要失去這個小妹了啊!
“哎呦,姐,我這不是沒死嘛。”白露無奈地說道。
“呸呸呸,不許胡說八道!”谷雨白了白露一眼,惡狠狠地說道,“趙爺爺都說了,你傷到的是腦袋,所以一定要好好地休息。不然的話,可是會留下后遺癥的。難不成,你也想變成栓子那樣?”
“我……”白露沖著谷雨吐了吐舌頭,老老實實地鉆回了被子里。
她雖然不歧視傻子,可是卻也不想變成傻子呀。
白露知道,她這一次的確傷得很重,直到現在,她的腦袋還是會時不時地隱隱作痛。
白露想,她可能是得了輕微腦震蕩了。
縱然趙郎中醫術再好,可他到底是個古代人,在沒有腦CT的情況下,趙郎中也很難對癥下藥。
眼下,她的確是需要好生將養著。
谷雨見白露乖乖地躺了回去,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你表現得這么好,那我就大發慈悲地把小滿抱過來給你看看吧。”
小滿,便是林氏剛剛生下來的大胖小子了。
“真的么?”白露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卻又黯淡了下來,“還是算了吧。我還病著呢,傳染給了小滿可就不好了。”
“傳染?”谷雨笑著道,“我們家小滿這么聰明,才不會被你傳染傻呢。”
“大姐!”白露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再理會谷雨了。
看著白露生氣的樣子,谷雨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她的這個小妹自從病了以后,脾氣就越發得大了呢。
“好了好了,你別氣了,我這就去抱小滿過來,好不好?”谷雨一邊笑,一邊往樓下去了。
谷雨走后,白露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先前,她病得糊里糊涂的,很多事情都沒有想明白。
如今,她的身上好得差不多了,思路,也就逐漸清晰了起來。
她想,馮如風之所以沒有把這件事情聲張開來,一定是因為他即將要和冷家小姐成親了。
余記酒樓的出現威脅到了馮記獨領風騷的地位,所以,馮家只能被迫和冷家聯姻。
她雖然不了解冷家,卻也知道冷家背后的勢力一定不小。
如今,馮家有求于冷家,馮如風自然不敢在成親之前和別的姑娘扯上關系。
所以說,在他們二人大婚以前,馮如風應該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而現在,白露必須在短時間內迅速成長,成為馮如風不敢覬覦和威脅的人。
這件事聽起來雖然有些不可思議,可如果有人肯跟她合作的話,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這個合作的人選嘛,那定是非余璆鳴莫屬了。
余璆鳴和馮記之間的恩怨,白露是知曉的。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她雖然不想和余璆鳴有過多的牽扯,可眼下,除了余璆鳴,她實在是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
正當白露思索著該怎么說服余璆鳴的時候,谷雨便抱著小滿進屋來了。
跟在谷雨身后的,還有一直擔心著白露的文洋。
“小妹,你好點兒了沒?還覺得有哪里不舒服么?”文洋關切地問道。
“沒事,大哥,我已經好多了。”白露收起了眼中的陰霾,頃刻間便勾勒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都跟你說了白露她沒事了,難道我還騙你不成。”谷雨嗔怪地看了文洋一樣,順勢坐在了床沿之上,指著白露道,“小滿,你長大了以后,可不能學你二姐。”
“大姐,你怎么能當著我的面說我壞話呢。”白露一邊逗弄著小滿,一邊不滿地嘀咕道。
“好好好,以后我一定背著你說你壞話。好不好?”谷雨笑著揶揄道。
“大姐!”白露嘟了嘟嘴,默默地在心里畫了無數個圈圈。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白露才在趙郎中的默認之下恢復了自由。
她站在陽光下,只覺得今天的空氣格外地清新。
院子里,小黑正圍著白露跑個不停。
“小黑,你別再跑了,我都要被你弄暈了。”白露俯下身子,寵溺地揉了揉小黑的腦袋。
不過半月未見,小黑都快長成大黑了呢。
“汪汪……”小黑叫了兩聲,在白露的身上舒服地蹭來蹭去。
那搖著的尾巴似乎在向白露訴說,此刻的它,異常快樂。
“白露,別玩了,快來吃飯了。”谷雨沖著白露嚷道。
“來了!”白露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太陽都已經下山了。
她拍了拍小黑的腦袋,又去廚房洗了個手,轉身往飯廳去了。
今天的飯菜,豐盛無比。
飯桌上,不僅有雞有鴨,還有一條比盤子還要長的大魚。
“姐,你是撿到銀子了么?”白露笑著打趣道,“怎么今天做這么多的菜啊?”
“今天是年三十,你不會忘了吧。”谷雨丟給了白露一個大大的白眼。
“啊?”白露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今天都已經是年三十了?”
這時間,怎么過得這么快呢?
白露記得,馮如風和冷家小姐的婚期定在了二月十六。
這么算的話,她的確時間緊迫啊。
“小妹,你是不是過糊涂了啊。”文洋拍了拍白露的頭,笑著打趣道。
緊接著,年子富也扶著林氏才房中出來了。
林氏的手中,還抱著尚未滿月的小滿。
說起來,林氏其實并未出月子,可她卻執意要和家人一起吃個年夜飯。
年子富拗不過林氏,只好將窗門都關上,勉強同意了林氏的要求。
“娘,你怎么樣了?”白露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因著她一直被谷雨困在房里,所以這半個月來,她其實并沒有機會和林氏接觸。
眼下,她見林氏瘦了一圈,眼睛便又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不管怎么說,林氏都是因為自己才難產的。
“沒事,娘這不好好的嘛!”林氏將小滿遞給了年子富,溫柔地揉了揉白露的頭發,“說起來,娘還要謝謝露兒啊呢。要不是露兒挺身而出,娘和小滿哪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里呢?”
白露笑了笑,卻沒有接話。
她實在是不敢想象,如果林氏知道了當晚的事情,還會不會原諒自己。
正在此時,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老三,老三媳婦,你們在家么?”
說話的,是年家的老爺子。
自從林氏難產以后,老年家的人就一直沒有露過面。
白露想不明白,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以后,他們是怎么還有臉上門的。
盡管林氏等人都不太情愿讓老年家的進屋,可最后卻還是不得不替年老爺子開了門。
哎,這“孝”字真的是壓死人啊!
年老爺子并不是一個人來的。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年家的老老小小。
因著過年,老年家的人皆換上了新衣服。
而這些衣服皆是用馮如風送過來的綢緞制成的。
白露蹙了蹙眉,眼中的不悅一閃而過。
這老年家的人啊,總是能刷新她的三觀。
“老三啊,這都快過年了,你怎么都不來看爹呢?”年老爺子先發制人,完全不提林氏和王氏之間的事情。
“哼,人家現在有錢了,翅膀硬了,自然是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年老太太陰陽怪氣地說道,“哎,我滴老天爺呦,你怎么就讓我生了個這么沒良心的兒子呢?”
不得不說,幾日不見,這年家人顛倒黑白的能力卻是越來越高超了。
“我……”年子富不善撒謊,只能實話實說道,“婉柔她身子不好,露兒又病了,我……”
“你說什么?”聞言,年老爺子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這丫頭好端端地怎么會病了呢?”
“沒什么,露兒不過是受了風寒罷了。”白露趕在年子富的前面接話道。
她可不想讓老年家的人知道那日到底發生了什么。
“真的是受了風寒?”年老爺子狐疑了看了白露一眼,似乎是不太相信白露的話。
“當然是受了風寒了。不然爺爺以為露兒是怎么了呢?”白露笑著道,“天氣這么冷,露兒沒有新衣服穿,自然是要著涼了。爺爺,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