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目送少年之魂隱入夜空,痞子貓收起了嚴肅的神色,隨即尖嘴一瞥,低低自語道:“哼,要不是看在有免費的血的份上,喵爺瘋了才幫你。敢叫喵爺小老鼠,喵爺賭你肯定失敗……小狼狗。”
當少年徹底消失之后,修宇看見三角光陣中的幽狼身上的火焰,正在呈現出熄滅的趨勢,他趕緊問道:“死耗子,它的肉身能堅持多久?烈焰看上去并不能堅持多久時間吶,你有沒有其他的方法,再幫到它一點?”
“沒有!”痞子貓果斷搖頭,隨即便開始收集地面的血,這一幕看得修宇一驚,以為它一時貪心,要撤去三角光陣,連忙一把將它拎起:“你干什么?你把血液收了,要是光陣散去,那它豈不是就失敗了!?”
“誰說凝聚這個陣法,就一定要你的血?”痞子貓掙脫下來,一臉鄙夷地回道:“這陣法只是用你的血作為引子,能暫時聚集這周圍的天地靈氣而已。”
“就算不用你的血,喵爺自然還有其他東西!”
“你…!”修宇不可思議地盯著它,愣了一下后才反應過來,他見死耗子已經把地面沾染了血的雪都堆在了一起,只見它的爪子上忽然出現了一團灰霧,籠罩在了雪堆上,上面的血跡竟然自動活躍起來,很快便凝聚成了數百滴血吞入腹中。
“你竟然敢騙我?”他這下明白過來了。死耗子竟然用這種方式,來騙取他的血液!
收好之后,痞子貓一副平淡地模樣,道:“沒有騙與不騙。你的血的確與一般人不一樣,每一滴都蘊含了龐大的能量。其實不用很多,只需要十幾滴就足以讓喵爺引動天地靈氣,誰知道你這么豪氣,直接撒出幾百滴!”
修宇這下服了,不過稍微一想后,也沒有生氣。只是覺得這只死耗子前面鋪墊了這么久,到頭來卻用了這么一個簡便的方法。看來,死耗子的能力,不僅僅只是表面上的那些……煉化邪氣,遁空,懂得禁制,術法,陣法……
他真有些懷疑,痞子貓以前到底是怎樣一只貓了。雖然現在它逐漸趨化成為了的一只耗子,但,它的能力,卻是他見過的所有靈獸之中,最繁多特殊的。
痞子貓感受到修宇看它的目光,尖嘴微微一咧。修宇把它帶在身邊的目的,就是想要它的幫助,而現在,它的能力已經展露了冰山一角,以后和修宇的交易中,它就有說話的資本了。它忽然問道:
“混小子,你為什么這么關心這頭狼?你可知,它極有可能是歷史上的某種兇靈戾獸,一旦成長起來,那可是足以毀天滅地的存在啊!”
修宇聽痞子貓這么一問,沒有很快回答。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去幫這頭幽狼。似乎,他在這頭幽狼的身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畫面。它的眼睛,血紅充滿怨恨,為殺一個人,用盡手段……而在它充滿恨意與戾氣的血瞳之中,他隱約間感受到了一抹感情……是那種,被傷害極深,瘋狂報復的感情。
一開始,自己就覺得它不像一頭狼,它的情緒,它的動作,它的神態,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
而他義無反顧選擇幫它,真正地原因,還是聽到了它的名字:
溪蘇!
“你呢?”修宇突然反問,“你又是為什么會突然站出來,去幫它的呢?你可別告訴我,你僅僅只是為了那幾百滴血,說出來,怕是你自己都不信!”
“嘿嘿嘿……”
痞子貓忽然猥瑣一笑,回頭看一眼三角光陣里的幽狼,道:“如果喵爺沒有判斷錯的話……這頭小狼狗的體內,絕對有一種非常強大的血脈!”
“???”修宇皺了皺眉,問道:“狼人血脈?”
“不!”痞子貓搖頭,目光閃爍道:“可能是狼人血脈,但,喵爺還有一種猜測……”它忽然看向修宇,問了一句:“你可曾聽聞過煉獄狼神一族?”
煉獄狼神?當修宇聽到這個詞后,眉頭緊鎖,在他的記憶中,有關于神的記載,都是那諸天神魔,至于煉獄狼神,他并沒有任何印象。
痞子貓道:“狼人,又稱殺戮之狼,在人間多多少少都會一些有關狼人戾殺人間的記載。”
“狼人成長速度很快,幾乎是所記載的兇靈之中,足以和魅影比肩的存在。魅影屠戮人間,只要有足夠的血,就能快速成長……狼人同樣如此,只要足夠的殺戮,永無止境地殺下去,那它們的戾氣就會越來越重,實力也會越來越強……”
“狼人之所以被稱為殺戮之狼,就是因為它們能在殺戮中快速提升實力,不用像魅影那樣,一個個去吞食精血。”
修宇問道:“有什么問題嗎?幽狼的身上的確有戾氣,而且它剛才也說了,也許過了今晚,它就會徹頭徹尾地變成一頭殺戮之狼……只不過唯一疑惑地一點就是,狼人是半人半狼,而它,一開始是人,后來才變成了狼!”
“那你可曾聽聞過,歷史上,有哪一頭出世的狼人,身上會有生生不息地烈焰燃燒?”痞子貓忽然反問。
修宇神色一怔,也在此時反應過來,疑惑出問:“你的意思是……溪蘇,它可能不是狼人,而是具備了狼神血脈的人?”
“不!!”令修宇又不解的是,痞子貓再一次搖頭否定,它道:“其實有些秘辛你有所不知!”
“——狼人,其實在極其久遠年代之前,并不存在。只是到了大概在后來的年代中,因為某些原因,具備了人之血脈的狼,或者具備了狼之血脈的人,由于體內的人、狼血脈發生了沖突,所以狼人出生之時,便戾氣很重。殺戮,就可以解決它們體內暴動的戾氣,久而久之下去,狼人的戾氣會越積越深,力量越殺越強……后來就形成了人們所記載的,狼人是殺戮之狼,需要殺戮才能提升力量。”
“根據喵爺的判斷,小狼狗與狼人有些不同的原因,恐怕是它的體內,擁有了傳說中的狼神血脈……這股血脈應該是他們的祖先就已經擁有,一直傳承下來,直至到了它這一代,才慢慢蘇醒……”
修宇問道:“那你是怎么判斷出它的體內,具備煉獄狼神的血脈?”
“難道就僅僅憑身上的火焰?”
“沒錯!!”這次,痞子貓非常果斷地點頭:“因為,傳說中煉獄狼神一族的本源之力,就是深藍色的獄火!”
“雖然小狼狗的烈焰,差了真正地狼神不止一個檔次,可這股生生不息的藍色之火,的確與煉獄狼神的本源之火,有幾分相似之處。”
………正當他們交談之際,三角光陣突然傳來一聲震動。
修宇凝眼望去,此時,幽狼身軀上的火焰,已經衰弱了大半,恐怕要不了半炷香的時間,就要徹底熄滅了。
他趕緊對著痞子貓道:“都這么久了,他怎么還不回來?要是等烈焰徹底熄滅,那它的肉身可就要沉寂,徹底死去了。”
痞子貓結束了剛才討論幽狼血脈的事,一下子跳到修宇的肩膀上,看著幽狼,道:“一般而言,沒有靈魂與肉身一體的人或者靈獸,是很難長時間靈魂出竅的……最多堅持一炷香的時間,他的肉身就會死去,到時候就算靈魂已經回歸,它也不可能再駕馭軀體。”
“現在,我們只能等……如果他們的真情,真如你所期待的那番,足以撼動天地……無論成功與否,我相信小狼狗它都不會有任何悔意……”
痞子貓說完之后,頓了一下后,又繼續道:
“其實之前我說三成,是騙它的——這片空間,連喵爺都感知不到有殘魂的存在,它雖然處于靈魂狀態,可找另一個靈魂,就和普通人在大海中找一根針一樣,比登天都還要困難!”
修宇也聽說過一些關于靈魂出竅的秘辛,所以這才在之前一臉擔憂。如今幽狼的靈魂已經融入了夜空,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去幫助……索性,他就直接原地盤膝打坐,分出心神一邊運轉玄功恢復體力,一邊靈覺外放,再次感知這山間的呼聲……
……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蒼茫無盡地夜空之下,空間突然變得死寂。
一縷縷飄雪從霧空中灑落下來,隨之月光籠罩,風聲再起。
天地間再次響起了凄涼悲楚的歌聲……
三角光陣散發的藍色光暈逐漸微弱,而幽狼的軀體,也不再劇烈燃燒,藍色烈焰只有零星的一點螢火,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它的軀體上,那股強魄的生命氣息,也慢慢歸于沉寂,似乎就像是石化一般,一點點地被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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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夜空,某處虛空之中。
一個少年的魂魄迷茫地漂泊于空間海洋里,這處空間太浩瀚了,蕭條,寂寥,空虛,死寂……他在這個空間飛了很久很久,感覺像是過去了數十年,上百年。
他在空間內吶喊,呼喚雪芙的名字……他一次又一次地狂奔,一次又一次地哭叫,可終還沒有看見雪芙的身影……
他能感受到雪芙的存在,她一直就在自己的身邊,她的意志,她的情緒,她的所有思念,他都能完完全全地感知清楚……
可,任憑他怎么尋找,如何呼喚,雪芙似乎就是看不見一般……
如果此時,靈魂可以落淚的話,他的淚水已經足以澆灌這片空間……
“雪芙……”
黑暗的虛空之中,少年空洞地矗立在原地。
他找不到雪芙……雪芙也聽不到他的呼喚……
他開始絕望,靈魂如同風中之灼,開始一點點地消散……
他的靈魂模糊起來。
……直到某一刻,靈魂就要徹底湮滅于黑暗中時,無盡深邃地虛空之中,一抹亮點突然浮現……
亮點越來越大,離消散的靈魂也愈來愈近,很快便形成了一縷白光……
“溪蘇…”
白光之中,傳出來一道溫柔的聲音。
消散的靈魂忽然顫抖,原本模糊朦朧的影子,突然間像是被灌注了某種神秘的力量,一下子又清晰起來……
少年的靈魂恢復實質,空洞的雙瞳之中,逐漸逸散出些許神采……
他伸出了一只手,觸摸了眼前白光,同時口中似是夢幻一般地輕聲囈語:
“雪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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