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山莊主殿內(nèi),楚風(fēng)華被押上來,雖然形容落魄,可楚風(fēng)華骨子內(nèi)有一種傲氣,鬢發(fā)凌亂,臉色蒼白卻依然倔強的揚著下巴,看到夏侯嬰后,她冷哼一聲。
“好一個端王,武林與朝廷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你竟敢讓士兵駐扎到我們棲鳳山莊,我看到時候你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夏侯嬰挑眉,將手旁的一卷書文啪的一聲甩在楚風(fēng)華面前,“你看看就知道到底是本王不被天下所容,還是你不被天下所容了。”衛(wèi)鈞拔劍一揮,楚風(fēng)華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撿起地上的手書。
登時臉色一變,腳下一個趔趄險些站不穩(wěn)。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這些!沒有人會知道的!”夏侯嬰豎起食指,“這上面的事情我奉勸楚莊主還是小聲議論比較好,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過本王不會因著這點小事就對楚莊主有芥蒂,你還是棲鳳山莊莊主,而這些秘密只要楚莊主不多言,自然不會傳到有心人耳中。”
一番話恩威并施,讓楚風(fēng)華咬起銀牙,對夏侯嬰是又氣又恨,殷荃在一旁仔細打量著二人,她不得不說夏侯嬰的確是一個可怕的對手,就連她都不知道夏侯嬰手中究竟掌握了多少力量。
好像天下人在他心中都是棋子,每一個人的命運無形中都在他的執(zhí)掌下,只要他想。
“王爺真是好手段,我楚風(fēng)華甘拜下風(fēng),既然王爺不過是來小住數(shù)日,還希望不要怪罪楚某照顧不周,至于莊主之位乃是師傅病榻前的交托,風(fēng)華自當(dāng)擔(dān)起重任。”
夏侯嬰贊賞的點點頭,這楚風(fēng)華的苗頭未免轉(zhuǎn)的太快,殷荃的眼珠子差點脫框,明明前一秒還是恨不得殺你全家的仇人,下一秒就可以笑意盎然的談笑風(fēng)生。
“那依楚莊主看本王與貴派的幾位長老的誤會?”
“王爺都說是誤會了,由風(fēng)華向她們解釋清楚便好。”明槍暗箭你來我往,殷荃看的甚是咂舌,怪不得幾次她都成了夏侯嬰手中的棋子,現(xiàn)在看來夏侯嬰如果真的想利用自己恐怕自己倒現(xiàn)在應(yīng)該都不會知道。
“本莊主久聞王妃惠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不知這位王妃是正妃還是側(cè)妃呢?”楚風(fēng)華一席話瞬間讓場面尷尬起來,夏侯嬰冷箭一般的目光射向楚風(fēng)華。
“楚莊主切記一句話言多必失。”殷荃毫不在意的起身,繞過夏侯嬰走到楚風(fēng)華面前,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裙。
楚風(fēng)華不自覺的向后縮了一下,眼神盡是戒備。
“瞧瞧前一秒還說久仰我大名呢,怎么后一秒就這么怕我了?我又不會武功,自然不像楚莊主這般是江湖上炙手可熱的美人兒,可偏偏本王妃哪里都不好,王爺就愛的死心塌地。”
話落就聞身旁的衛(wèi)鈞嗆了一口,憋得臉色通紅卻還不敢表現(xiàn)出來,將臉別向一旁,殷荃卻繼續(xù)認真的道。
“這有的時候男人就是這樣,你說你掏心掏肺的對他好,他們并不領(lǐng)情,反而你處處擠兌著他,他就喜歡黏著你,看楚莊主這般秒人還沒嘗過情愛的滋味。真是可惜了,別擔(dān)心趕明兒軍帳里真有個好男兒我倒可以給你撮合撮合。”
“你”殷荃的話明里暗里都是在暗示顧樓南對她的愛慕,讓楚風(fēng)華氣的胸口不住的起伏。
殷荃一拍腦門道,“你看著我這記性,我都忘了楚莊主可是有婦之夫了,放心顧莊主也是個知冷知熱的人,對女人啊格外貼心。”
楚風(fēng)華險些背過氣去,殷荃心中冷笑,想跟她耍嘴皮子,她不知道甩她幾條街呢,真是老虎不發(fā)威那她當(dāng)病貓呢?
看著楚風(fēng)華落敗的樣子,殷荃心情沒來由的大好,畢竟在這個女人手里吃了太多次的虧,不過是口頭上教訓(xùn)她一下,比她加注給自己的痛苦那可是仁慈太多了。
殷荃轉(zhuǎn)身對夏侯嬰瞇眼一笑,兩人經(jīng)歷了這么多,也漸漸形成一種默契,夏侯嬰回她一個淺淺的微笑。
可就這一個微笑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因為端王手下的兵,沒有一個不知道端王是一個在戰(zhàn)場上讓人聞風(fēng)喪膽在朝堂上讓人不敢侵犯的人,他竟然露出了如此溫柔的一面。
最重要的是王爺是一個從不笑的人,沒想到笑起來竟然這么好看,就像全世界都失去了顏色。
顧樓南遠遠看著,對殷荃的眼神越發(fā)炙熱起來。
她看似大大咧咧,可又最知道怎么能打垮一個人,論起語言的運用,恐怕這天下間還真沒幾個人能說的過她。楚風(fēng)華那般心高氣傲的人最忌諱被人把尊嚴踩在腳下,可如今殷荃的一番話不但是把楚風(fēng)華的尊嚴狠狠的踩在腳下還攆了一攆,實在大快人心。
棲鳳山莊的問題總算解決,好在并沒有引起太大騷亂,只是神器出山的消息怕是也瞞不住多久。所以一行人打算速速回天機山,從陀然山回來后殷荃就一直找不到小絨,發(fā)動了全山莊的守衛(wèi)才在最開始小絨在的那個密室里發(fā)現(xiàn)了它。
它一直蜷縮在那個棺木中,看到殷荃出來后嗖的一聲鉆進殷荃的懷中,拿頭不住的蹭著殷荃,看著體積大了一圈的小絨,殷荃提著它的耳朵將它從懷里拽出來。
“趁我不在你到底都吃了些什么啊?怎么把自己吃的像個包子一樣?”小絨可憐兮兮的叫了兩聲,殷荃抓了抓它的毛發(fā)。
去往天機山的路上,夏侯嬰不宜暴漏身份,所以只有衛(wèi)鈞荊羽隨行,其他武將都分派到各處去集結(jié)兵馬。
天機山依舊巍峨聳立,只是物是人非,出去的時候秦念還好好的,而如今卻生死不明,殷荃再次看到玄清子的時候都不敢抬頭,心中的愧疚讓她覺得有些對不住玄清子。
玄清子將夏侯嬰叫到書房密談了一天一夜,殷荃也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夜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殷荃就被玄清子叫去丹房,丹房內(nèi)煙霧繚繞,玄清子手握拂塵坐在丹爐旁,殷荃小聲的喚他一聲。
“玄清子?”他慢慢睜開眼睛,不似曾經(jīng)那不正經(jīng)的樣子,這次神色格外嚴肅。
“來了就坐吧,讓我看看你手上的古靈珠。”殷荃將手指遞過去。
“雖然古靈珠就在我的戒指上,可是這個戒指我從戴上就拿不下來了。”玄清子打量了片刻,從懷中拿出一個黑色的像羅盤一樣的東西。
在殷荃手指旁旋轉(zhuǎn)了片刻,那古靈珠發(fā)出綠色的微光,漸漸從戒指的嵌口上脫落,慢慢飛到玄清子手中。
玄清子目光如電,將手中拂塵一甩,丹爐巨大的鐵蓋打開,不似濃重的藥香味,反而是一陣幽香從那丹爐內(nèi)飄出,頗有些沁人心脾的感覺。
古靈珠飛落玄清子手中,被他丟進那丹爐內(nèi),爐蓋封閉,丹爐內(nèi)一陣嚯嚯聲,殷荃伸長脖子看了半天,有些擔(dān)憂的道。
“你該不是想把它煉化了吧?”玄清子輕聲念了幾句話,那丹爐飛速的旋轉(zhuǎn)起來,玄清子的身子有些僵硬,看得出他是在極力壓制顫抖的丹爐,自從古靈珠飛進去后,那丹爐就像隨時要炸開一般。
“快咬破你的手指。”殷荃長這么大還從未自殘過,舉起手指咬了好幾口都沒咬出個傷口,玄清子怒道。
“還磨蹭什么!”殷荃閉上眼睛,狠下心一口咬了下去,瞬間鮮血直流,玄清子的袖袍一揮,丹爐蓋再次開啟,“快把你的血滴進去。”
殷荃小跑過去把自己的血擠進丹爐內(nèi),丹爐才算穩(wěn)定下來,片刻后回歸原位,玄清子長舒一口氣,對殷荃道。
“總算第一步完成了,在等一晚上就能知道結(jié)果了,這神器我也沒有見過,都是師祖?zhèn)飨碌氖钟浿杏泻唵蔚挠涊d,希望有用吧。”
看著殷荃血流不止的傷口,玄清子遞給她一盒藥膏,“抹上吧,留疤就不好了。”
不知是不是殷荃的錯覺,她總覺得這次回來后,玄清子與殷荃和夏侯嬰都有了些距離感,“師傅是因為秦師兄的事情心里不舒服嗎?”玄清子腳步一頓。
“天機門的弟子不會輕易死去,沒找到尸首就說明他一定活下來了,只要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到,我不擔(dān)心,我擔(dān)心的是如今天下的局勢。”
殷荃看著玄清子的背影,就像一望無際的夜空中唯一的星子,燦然出塵,卻孤獨的無法觸碰。
“師傅是說太子繼位嗎?”
玄清子點頭,“今幾日星象大變,天下恐要遇災(zāi)難,生靈涂炭恐怕不可避免,作為天機門的責(zé)任就是守護這份和平,只是沒想到偏偏在我不能出山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
殷荃皺眉,“放心只要有夏侯嬰在一定沒事的。”玄清子一愣,轉(zhuǎn)頭看向殷荃苦笑一聲。
“是啊有那小子在,總不至于太糟,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殷荃點頭,不知為何近來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許是朝局太過緊張,讓她總是徹夜難眠,而且她每次半夜醒來夏侯嬰都不在床邊。
也許他也和自己一樣,面對未卜的前途都會心緒不寧吧,這天下又豈是一人之力可以輕易改變,夏侯嬰所謀之事更是萬難之首,如果不能登上寶座,就只有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