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柔若無骨的纖細小手握在掌心,夏侯嬰的前額輕輕抵在她小巧挺拔的鼻梁上,幾不可見的蠕動了一下唇鋒:“本王知道,你不是將門庶女九小姐。”
聞言,殷荃唇角微掀,一時間竟有些啞然。
她一早便已猜到,以夏侯嬰的超越常人的智慧心思,怎么可能會注意不到
他沒有點破,不是因為不知道,只是因為不想點破。
先前早在皇上賜婚的時候開始,想必他早就已經調查過他們殷家的背景,尤其是庶女九小姐。
恐怕,他最多只是不知道為何天底下竟會有如此相像的兩人,而不會想到不會想到她只是一縷來自異時空的幽魂。
畢竟這種事,就連她自己都很難想象。
一個連她自己都解釋不清的事,又怎么能要求夏侯嬰一個身處古代封建社會中的人去接受?
“夏侯嬰我”
一瞬不瞬的盯住那雙冷月清輝般的幽深眸子,殷荃幾不可見的蠕動了一下唇瓣,卻被他給吻住了鼻尖。
心尖微顫,她眼眶一熱,雙眸赫然發(fā)出一抹紅色。
“你是她,也不是她。本王不知道要如何解釋,但貓眼和鬼斬絕不會發(fā)生任何疏漏。”
將菲薄唇鋒從她鼻尖上挪開,夏侯嬰定定的望住她,神色始終清清冷冷的,像波瀾不驚的深冬湖面,總也泛著一抹氤氳霧氣。
他果然知道
可,為什么?!
他為什么為什么明明知道還還不將她趕走?
“為什么?”眉心微蹙,殷荃望住他,吐氣如蘭。
“為什么不趕走我如果是一開始的話,你根本就沒有必須留下我的理由夏侯嬰,為什么?”
聽罷,夏侯嬰望著她的神色忽就生出一絲溫潤如珠輝般的熠熠光澤,他伸手撫上她的眼角眉梢,許久也沒有出聲回答。
為什么
這也是他長久以來百思而不得其解的。
為什么,當初沒有直接就丟下她不管
為什么,收留她在府上住下
為什么,當他想要將她趕走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成為他生命里靈魂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成為了,他想要執(zhí)手一生的人
這么多的為什么,都只因最初的沖動,最終變的無解。
殷荃想知道的,也是他想知道的。
蠕動了一下嘴唇,殷荃一瞬不瞬的將視線在夏侯嬰身上定格,許久也沒能發(fā)出一星半點的聲音。
讓他接受自己是縷幽魂的說法,恐怕很難。可她卻也不想瞞著這件事,她想讓他知道,她的那些過去,想對他坦白,想到連骨頭都會痛。
思及此,她微微挑眉,正欲開口,不料卻見夏侯嬰站起身,緊接著便覺身子一輕,被他給放到了臥榻上。
“夏侯嬰?”心中微怔,她盯住他。
“阿荃,即便你不說,本王也不想勉強你”他說著,忽而頓了頓,突然就欺身朝她壓了下來,聲線也跟著變得有些喑啞:“本王,只要有你,就足夠。”
望著他那雙隱現(xiàn)妖冶紅芒的幽深眸子,殷荃一陣無奈,卻也前所未有的窩心。
仰起頭,殷荃眼睫微闔,與此同時,便察覺兩片薄唇輕輕覆了上來,觸在唇瓣上涼涼的,似清風拂過,似湖水流淌。
只覺唇齒間徑自被一抹清冽氣息給充斥,她伸手抓住夏侯嬰那微微有些松散的衣襟,正欲扯開那礙事的衣帶,卻被他給握住了雙腕。
睜眼,她一瞬不瞬的望住他,眉宇間浮現(xiàn)一抹焦躁。
“夏侯嬰,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行還是不想?”
勾了唇角,殷荃幾乎有些哭笑不得的開口。
他怎么那么能沉得住氣?!
明明就明明就可以
這丫難道真的不行?!
難不成前幾次當真給他留下什么心理陰影了?
他,真的不舉?!
上帝啊不要這么玩她好么?!
她不好玩啊
就算她曾經被韓振業(yè)那個死混球給狠狠的坑了一把,但那并不表示她不想過幸福的婚姻生活啊
心中一霎冒出許多猜測,殷荃突然很想哭。
聞言,夏侯嬰垂落視線在她那張表情豐富的臉上,神色先是暗了暗繼而僵了僵。
“你會知道的,但,不是現(xiàn)在。”幾不可見的蠕動了一下菲薄唇瓣,盡管他臉上連一絲情緒起伏都沒有,可那雙幽冷黑眸中的光芒卻始終柔軟。
聽罷,殷荃扁嘴。
總是這么說
該不會只是在敷衍她吧?
思及此,她張了張眼眶,心中驀然一驚。
尼瑪!難不成他真的在敷衍自己?!
這種事根本沒辦法求證好么?!
夏侯嬰你丫耍我啊
瞧著她那欲哭無淚的神情,夏侯嬰自然知道她腦袋里在想些什么,無非就是關于自己會不會不舉之類的事。
她,對他未免也太沒有信心
他,怎么會不舉
只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還不行。
“你真的不是不舉?可,倘若你當真是個正常男子,每次都在這種地方停下,難道難道不傷身么?”
正無奈間,耳邊赫然響起殷荃那不解的疑問,夏侯嬰抿直唇線,一時間竟生出一種想要點她啞穴的沖動。
瞅見他忽就生出一絲陰翳的眸光,殷荃縮了縮脖子,嘿嘿笑出了聲:“我這也是在關心你嘛畢竟”
“畢竟什么?”挑了眉梢,夏侯嬰視線微垂,就連身子也跟著微微向下俯去,將她整個人籠罩在自己的身影下,幾乎又要貼上她的唇。
呃?
呃?!
剛剛他不是說現(xiàn)在不可以么?!
那這又算什么?!
驀然一怔,殷荃霍的瞪圓美目,滿心困惑。
轉轉眼珠,她小心翼翼的蠕動了一下身子,卻根本連一下都動不了。
他口中呼出的熱氣一道道噴灑在耳畔,直燒進她心底,撩撥她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線。
“什么什么?”又蠕動了一下,殷荃繼續(xù)逃避夏侯嬰灼烈的視線。
“說出來。”
啊啊啊!說毛線!夏侯嬰你這個死混球!又說不想現(xiàn)在就做,又在這邊挑逗她!沒人性!尼瑪簡直沒人性!
心跳陡然失速,殷荃的理智之弦也跟著一并崩斷,大吼出聲:“你是我的男人!我還想過幸福的婚后生活!”
“抱歉貧僧好像打擾到兩位施主了”
驀地,就在此時,門口赫然傳來無道和尚那頗有些懶洋洋的聲線。
渾身一僵,殷荃當即扭頭,在瞧見那張頗有些漫不經心的俊朗面龐時猛地紅了臉,張著紅唇盯著他瞪了半天也沒能發(fā)出一點聲響。
這倒霉和尚什么時候進來的?!
心中大驚,她又羞又窘,劇烈的掙扎了起來,迫不及待想要從夏侯嬰雙臂當中脫身。
并不阻止她,夏侯嬰直起身,朝斜靠在門框邊緣的俊朗和尚望去一眼,不著痕跡的蠕動了一下唇鋒:“邪佛找本王,所為何事?”
“施主,可否借一步說話?”挑了眉梢,無道和尚方才那頗有些不以為意的神色在頃刻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與其俊朗面容極不相稱的認真神情。
見狀,夏侯嬰抿直唇線,只扭轉視線朝殷荃望去一眼,很快便一語不發(fā)的朝前邁開長腿。
眨眨眼望向空無一人的門口,殷荃坐在臥榻上,眉目間生出一絲困惑。
邪佛?
盡管她對這個稱呼并不陌生,可見到夏侯嬰連問也不問一句就隨著那和尚走了出去,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先前夏侯嬰沒有提她也就沒仔細問,事實上,她心中始終存在著一絲疑問。
夏侯嬰出身皇室,乃是當今圣上的第四個兒子,可他同時卻也是江湖上四大家族之一的楊家后人,更持有那塊墨玉質地的雙魚佩。
他的父親是當今皇上,不可能是江湖中人如此一來,便只剩一種可能,那便是,他娘親是楊家人?
他娘是江湖中人更是江湖中聲名顯赫的四大家族之一楊家的后人
如是想著的殷荃突然就對夏侯嬰那位從未露過面的母親生出了無數好奇,無數幻想。
她突然很想知道,夏侯嬰的娘親,究竟是一位怎樣的女子。
是不是會像黃蓉一樣,古靈精怪智慧卓絕?
還是像穆念慈一樣,秀外慧中溫婉清麗
她,更想知道,夏侯嬰,是不是有著一雙與他娘一模一樣的眼睛。
心中一霎涌現(xiàn)出許多紛繁復雜的強烈情緒,她抿抿唇,隨即走下臥榻,推門朝外望去一眼,卻并沒有瞧見那兩人。
眉心微蹙,她暗忖:竟然不在附近他們兩人之間也要說些不能讓自己知道的悄悄話么
這,難道算是最近的流行趨勢?
思及此,她朝庭院對面關押著重陽的房間望去,美眸微閃,隨即邁開雙腿。
打開門的一瞬,蕭白羽顯然愣了一愣。
“怎么,不歡迎我啊?”抱起雙臂,脖子上顫著紗布的殷荃聳聳肩。
“不,不是不歡迎,只是有點吃驚。”搖頭,蕭白羽邊說邊朝旁邊挪了挪,將門口讓開。
徑直走到長榻邊站定,殷荃朝榻上某個仰面朝上躺著的清秀少年望去一眼,隨即收起視線扭頭瞥向蕭白羽,道:“還算你守信用。”
“那是自然,我們江湖中人最看重一個‘信’字!不像某些人!”未及她說完,重陽清冷的聲線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