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這兩日正在視察承天教在濟州境內的產業。
他本來這幾日沒想出來,只是自從他閉關被宋晚誤闖受傷后,宋晚時不時過來對他噓寒問暖,這在以前理應讓他暗自竊喜的事,現在雖然同樣高興,可在自己對宋晚表露愛意時,卻還有種難言的愧疚和心虛。
這種情緒來的莫名,陸恒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先離開一陣平復心情。
陸恒剛剛看完一家錢莊,在附近的酒樓中吃飯,他坐在二樓,隨意往窗下一望,就看見了在街上閑逛的簡亦臨。心中一動,隨口對身后的隨從問了一句:“那是誰?”
話問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這問題有多難為人。畢竟這人雖是這是一片的管事,也不可能把這地方所有人認清楚。他這么隨意指一個人,人家認不出來的幾率才更大。
他正想開口說自己就隨意問問,不知道也沒什么。就見管事也探身向下看了一眼他指的那人。
管事看到簡亦臨的臉也微微吃了一驚,詫異道:“那時謝嚴的小兒子,他怎么會在這里。”
謝亦陸恒還是聽說過的,可他對于這種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沒什么興趣,實在沒什么印象。倒是簡亦臨的大哥謝凌,他不只見過還交過手,算得上當今武林里少有的幾個他看得上眼的同齡人。
至于同樣沒有武功的宋晚,陸恒心悅于他,自然標準也不一樣。
想到這幾日總有幾個正道人世來找承天教的麻煩,白得的人質不要白不要,陸恒又往下看了一眼正在一個攤位上挑東西的簡亦臨,吩咐道:“趙青,把他抓過來。”
趙青是教眾左護法,武功僅次于陸恒,幾個武功稍低的一時沒明白為什么抓個不會武功的廢柴還要勞動左護法。就聽陸恒囑咐道:“他后面還跟著四個人。小心些,別被發現了。”
趙青唯一抱拳:“是。”便直接下樓悄悄跟在簡亦臨身后。
簡亦臨現在也挺著急,他進入澤州已經快一天了,竟然一路平平安安什么波折也沒有。
他有心甩掉身后的護衛,可是現在能力有限,嘗試幾次都被追了上來。只能寄希望于承天教的看見他這么一塊肥肉能主動把他搶走。為此他特別挑了那些特別適合殺人越貨的偏僻角落走,方便他們過來抓人。
豈料謝亦的知名度太低,竟然沒人認出他來,讓他這里晃了這么久。
正當穿過一個小巷想著是不是應該直接去找個承天教分堂表明自己想要入伙的決心。便被一人從身后制住了。
簡亦臨的本能的想要掙脫束縛,可微一側頭就看見了來人衣襟處繡著的‘天’字,那繡紋其實不太明顯,也是簡亦臨離得近,這才看到。
他也不掙動了,只是悄悄張口問:“你是承天教的嗎?”這副小心的樣子似乎生怕被什么人發現。
趙青:“……”
難道是他的錯覺,怎么覺得謝亦的語氣里還有點興奮?
趙青也沒回話,直接避開簡亦臨的護衛把他帶回了陸恒所在的酒樓。
陸恒此時已經叫人把飯菜撤下去,正負手站在窗前看那幾個無鋒山莊的動靜。
簡亦臨邁進包間就看到了一身黑衣的陸恒,直接沖著人跑了過來:“陸……沈封!”
他一張口才想起來陸恒現在沒有之前的記憶,好在陸字只發了個氣音就連忙改了口。
陸恒聽到動靜回過身,正好被沖過來的人抱了個滿懷。
站在一旁的承天教眾:“……”
跑太快,竟然沒攔住。
而且在他們眼里,按照陸恒的武功,想避開一個簡亦臨也不是難事。卻沒想到竟然被簡亦臨直直撞了過去。
陸恒雖然沒被撞得后退,還是低低悶哼了一聲。抬手便想把簡亦臨推開。
簡亦臨的動作卻比他還快,聽見聲音立刻松開了陸恒,只是一只手扶著陸恒手臂:“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聲音里的緊張絲毫不加掩飾。
陸恒鬼使神差的沒推開簡亦臨的手,卻也沒回簡亦臨的話。
他不說話,簡亦臨只能自己猜,在腦中轉了幾瞬也想明白了原因。
陸恒不久前出關,卻是被宋晚中途打斷的,受了內傷。他功力深厚,本來被撞一下也沒什么,而且以往簡亦臨做這個動作也是顧忌著陸恒悠著力的。唯一忘了的,就是自己的臂力今時不同往日。
按照簡亦臨現在的力氣,徒手來個胸口碎大石也不是什么難事,而且買一送一,不僅能碎大石,還能碎胸口。
再加上陸恒對簡亦臨毫無防備,才被撞了這么一下。
簡亦臨想明白了,又心疼又愧疚:“你怎么也不躲一下?”
陸恒:“……”
我也想知道。
看著簡亦臨緊張的表情,陸恒雖是不能分辨真假,可剛剛被撞那一下激起的怒火也奇跡般地消退了。
陸恒坐到靠墻邊的椅子上,簡亦臨也不見外,解下重劍,坐在了陸恒旁邊,中間隔了一個小方桌。
陸恒看向簡亦臨:“你知道我是誰,不怕我?”
簡亦臨光棍道:“我就是過來找你的,怎么會怕你。”
這回輪到陸恒詫異了:“你找我干什么?”
簡亦臨:“我喜歡你很久了,當然想來找你,如果能成親那就最好了。”
陸恒:“……”你當我傻。
雖然知道簡亦臨是在扯淡,還是問了一句:“你我之前連面都沒見過,你怎么喜歡的我?”
簡亦臨幽怨的看向陸恒:“四年前在元平鎮,你還救了我一命,你竟然忘了。我那時就喜歡上你了。”
陸恒在腦中思索了一陣,才隱約記起當年似乎是救了個人,可那人長什么樣子他早就記不太清了,沒想到竟然是謝嚴的兒子。
雖然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陸恒還是對簡亦臨所謂的一見鐘情的嗤之以鼻。
不過看簡亦臨似乎的確是自己送上門來的,畢竟一般正道人士除了想攻上承天教的,一般都會繞道走。只有簡亦臨直愣愣的在濟州待了這么久。要么是傻,要么是另有所圖。
看簡亦臨被抓過來還絲毫不反抗,八成是另有所圖想混進承天教。可是這理由找的實在太蹩腳。所以總結起來,還是傻。
思及此,陸恒若有所思的看向簡亦臨,不由想到,江湖中都說謝嚴的小兒子是個不學無術,頭腦簡單的廢柴,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簡亦臨沒注意到陸恒的目光,而是悄悄在心里問原柳:“你說陸恒會信嗎?”
原柳倒是一直盯著陸恒,無情道:“別說相信了,我估計他現在可能在問候你的智商。”
簡亦臨:“……”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換他他也不會相信。只是依照他現在的身份,不管找什么理由接近陸恒,陸恒都會認為他別有所圖。那倒不如說實話,雖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