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在楊先生那里念了快一年的書,楊和在一次談話里得知陸恒根本就沒有科舉打算,只是想當個教書先生,便大方的將自己那些年紀尚輕的學生分給了陸恒。
楊和教的這些學生里,多半是為了科舉來讀書的,剩下的人既然能付得起束修,也是家中有要回去繼承的產業,像陸恒這樣純粹為了當個教書先生才來的,目前為止只遇到這么一個。一般能來這里讀書的,家里也不缺教書的那點錢。
他已經在這里教了四十余年書,就算有心教一輩子,也交教不了幾年了。現在出來個愿意放棄前途一心想要教書的也很是高興,想著要好好培養。更何況對這個勤奮好學的學生他還頗有好感。
有的學生本來不愿意突然換個老師,可架不住有楊和給陸恒作擔保,上了幾日課發現陸恒講的也不錯,反對的聲音也漸漸平息下來。于是,陸學生變成了陸先生。
幾月后,趙廣窮困交加的來到了洛河村。他本來生活的鎮子坐落在一條名叫溧水的河邊,半月前突遇大水沖垮了半數房屋,趙廣家也在其列,他和父母都被沖進河里,他幾番掙扎終于上岸,父母卻被永遠留在河里。
水災過后鎮里開始有人生病,便有人說是鎮里出了瘟疫,不少人趁著官府一時管制不嚴慌張的離開。后來被證實瘟疫什么的其實只是謠傳,但跟著眾人一起逃出來的趙廣是不知道了。
離開世代生活的地方,趙廣一時沒了方向,后來想到趙家一位近親曾經遠嫁洛河村,便想著來這里投奔。可是洛河村實在比他想象的要遠的多,他在路程的一半就用光了盤纏。不過事實證明,就算他不用光在之后其實也沒什么用處。
洛河村本就偏僻,趙廣又準確無誤的選擇了那條最為人煙稀少的路。一路上連個村鎮也無,想找個地方歇腳吃飯都不容易。想抓個野雞野兔充饑,可他一個文弱書生還沒山里的兔子跑的快。
等他走到離洛河村最近的那座山上時,已經餓得快昏過去。在前一世,他是在山上昏了一天才被秦念撿回家的,這次秦念有了準備,早就等在山上。聽到動靜就過去找到了快昏過去的趙廣。
當然,在趙廣眼里,就是在自己快要虛脫的時候偶遇了一個漂亮哥兒,這人還隨身帶著上山吃的干糧 ,好心的給了自己。最后,聽說了自己的遭遇,這個善良的哥兒還讓自己借住在他家。
秦家現在基本是秦念做主,雖然多了個吃飯秦母很是不滿,可看著秦念背著趙廣露出的兇惡眼神,在加上趙廣一個讀書人,日后說不定能飛黃騰達,多拉拉關系也不吃虧,還是同意趙廣住了下來。
趙廣到了洛河村才知道他想找的那家人早在幾年前就離開了,而且據說落腳的地方離這里也不近,現在有人愿意收留他,趙廣竟也不再過去找人,而是在這里留了下來。
趙廣在秦家修養了半個月,才終于在秦母有些不耐的眼神中去了鎮上。他找到鎮上的私塾,對著楊先生恭恭敬敬施了一個文人禮,說出了自己的來意:“趙某不才自小也讀過幾本詩書,想來這里做個教書先生。”
他之前聽洛河村的人說鎮上私塾只有有一位老先生,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顯然村里人的消息不太靈通,而村里也沒有在鎮上念書的,陸恒也沒把自己的事和村里人細說,因此趙廣一時還不知道自己其實有個競爭對手。
楊先生見這么快又來一個愿意教書的,也很高興,考察了一番趙廣的學問,便要請人留下。
不過以趙廣現在的水平也教不了那些真正深奧的東西,楊和那些有一定基礎的學生他也教不了。楊和于是找到陸恒商量讓他讓出一半的學生給趙廣。也算是為了這個私塾著想。
陸恒早知道會來這么一個搶生意的,接受了楊和的建議。反正能養家糊口再順便完成任務就行了,也沒想著大富大貴,讓出一半也沒什么。
兩人講課的方式各有千秋,陸恒思路新穎,通俗易懂,而趙廣看的書更多,能夠旁征博引,這么過了一段時間倒也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陸恒發現自己的學生走了不少,一問之下,才知道是原身曾經在洛河村做的那些事被抖出去了。更要命的是,有人說他現在的老婆其實強迫來的,在成親前是陸恒逼著人行的不軌之事。
陸恒:“……”
總有人要來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