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貞馨把陸辰遞來的啤酒放回桌子上。

陸辰一愣，更加確信她有像是有什么心事。

但付貞馨卻不發一言，用一副幾近迷離的目光望了一眼陸辰，說了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坐一會兒就走。

陸辰焦急地道：你這是怎么了，到底？是不是……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什么……惹你生氣了？

付貞馨冷哼了一聲：你怎么會做錯事？別管我，我想靜一靜。

‘可是……’陸辰道：你這狀態，我不放心。

付貞馨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不用你管，走，你。呶，這么多美女呢，去找他們！

明顯是氣話！

但實際上，陸辰心里還是覺得有那么一點對不起付貞馨。她為了自己，不僅敢于借款百萬，且不論這一百萬是從哪里得來，單是這份心，便足以讓陸辰感動了。再后來，付貞馨擔心陸辰的安危，竟然親自帶了四名猛漢遠遠地趕過來。這份心意，怎能不讓陸辰感動？

陸辰當然不能走，如果自己真的走了，那付貞馨只能更加生氣。

陸辰重新將一瓶啤酒遞了過去，說道：貞馨，我向你賠罪。我先干了！

說罷，陸辰一口氣喝盡了瓶中酒。

付貞馨狐疑地望著陸辰：你……你錯了？你哪兒錯了？

其實陸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里了，但是見付貞馨這樣不開心，他便覺得自己果真錯了似的。

付貞馨見陸辰不說話，淺淺地喝了一口啤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陸辰追問：到底怎么了？

付貞馨搖了搖頭：沒怎么。走，陪我出去走走？

陸辰點了點頭：好！

穿上外套，陸辰和付貞馨一起走出了包間。

外面真冷，包間里暖如春天，但外面卻如同另外一個世界。

付貞馨冷的打了個噴嚏，裹緊了衣服。外面仍舊是車水馬龍，一望無際的燈火輝煌，好一副熱鬧繁華的景象。

陸辰試探地說道：要不，旁邊有個咖啡店，喝杯熱咖啡暖和暖和？

付貞馨目視前方，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我們不該出來的。

陸辰追問：為什么？

付貞馨道：剛才有車要撞你，他會不會再回來？

陸辰道：你怎么也這么杞人憂天？放心吧，不會回來了。走，喝咖啡去，我請客。

付貞馨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

旁邊就是一家咖啡店。

里面很暖和。

陸辰脫掉外套，望著碗中這熱騰騰的咖啡，香氣上漾，與眼前付貞馨身上的香水味兒渾然一體，妙不可言。

付貞馨一言不發，拿出手機來看了一下時間。

陸辰追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付貞馨搖了搖頭。

陸辰突然間猜測出，付貞馨情緒如此低落，興許是因為單東陽。

畢竟，當初付貞馨和單東陽有過一段流星般的緣分。雖然很短，但卻是付貞馨一段萌芽愛情的過往。今日再遇單東陽，怎能不讓她感慨萬千？

想到這里，陸辰說道：是因為……因為單東陽吧？

這句話讓付貞馨猛地一怔，她抬了抬頭，隨口說道：他……他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陸辰強調道：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就這德性！

付貞馨近乎搪塞地道：也許……也許吧。

陸辰道：你應該感到慶幸，當初跟他早早分開了。否則……

付貞馨一擺手打斷陸辰的話，皺眉說道：別提他了。說說你吧。你借一百萬到底想干什么？

陸辰愣了一下，敷衍道：這……這……這……有……

付貞馨追問：是幫別人借的吧？

一語中地！

這讓陸辰有些猝不及防：你怎么知道的？

付貞馨道：我猜的。還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幫葉韻丹，對吧？

陸辰很想隱瞞實情，搖頭否認。但是他不忍心再欺騙付貞馨。于是，糾結地點了點頭。

付貞馨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你們倆關系當真不一般。一出手，就是上百萬。看來，我姐當初也并沒有冤枉你。你們，不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簡單。

陸辰愕然地皺了一下眉頭：你想多了！我們的確只是普通朋友。

付貞馨道：鬼才相信！葉韻丹看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了她。

陸辰強調道：我沒有騙你，也沒必要騙你。我之所以幫葉韻丹，完全是為了報恩。

‘報恩？’付貞馨冷笑了一聲：好個富麗堂皇的借口！報恩，有沒有以身相許啊？拿這個當幌子，有必要嗎？

在陸辰的印象當中，付貞馨還是比較了解自己的。尤其是幾次與付潔發生誤會時，付貞馨都是在義無反顧地幫助自己。但此時此刻，她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反復地追究自己的罪狀。

付貞馨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又問了句：現在你和我姐的關系，怎樣了？

陸辰想了想，說道：還那樣。

付貞馨反問：還是那樣冷冷清清，不冷不熱？

陸辰點了點頭：老天好像在故意考驗我們。

付貞馨道：姐夫……我不知道這個稱呼能不能一直延續下去。但有些話，我必須要說給你聽。

陸辰猛地一怔，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很明顯，付貞馨這是話中有話。她的話外之音，好像是，也許有一天，會有別人取而代之，成為她的新姐夫？

不知為什么，陸辰心中略過一陣朦朦的憂慮。

這種憂慮，極為深刻。

付貞馨一副很鄭重其事的樣子，淡淡地說道：你知道嗎，你現在身邊的女人，很多。應酬，也很多。

‘有……有嗎？’對于付貞馨的這番話，陸辰聽了有些逆耳。但實際上，她所言不虛。

但是細細想來，陸辰驚奇地發現，除了付潔，自己身邊的這些女人，大多都是主動與自己交往的。而且，自己也一直恪守底線，不渝半分鴻溝。當然，兩個女人除外。

一是李榕。

那是自己還在鑫緣公司時便犯下的錯誤，一不小心，接受了所謂的職場潛規則，讓李榕借著規則上了位。

不過想想，李榕的到來，也確實為鑫緣公司創造了不少的價值。而自己與李榕之間，這難以割舍的糾葛，也一直成為陸辰無法去除的心病。想斷，難斷。每次他鼓起勇氣準備結束這因職場交易而引發的地下情，卻被李榕神出鬼沒地誘到了床上，再次犯錯。

有時候，漂亮的女人，的確讓人難以抗拒。

陸辰自認為自己的自制力也算是比較好的了，但是每每與李榕在一起，便會情不自禁，欲望增長。

另一個女人，則是沙美麗。

沙美麗與李榕不同，她的出現，其實只是陸辰一個報復的籌碼。

奪妻毀家之恨，不共戴天。陸辰對黃錦江的恨，綿恃滔天。如今自己有了一定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基礎，復仇的時機，也隨之來臨。再加上與沙美麗的巧遇，更讓他有了以牙還牙的資本和勝算。然而，也是老天在戲弄自己，每次在實施報復的時候，眼見著便要成真，卻總會被一些巧合所破滅。至今，大仇難報，大恨難平。

當然，除這二人以外，還有一個人與自己關系比較特殊。

這個人便是葉韻丹。

只不過，陸辰一直把她當作是恩人。

他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滴水之恩，必當涌泉。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付貞馨見陸辰眼神有些撲朔，緊接著說道：不多嗎？你數數。今晚，就有不少。

陸辰苦笑道：貞馨。今晚的女孩兒，都是葉韻丹的朋友。我之前一個也不認識。怎么說呢，今天是葉韻丹的……生日。

‘生日？’付貞馨反問：沒這么簡單吧？

陸辰強調道：是沒這么簡單。實際上是，葉韻丹借著過生日的名義，約來了她的幾個朋友。然后想……她新盤了一個酒店，缺少一部分資金，所以她想讓她的幾個朋友施以援手，幫幫忙。

付貞馨道：結果她們沒幫，你幫了。你是個，熱心腸。

陸辰道：我不也沒幫成嗎？她有兩個朋友，給她湊了一百多萬。

付貞馨說了句，復雜。然后抬頭望了一眼窗外。

窗外很黑，想必也很冷。

陸辰正想再向付貞馨表達一下感激之情，卻被一陣手機鈴聲驚擾到了。

是付貞馨的手機響了。

付貞馨接聽。

在他們的通話中，陸辰隱約判斷出來電話的正是劉大隊長。

不知為什么，陸辰突然覺得，付貞馨和劉大隊長有些般配。這種感覺，很模糊但又很真實。然而，卻又一下子刺痛了陸辰的心。

陸辰明白，自己覺得劉大隊長與付貞馨般配，是因為劉大隊長是個豪爽有能力的男人，有他在，付貞馨斷然不會受欺負。他會將付貞馨愛護和照顧的很好。但是之所以會心痛，則是由于面前這漂亮可愛的付貞馨，曾經是自己的女人。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在付貞馨和付潔之間，陸辰只能二選一。

人生的痛苦便在于此。愛情不同于試卷。試卷上可以有若干道多選題，但愛情，卻只能是單項選擇。否則，便是觸犯了法律，破壞了人倫。

付貞馨掛斷電話后，合上手機，說道：我們走吧，回去。

陸辰追問：回哪兒去？

付貞馨站起身，說道：還能回哪兒去？回去唱歌。我要……我要唱個痛快！

她怎么了？

陸辰再次毫無懸念地感覺出了付貞馨的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