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腳步聲,可謂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相當(dāng)熟悉。
有節(jié)奏的女士皮鞋聲,帶著一種強(qiáng)烈的緊促感,在總經(jīng)理辦公室門口,戛然而止。
緊接著是敲門聲。
陶菲喊了一聲‘進(jìn)來’后,便見付潔的助理云璐,焦急地往里面張望著。她穿了一套很合身的職業(yè)裝,神色炯然,帶著一股子安靜的殺氣。
確切地說,云璐已經(jīng)深深地受到了付潔的傳染。想當(dāng)初,她入職鑫夢商廈的時候,還是一個天真爛漫、少黯世事的少女,幾乎沒有任何工作經(jīng)驗。但當(dāng)時在人事部給她面試過后,以特殊提名的方式報到了陸辰這里。按理說,一個沒有經(jīng)驗的女孩兒,是沒有資格成為付潔貼身助理的。但是陸辰把她叫過來一看,這小姑娘那叫一個精神!笑呵呵的,特別有親和力和感染力。更重要的是,她的聲音特殊甜美,而且特別乖巧懂事。為了把好關(guān),人事部曾經(jīng)故意出了一道思想品德測試題目,故意將一團(tuán)揉爛的紙丟在門口處,當(dāng)天面試的三個人,只有云璐彎下腰將幼兒園揀了起來。她的這個習(xí)慣性的動作,為她的面試無形中加了不少分。
就這樣,云璐披荊斬棘,經(jīng)由陸辰特批,進(jìn)入到了最后的角逐當(dāng)中。更讓陸辰意想不到的是,付潔竟然也出奇地喜歡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女生,在問過幾句話后,便果斷地留用了她。事實證明,付潔并沒有失望,云璐在工作上一絲不茍,認(rèn)認(rèn)真真,深得付潔賞識。她與付潔的秘書冉然,并稱黑白雙煞。是付潔最貼近的兩個得意助手。只不過,冉然狐假虎威,最終被付潔忍痛割愛了。
但實際上,此時此刻,陸辰已經(jīng)在云璐的神態(tài)中,感覺到了與以往的不同。她身上甚至潛移默化地沾染了一些付潔的氣質(zhì)。曾經(jīng)的天真爛漫,化為如今的果敢敏銳。雖然小模樣仍舊像以往那般可愛,但是笑容卻明顯少了不少,總給一種楚楚可憐卻又不可逼視的信號。
陸辰抬了一下頭,沖云璐問了句:云助理,有事?
云璐對陸辰一向很尊重,畢竟,當(dāng)初自己能成為付潔的助理,與陸辰的破格舉薦也是分不開的。她禮貌地沖陸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黃總,付總讓您過去一下。
陸辰道:我知道了云助理。
云璐翹了一下嘴巴:黃總您叫我云璐就行啦。對了黃總,付總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呢。
陸辰冷哼了一聲,說道:她臉色什么時候好過?整天跟別人欠她一千萬似的。對了,包時杰是不是在付總辦公室?
云璐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呢。他在。你知道嗎黃總……
云璐停頓了一下,朝陸辰走進(jìn)了一步,然后扭頭朝外面打量了須臾,才輕聲說道:你知道嗎黃總,我可討厭這個新來的……新來的包經(jīng)理了。那傲慢的勁頭,好像是比付總官兒還大似的。
陸辰一怔,卻也道:人家現(xiàn)在是付總的紅人,傲點(diǎn)兒就傲點(diǎn)兒吧。
話雖這樣說,心里卻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倒是陶菲和云璐向來關(guān)系要好,無話不談。見她也發(fā)表了對包時杰的不滿,于是也添油加醋地道:可不嘛!這個包時杰簡直是目中無人!剛才……剛才還給黃總臉色看呢!他算老幾啊……
陸辰輕咳了一聲,打斷了陶菲的話。
陶菲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趕快收住后文。
云璐望了一眼陸辰,不可思議地道:可是……可是包經(jīng)理在付總面前卻說,說是黃總給他臉色看!
陶菲憤憤地道:他這是惡人先告狀唄。這種人,真無恥。早晚有一天,付總會看穿他的真面目。什么……
或許是意識到了什么,陶菲沒再深入地表達(dá)自己的不滿。
云璐跟陸辰告了辭,踩著嗒嗒的腳步聲,離開了。
陶菲突然眼睛一亮,對陸辰說道:黃總,你說,我們能不能利用一下云璐這顆棋子,去將包時杰的軍?
陸辰反問:怎么用?
陶菲道:云璐是付總身邊的人,很多下面的情況,也是云璐反饋給付總的。興許她這么一說,在付總面前的可信度,要多的多呢。我好好請請她,讓她站在我們一隊,幫我們好好彈劾一下包時杰那個家伙!
陸辰皺了皺眉:還彈劾!這詞兒用的!你以為他是總統(tǒng)?
陶菲道:那用什么詞兒呢?
陸辰道:他這種人,用什么詞也是一種玷污。行了陶菲,別想歪門邪道了,要斗,也要光明正大地跟他斗!
陶菲驚喜地問:你有主意了?
陸辰搖了搖頭:暫時還沒。
陶菲失望地低下了頭,漂亮的眉頭擰在了一起,愁容不展的樣子,倒也是令人猶憐。
隨后陸辰走出了辦公室。
在去往付潔辦公室的這段路上,他的心情異常地復(fù)雜。他知道,這即將又是一段暴風(fēng)雨的到來。
或許是由于心里略顯緊張,陸辰先是去了一趟衛(wèi)生間,上了個廁所抽了支煙。然后才來到了付潔辦公室門口。
正想敲門,卻聽到里面?zhèn)鞒隽烁稘嵟c包時杰的對話。
包時杰:太不像話了!付總您看,這個黃總他連您的話都不聽了,叫了他兩遍,人家不過來。
付潔:他肯定會過來的。
包時杰:付總,您不覺得,他這個總經(jīng)理,根本沒發(fā)揮什么作用嗎?
付潔:他也發(fā)揮了一些作用。雖然,距離我的期望值還有些距離。他現(xiàn)在,好像有點(diǎn)兒不太狀態(tài)。
包時杰:那是相當(dāng)不在狀態(tài)!請容我直言,我覺得黃總這個人吧,太年輕,氣太盛,在工作上和處理問題上,太簡單粗暴。這樣長久下去……
付潔打斷他的話:不要背后議論別人是非。
包時杰:……
陸辰在外面聽的牙癢癢,我靠,果不其然,包時杰這家伙,又在付潔面前打自己的小報告!
敲了敲門,里面?zhèn)鞒隽烁稘嶇H鏘有力的聲音:進(jìn)!
陸辰推門而入。
辦公室里就付潔和包時杰兩個人。付潔坐在辦公桌前,包時杰坐在她的對面。
付潔望了一眼陸辰,若有所思地說了句:我正準(zhǔn)備再去請你一趟呢。好像是,叫你過來,比叫神仙過來都難。
陸辰憤然地瞟了包時杰一眼,搪塞道:這不過來了嗎。不知付總找我什么事?
付潔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包時杰和陸辰都嚇了一跳。付潔借助拍桌子的力道站了起來,凝眉瞪著陸辰:黃總,你是不是對我說的話,感覺越來越?jīng)]有力度了呢?為什么每次我叫你過來,你都磨磯大半天?
陸辰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有……有嗎?
付潔冷哼道:你說呢!我今天鄭重警告你,下不為例!把你的活動方案拿出來!
陸辰湊近,把手上的方案遞到了付潔面前。
付潔瞄了一眼,淡淡地說了句:麻煩黃總把這份活動方案,給包經(jīng)理念一念,一字不漏地念一念。
什么?
陸辰頓時怔住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是從包時杰那神氣的面色當(dāng)中,他確定,自己沒聽錯。付潔竟然要用這種方式,懲戒自己對包時杰的蠻橫與粗暴,以及冷嘲熱諷。但實際上,真正蠻橫傲慢的人,是他包時杰!
簡直是荒唐透頂!陸辰感覺心里有種怒火,一度地往外沖擊著。他鼓了鼓通氣,說了句:對不起,我嗓子不舒服。
付潔一瞪眼:你說什么?
陸辰提高了一下音量:我在說,我嗓子不舒服。
付潔面色鐵青,一只手掐在腰上,原地徘徊了小半步,扭回頭來說道:你覺得你是總經(jīng)理,給一個經(jīng)理念方案,會很沒面子,對不對?但是當(dāng)你不顧身份,對一個新上任的經(jīng)理打壓報復(fù),甚至冷嘲熱諷的時候,你考慮過這些嗎?包經(jīng)理是個老實人,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對他進(jìn)行……你們是同事,是同志,不要把對方當(dāng)成敵人,好不好?
陸辰冷哼了一聲,說道:付總你真的被蒙蔽了!你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做什么嗎?你看清楚了某些人的真正面目了嗎?僅憑某些人的一面之詞,你把我陸辰形容的這么……這么卑鄙無恥下三濫,你確定自己的判斷,都是真實的嗎?
一連串的反問,不僅沒能緩和付潔的震怒,反而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付潔做了個一個深呼吸。此時此刻,她與陸辰的心境,可謂是截然不同。
在付潔看來,陸辰現(xiàn)在在工作上吊兒郎當(dāng),在感情上一次一次地背叛,在對待下屬上,以怨報德,簡單粗暴,甚至是冷嘲熱諷。感情背叛,或許只傷了自己和個別女性,但是在工作上如此懈怠,在處理同事關(guān)系上如此惡化,長此以往,勢必會對鑫夢商廈構(gòu)成嚴(yán)重的威脅,甚至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付潔恨鐵不成鋼地盯著陸辰,眼角當(dāng)中崩射出一股強(qiáng)烈的光芒:黃總,到現(xiàn)在,你還在執(zhí)迷不悟嗎?
陸辰搖了搖頭:我沒有執(zhí)迷不悟!好,今天我就跟你好好談一談。不過在談之前,我想先請這位新來的、擔(dān)任要職的、你的親信包大經(jīng)理出去一下。他,決定了我們之間,能否愉快的交談。
付潔禁不住冷笑了一聲:好大的譜!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吧?
陸辰反問: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沒必要談下去?